“刘桂香那张嘴,就是海岛上的破喇叭,专吹歪风!还有那个君央红,才来几天,就想着兴风作浪了?”
她放下刀,拉住江晚舟的手,语气坚定,“晚舟,你记住,人心是长在自己身上的,不是别人说几句就能变的。周清钰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他要是那等见异思迁的,当初在红星大队就不会认定你,现在更不会顶着压力非要娶你。别听那些烂舌根的胡咧咧,她们那是嫉妒,是见不得别人好!”
傍晚,周清钰从技术队回来,比平日稍晚了些。
他径直来到江家,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他一眼就看出江晚舟眉宇间藏着的郁色。
吃过晚饭,趁着沈星潋收拾碗筷,江韧舟在屋里看文件的功夫。
周清钰对江晚舟说:“晚舟,陪我去海边走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沿着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沙滩慢慢走着。
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舒缓的哗哗声。
走出一段距离,周围没了旁人。
周清钰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江晚舟,目光沉静而温和:“今天是不是听到什么不中听的话了?”
江晚舟低下头,踢着脚下的沙子,轻轻“嗯”了一声。
周清钰沉默了片刻,从军装的上衣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巧的、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
他摊开手掌,手帕里是一个比拇指指甲盖略大些的椭圆形木盒,做工算不上精巧,甚至有些朴拙,像是手工雕琢的。
木盒表面打磨得很光滑,泛着温润的光泽。
“给你的。”周清钰将小木盒递到江晚舟面前。
江晚舟疑惑地接过来,入手微沉。她轻轻打开盒盖,里面衬着一小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静静地躺着很多颗红豆。
那红豆饱满圆润,颜色殷红如血,在夕阳下散发着深邃的光泽。
红豆旁边,还卷着一张小纸条。
江晚舟的心猛地一跳,展开纸条,上面是周清钰那熟悉而挺拔的字迹。
「此物最相思。安心备考,我与你,未来方长。」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山盟海誓,只有这九个字,和沉甸甸的红豆。
江晚舟的视线瞬间模糊了。
“这木头盒子,是我找红星大队木工最好的老爷爷做的。红豆便是我们没有再见的日子。”
周清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腼腆。
江晚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重重地点头。
“……我知道。”
周清钰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流言蜚语,就像这海边的沙子,你越在意,它越硌脚。不理它,潮水一来,就冲干净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我已经跟哥说过了。你什么都不用管,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看你的书。等我忙完手头这个调试任务,我们就成婚。”
回到家,江晚舟将那个装着红豆的小木盒,小心翼翼地和她珍藏的玉佩、木簪放在了一起。
这是独属于她和周清钰的秘密。
而此刻,一墙之隔的君家,君央红正对着镜子仔细梳理着自己的辫子。
她这几天“偶遇”周清钰失败,又听闻食堂流言似乎并未对江晚舟造成太大影响,心下有些不甘。
她决定换个策略,既然直接接近不行,那就先从“舆论”上彻底把江晚舟比下去。
她想起白天听人说江晚舟似乎在自学什么数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一个海岛村姑,装什么文化人?看来,得让她好好“现现眼”才行。
海岛的夜晚,两家院落,两种心思。
—
又过了几天。
沈星潋把明原放下来让他自己玩,拉着江晚舟走到院子角落的葡萄架下,这里离隔壁最远。
“瞧见了吧?”沈星潋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锐利,“那个君央红,就差没把‘我要抢周清钰’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还有苏晓梅,那笑容假得,我看着都替她累得慌。”
江晚舟轻轻“嗯”了一声。
“她是原女主,到底还是成了后妈文女主。”
她低语,带着一丝对命运惯性的感慨。
“原女主?”沈星潋嗤笑一声,带着穿越者洞悉剧本的嘲讽,“看她那日子过的,鸡飞狗跳,团长夫人的风光背后,是一地鸡毛。她选这条路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他家老君连酱油瓶倒了都不扶,这男主真的不配。”
她顿了顿,神色严肃起来,“我提醒你,我跟你哥都已经已婚了。重点是那个君央红,她看周清钰的眼神不对劲,绝不是小姑娘一时兴起。咱们得防着点。”
江晚舟点头,她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份毫不掩饰的野心和势在必得。
“我知道。”
“只要清钰的心不变,她们算计也是徒劳。”
“话是这么说,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星潋眼神转了转,“得想个法子,让她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少来沾边。”
两人正低声商量着,院门被轻轻敲响。沈星潋和江晚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来了”的意味。
沈星潋扬声道:“谁啊?”
