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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听周大德这话说得俱是一愣，杨知夏道：“周大哥，你这……跟我们开玩笑呢？”
周大德笑道：“怎么，有困难？不过我想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们应该有办法。”
周大德这话说得颇为笃定，杨知夏被他这胸有成竹的语气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得说道：
“周大哥，您可真是高看我们了，这野猪也不是山鸡野兔，哪能说有就有，就算运气好碰上了，没枪没家伙什的，太危险了，就是老猎户轻易一个人也不敢去招惹成年的野猪啊，您这还要两头，我不能组个民兵队去山上给您打吧。”
周大德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知道杨知夏是会错意了，大笑起来，摆手解释道：
“哎哟，小夏，你误会了！怪我，怪我没说清楚。我不是要野猪，那玩意儿肉糙膘薄，骚气还重，处理起来麻烦，上不了正经席面。”
“那您是要？”
周大德说道：“普通家养的猪就行。”
这也不怪杨知夏，之前卖给周大德的都是带着“野”字的东西，就像之前的家鸡，周大德也不需要，人家自己也能搞来。
“咱们这周边生产队，家里有条件的，多养头猪，交了任务，总有些宽裕的。杀了自己吃或者卖了补贴家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虽说现在离年关还有段日子，不像年底那么集中出栏，但总有些人家等钱用，或者想腾出圈来养小猪崽的。
你们常往下面跑，路子广，多打听打听，找两家愿意提前出手的，买两头应该不算什么太难的事，你们看呢？”
陈国强疑问道：“那您可以直接打着国营饭店的名号去收购两只就行了，这不是比我们方便多了？”
“不行啊国强，饭店有规定，不允许我们私下收购物资，一切都要走上面的统一调配。我要是打着饭店的旗号去，那是违反纪律。”
“那是您这饭店里的猪肉不够用了？怎么不问上边要。”
周大德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是私人需要，我手里也有些肉票，你也知道，咱们县城里的居民是每人每月一斤的肉票，我手里肯定是没有那么多，而且那肉店每天进个几十斤肉，半夜就得去排队，还不一定能排到。我总不能仗着身份去截留供应，让街坊邻居都买不上肉，影响太坏。我也想过从饭店里调，但也调不出来这么多的量，这不没办法了，才想让你们给帮帮忙，我想着你们一是熟悉乡下，二是有车，这样就方便多了。”
杨知夏苦笑着说道：“您说的对，不过……我们也不好买啊。”
买猪简单，问题就在于要是被发现了或者被举报了，买个三五斤肉还能说是自己吃，买上两头……
简直是把“快来抓我”四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而与之这么大的风险相对应地就是极小的收益了。
一斤猪肉她能挣几毛钱？一毛，两毛？
一头猪整只也不过一百来斤，挣个一二十块钱，这风险和收益根本不成正比嘛。
周大德也清楚这些事情，他直接说道：
“你们放心，价格好说，我再额外给你们一份辛苦费，绝不会让你们白忙活。这样，我给你……”
他沉吟了一下，说出了一个价格：“一块三一斤收，怎么样，我不管你们几毛钱买来，中间的差价都是你们的，再额外给你们二十块钱辛苦费。”
最贵的一级肉，在肉店买大约是**毛钱一斤，最便宜的四级肉才刚四毛一斤。
而生猪的收购价则是根据猪的肥瘦、重量，价格不同，但只会比肉店的价更便宜。
周大德出的这个价基本上比黑市价格要低，但比挂牌价高不少的程度。
假如她们以高于收购站的价格而低于肉店的挂牌价买到猪，一斤至少五六毛的利润。杨知夏和陈国强都没想到周大德能出这么高的价格，这风险和收益放在天平上一称，那秤砣可就有点往“干”这边倾斜了。
周大德是人精，一看他俩这神色，就知道有戏，趁热打铁道：
“怎么样？够意思吧？我呢现在的确是需要，要是能干成，对咱们都有好处。当然了，如果实在为难，我也绝不强求，就当周大哥我没提过这茬，咱们之前的交道该怎么打还怎么打，绝不会影响咱们的交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条件也足够优厚，杨知夏再犹豫就显得矫情了。她问道：“周大哥，您这猪要得急吗？对大小、肥瘦有没有特别要求？”
“没有要求，当然了，肯定是越大越肥越好，时间呢是下个星期，但要赶在农历十月二十八号之前。”
那就是时间很充裕，现在农历才不过十八号，还有十天的时间。
