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苏儿每日早晚都会为段飞雪调理经脉。起初她还需盯着图谱默运气路,到后来已能闭着眼找准穴位,指尖的内力随着《柔丝诀》的心法流转,既稳又柔。段飞雪常说:“你这手法越来越像模像样了,比刚醒时沈宫主推拿来得还舒服。”胡苏儿听了,总会红着脸笑:“还不是你这‘活靶子’让我练得好。”
段飞雪没了内力,身子需要休养,便在院子看胡苏儿练武功——如今胡苏儿内力充盈,刀法剑招使得越发舒展,竹影里剑光一闪,竟能带起几片竹叶跟着翻飞。“没想到你剑法也精进了,等我好了,可得好好跟你比比。”段飞雪靠在竹椅上笑。
“该我跟你学才是。”胡苏儿收剑回鞘,“沈宫主说,前辈以后要传你的武功可厉害着呢。”
沈菱湖隔三差五会来看看,有时会指点一下胡苏儿功法要诀。见段飞雪气色日渐红润,她便偶尔留下陪她们坐一会儿,说些无极宫的趣事——比如后山南边的泉眼冬天会冒热气,北边的寒潭适合练剑,竹林深处有会学人说话的鸟雀。还说等段飞雪身子好点,会带她们去无极宫其他地方转转。
有次胡苏儿就忍不住小声沈菱湖问:“宫主,那位前辈看着好有气度,她老人家高寿了?”
沈菱湖轻笑一声:“师父今年已近百岁,只是心境通透,又常年与草药为伴,看着才年轻些。”
段飞雪和胡苏儿都吃了一惊——百岁高龄竟有这般精神头,连动作都不见滞涩,无极宫的养生之术果然不一般。
沈江芯仅仅在第二十日的时候来过这么一次。她过来之后,就给段飞雪把了脉,随后缓缓地说道:“之前受损的心脉已经补回来一些了,恢复的状况还是相当不错的呢。”说完之后,她还留下了一瓶药,嘱咐胡苏儿每日都要在给段飞雪进行调理之后,让她吞服。
就在这一日的傍晚时分,胡苏儿刚刚为段飞雪推完经脉。这个时候,段飞雪的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胡苏儿,开口说道:“苏儿前辈说我的身体好些了,那我现在可以抱你一下吗?”
胡苏儿指尖残留的余温还没有从段飞雪的腕间完全散去呢,听到这话猛地一顿,指尖差点就打滑了。她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落在段飞雪衣襟上的手,只见那指节都透着些许红色。她的声音细得就像被风吹散的竹叶一样,轻声说道:“前辈只是说心脉补回了一些而已呀,可并没有说已经完全好了呢……”
然而,段飞雪却往前凑了凑,这一凑让竹椅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她的身上带着草药和晚风那种清新的味道,靠近之后,就连呼吸都能落在胡苏儿的耳尖上呢。她说道:“就抱一下下嘛,不然的话,又怎么能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些了呢。”
胡苏儿攥着自己的衣角抬起了头,恰好撞进了段飞雪亮晶晶的眼睛里。在那眼睛里,映着从西窗透进来的晚霞,还有她自己红扑扑的脸。她刚想再说“这样不妥”,段飞雪就已经轻轻地抱住了她,脸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片带着暖意的云落了下来。段飞雪的心口果然没有疼。她的眼睛变得更亮了,捧住胡苏儿的脸,当那触感刚落下时,胡苏儿刚想把段飞雪推开。可是下一秒,就看到段飞雪微微蹙了蹙眉,唇瓣从她嘴边挪开的时候,呼吸里带着一点点极轻的滞涩。
“怎么了?”胡苏儿立刻回过神来,伸手想要去探段飞雪的脉搏,连声音都变得紧张起来。
段飞雪却捉住了她的手腕,指尖还带着点不太稳的轻颤,但是眼里的光却没有暗下去,反而漾开了一丝笑意:“没事的,就是心口……有点疼。”她顿了顿,指尖轻轻蹭了蹭胡苏儿发烫的耳垂,“不过这和之前的疼痛不一样——之前疼起来的时候就像有针在扎一样,现在呢,就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一点都不碍事的。”
段飞雪又凑近了一些,鼻尖几乎都要碰到胡苏儿的脸颊了,声音压得低低的,就好像藏着一个甜滋滋的秘密:“你看,我真的好多了。下次……或许就能一点都不疼了呢。”
胡苏儿连忙扶住段飞雪的胳膊,她的指尖都带着因为着急而产生的颤抖:“还是会疼的呀。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她在说话的时候,耳尖的红色还没有褪尽,但是语气里的那份认真却藏也藏不住。
段飞雪却丝毫没有松劲,反而顺势握住胡苏儿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隔着薄薄的衣襟,能够摸到她的心跳比平常快了一些,但却十分平稳。“可是我已经等了太久了呀。”段飞雪望着胡苏儿,眼里的亮光还没有暗下去,反而增添了一丝委屈的神色,“从我们还在大理的时候就开始了,也许更早之前就这样了呢。来到无极宫之后,我就一直盼着前辈能说一句‘好一些’这样的话,我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够像现在这样,离你近一点而心口不会疼呢。”她的指尖轻轻蹭了蹭胡苏儿的手背,声音也变得柔软了一些:“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已经好多了呢。”
胡苏儿被段飞雪这样看着,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她本想说段飞雪“任性”,可是话到嘴边,看着段飞雪眼里那种既充满期待又害怕被拒绝的光芒,最终却变成了小声的叹息:“以后最好不要这样了,等你的伤好了之后,我有话要和你说呢。”
段飞雪立刻笑了起来,眼里的星星仿佛又亮了几分:“好的,我都听你的。”
一日沈菱湖探查理而下段飞雪的心脉后说:“按这样调理的应该最快五个月,若段姑娘恢复得好,就可以开始教你新的内功心法了。”
段飞雪听了心里暖烘烘的:“真的?那我可得好好养着。”胡苏儿在旁接话:“到时候你学心法,我练武功,咱们互相监督。”
夕阳透过竹叶洒进院子,落在两人带笑的脸上。曾经的奔波和伤痛仿佛都成了过往,眼下这安稳的日子,连同即将到来的新武学,都让人心生期待。
在这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段飞雪按时服用调理的药物。当胡苏儿为她调理经脉的时候,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悄悄去去看胡苏儿,那微微蹙起的眉尖,蕴含着认真与专注;还会感受胡苏儿掌心在穴位之处内力流转之时,体内像有水流拂过。有时候,胡苏儿被她这样注视得感觉很不自在,便会略带娇嗔地说一句“眼睛闭上,好好坐着”,而段飞雪就会带着笑意移开自己的目光。不过,在她心里,却把每一天都数得更加清晰明了,似乎每一天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傍晚时分,胡苏儿推拿刚刚结束。就在这时,段飞雪忽然之间拉住了胡苏儿的手腕。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做过多的铺垫,只是眼睛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期待,连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地说道:“苏儿,你再试试好不好?这几日我的恢复情况比之前更好了呢。”
还没等胡苏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段飞雪就已经靠近了过来。胡苏儿瞬间僵住了片刻,随后用手抵住她的胸口,说:“别这样,飞雪,你已经快好了,千万不要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