“沈嫂子,是我,晓梅。”门外是苏晓梅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放缓的柔和。
沈星潋走过去打开门,只见苏晓梅端着一小碟芝麻糖站在门口,笑容温婉:“嫂子,晚舟妹子,这是我们从老家带来的芝麻糖,给孩子和你们尝尝,也算是……刚刚的赔礼。”
她目光快速扫过院内,似乎在确认周清钰在不在。
“哎哟,晓梅姐你太客气了。”沈星潋笑着接过碟子,却没有让开身子请她进来的意思。
“正说明原念叨想吃零嘴呢,这可真是及时雨。”她语气热情,但姿态疏离。
苏晓梅看着那碗糖,有些心痛。
她就站在门口,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轻愁:“唉,刚搬来,什么都乱糟糟的。央建工作忙,红红年纪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妞妞又认生老是哭……真是让你们见笑了。”
沈星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和理解:“可不是嘛,带孩子搬家最是累人。晓梅姐你真是辛苦了。不过好在君副团长级别高,分配的房子也宽敞,慢慢收拾总能理顺的。”
“不过我家老江就这点好处,搬来的时候全齐了。”
“男人嘛也是要使唤的,不要太心疼。”
苏晓梅被噎了一下,笑容微僵。
她目光转向一直安静站在沈星潋身后的江晚舟,状似无意地问道。
“晚舟妹子真是越来越水灵了。听说周知青京市的。那可是大城市,规矩多,妹子以后要是过去,怕是得适应一阵子呢。”
江晚舟抬起眼,目光平静,语气不疾不徐:“清钰人很好,他家里人也开明,没那么多规矩。我们现在在海岛挺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苏晓梅再次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正好这时隔壁传来小女孩更加响亮的哭声和君央建隐约的呵斥,她像是找到了台阶,连忙道:“哎呀,妞妞又闹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嫂子,晚舟,有空过来坐啊。”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自家院子。
沈星潋关上门,嗤笑一声:“看见没?句句带刺儿。先是显摆身份,接着诉苦博同情,最后还想挑拨你和周清钰的关系。这苏晓梅,手段还是这么不上台面。”
江晚舟若有所思:“她好像……很在意清钰家是京市的这一点。”
“哼,她当然在意。她当初没选成你哥,现在嫁了个二婚的,看到周清钰这样条件好的。再怎么说她也是个知青,结果他小姑子也能看上,心里能平衡才怪。”
沈星潋一针见血:“不过她也就这点酸劲了,掀不起大浪。我估摸着,真正难缠的是那个小的。”
“我们能说出来,你说原剧本会不会有类似于女配炮灰觉醒?”
“或者说重生?”
—
接下来几日君央红,不再直接找周清钰。
她改变了策略,开始频繁地在江晚舟可能出现的地方“偶遇”。
江晚舟去井边打水,君央红也恰好拎着桶过来,甜笑着打招呼:“晚舟姐,打水啊?这井绳重,我帮你吧?”
不等江晚舟回答,就自顾自凑上来,然后“自然而然”地提起:“周技术员对你可真好,看你纳鞋底都那么耐心。他平时都喜欢什么呀?我哥说他技术特别厉害,我真是佩服得不得了!”
江晚舟去服务社买针线,君央红也在。
她拿起一盒雪花膏,感叹道:“还是京市的牌子好吧?周技术员肯定见惯了这些好东西。晚舟姐,你真幸运。”
言语间不断强化周清钰与海岛环境的“差异”。
江晚舟一律以沉默或简短的“不用”、“还好”、“谢谢”回应,从不接她的话茬。
但君央红似乎毫不气馁,依旧热情洋溢,仿佛两人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