杨知夏爽快地说道：“没问题，在那之前我肯定给你拉来两头猪。”
周大德一听这话，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好！痛快！只要办成了，周大哥记着你们这份情！”
出了国营饭店，陈国强摩拳擦掌道：“姐，那咱回去的路上绕下路，我去村里问问。”
杨知夏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问？”
“就和咱们上次收鸡蛋一样啊，去村里找人问问有没有卖猪的不就是了。”
“那十几二十个鸡蛋，就算问你，你说自己吃，也没人拿你怎么样，你不怕什么，卖鸡蛋的大爷同样不怕什么，这猪肉，你敢说你能吃下一整头？”
“吃不下……”陈国强嘀咕道：“但我们给钱啊，而且给的比收购站要高。”
“就算高，能比收购站一斤高个一毛？两毛？一头猪一百来斤，为了多卖这一二十块钱，冒着投机倒把共犯这么大的风险？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假如邻居眼红，举报了他，那么那家人会被没收全部卖猪款，还会被处以罚款，甚至可能会被扣上几个大帽子，他们也不认识咱们，凭什么相信我们，基本不会有人为了这么点钱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卖就换下一家呗。”
杨知夏摇了摇头，说道：“我倒不是担心他们不卖给咱们，不卖是最简单的，就怕他们前边说得好听，扭脸背后举报咱们。”
“那倒是……有些人表面看着挺好，背地里可咕咚的。”
咕咚是方言，就是焉儿坏的意思。
陈国强看着杨知夏好像不太担心的样子，问道：“姐，你是不是有办法？”
“有啊。”杨知夏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事太简单了，找个熟悉的认识咱们的人不就行了。”
“什么意思？”
“就是找个本地人，村里人谁老实谁耍滑他一清二楚，周大德不是给了咱们二十块钱辛苦费嘛，给他，让他替咱们买。”
陈国强连连点头，说道：“对，这样行，那咱们干啥？”
“嗯……坐等着拿钱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陈国强有些不可思议，“这么简单的事情，为啥周大哥还让咱俩买啊，他找个人去买不就行了？”
杨知夏笑了：“他不就是这么干的么？”
嗯，杨知夏感觉自己有点像是中间商，层层转包……
“哦——我明白了！姐，你的意思是，周大哥找咱们，其实就是当咱们是熟悉乡情的本地人，然后把事情办妥？他自己可能不方便直接去找，或者不想沾手具体过程，怕留下把柄？”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杨知夏点了点头，“说正事，强子，你乡下有熟悉的人么？”
陈国强摇了摇头：“没有，也就是买山货的那几人。”
“可靠吗？能不能帮上忙？”
陈国强回想了一下，说道：“可靠是挺可靠，人也很实在，但都是老大爷老太太，年纪大了，估计也没胆量去做这事，我看够呛……”
杨知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她就找赵山林问问吧。
至于那个赵满屯，虽说不至于信不过，但总让人感觉不靠谱。
回去的路上，杨知夏去敲了赵山林的门，赵山林开门一看，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今儿上午不是刚来过么，怎么现在又来了？我这一上午可变不出东西呀。”
杨知夏笑起来，说道：“我这次来，是有点别的事情想请您帮忙。”
“那进屋说吧。”
赵山林把两人让进屋，几人坐了下来。
“怎么了，什么事找我？”
杨知夏也没拐弯抹角，直接把周大德想收两头猪的事说了，当然，略去了具体价格和二十块辛苦费，只说是帮县里一个朋友的忙，朋友急着用肉，愿意出比收购站高的价钱。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俩生面孔，直接去村里打听，怕惹麻烦，也怕人家信不过。”
杨知夏看着赵山林，“赵大哥，你这儿地头熟，你看……能不能帮着打听打听，找两家靠谱的，愿意整头卖出的？我们按收购站的价格再加点钱收，肯定不让老乡吃亏，当然，也不能让赵大哥白忙活，两头猪给您二十块钱辛苦费，成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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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