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连夜赶回了苍州,接下来的两日倒出奇地平静。段飞雪照旧每日去总坛演武场教习,有时胡朔恰好路过,她便会立刻转身,眼神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怨怼与隐忍——这些自然都落进了暗中监视的血煞门眼线眼里。
萧将军的暗卫送来消息:血煞门送定金的人翻过后山密林去了城郊,走水路。暗卫不敢靠太近,夜色太黑没办法继续跟踪了。
胡朔皱眉说:“虽然没找到血煞门的总部。”他看向段飞雪,“按这架势,他们大概信了你的话,说不定已经开始查你的过往和我的行踪了。”
果不其然,次日清晨,弟子去给胡朔送文书时,说城外武林盟的马场进来几匹新的马。胡朔说要去看看正要挑几匹好马,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有个灰衣人一闪而过。
下午胡朔就得到了萧将军暗卫的消息:“城郊马场有举个可疑的人在周围走动,——看来是去踩点了。”
胡苏儿凝重的说:“那明日爹您就去马场。”她指尖在桌沿敲了敲,“让萧将军的人提前在马场周围埋伏,别惊动他们。我们要的不是抓几个小喽啰,是等他们把指令传回去。”
“只要血煞门的人露面,或者他们用密信联系总坛,这次萧将军的人应该就能截到线索。”胡朔回到
晨光漫进窗棂时,胡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萧将军还说,血煞门暗杀他和公主时,后来逃走的杀手里也少了根左手小指——说不定那个青铜面具,就是当年暗杀的人。”
原来不是巧合——这青铜面具不仅是苏州分坛的头目,还和上次的暗杀案有关。只要抓住他,很多事就能水落石出。
城郊马场的风卷着尘土,漫过栅栏时带起一阵马蹄声。胡朔牵着马站在场中央,假装挑选马匹,指尖抚过马鞍——按事先约定,他只需在此停留半个时辰,引血煞门的人露面即可。段飞雪在跟在三十里地后面的槐树林里,免的血煞门起疑。
刚过一刻钟,入口处突然扬起一阵灰烟。二十余个黑衣人策马而来,为首那人没戴面具,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腰间悬着柄黑鞘长刀,气势比之前的青铜面具凌厉数倍。
“血煞门门主,刀无心。”胡朔勒住马缰,声音在风里传开,“倒是没想到,你会亲自来。”
刀无心冷笑一声,长刀出鞘时带起片寒光:“杀武林盟主,自然得我亲自动手。”他手腕一转,刀身映出胡朔的身影,
“听说有人花一万两买你的命?这等好事,我岂能让手下抢了去。”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策马围了上来。萧将军的暗卫和胡苏儿从槐树后跃出,那暗卫铁鞭如银蛇窜出,“啪”地抽在最前面那匹马的前腿上。马受惊直立,骑手被甩落在地,刚要起身就被铁鞭缠住脖颈。铁鞭一收,骑手顿时瘫软在地。
胡朔拔剑出鞘,剑穗在风里翻飞:“刀门主还是老样子,只会靠人多。”他策马迎上刀无心,剑光与刀影撞在一处,激起的气流掀动了地上的尘土。
场中瞬间乱作一团。胡朔带来的弟子与黑衣人缠斗,暗卫的铁鞭专缠马腿,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有六个黑衣人被制服。刀无心和胡朔的激战,不分伯仲,见手下失利,脸上的刀疤因咬牙而绷得更紧。
“看来血煞门这些年是真没落了。”胡朔剑势更猛。
刀无心突然怪笑一声,左手往怀里一探,数枚黑针突然从他袖中射出!胡朔侧身躲避,却还是慢了半步——一枚黑针擦过他的右臂,针尖泛着青黑。
“有毒!爹小心”胡苏儿惊呼。
胡朔只觉右臂一阵发麻,力道顿时卸了大半。刀无心趁机后退,反手甩出个烟雾弹。白烟炸开的瞬间,他一把抓住冲过
来的胡苏儿,刀尖抵在她颈间:“胡朔,不想你女儿死就别追!”
等烟雾散去,刀无心已带着胡苏儿策马远去,剩下的黑衣人也趁机溃散。
暗卫凌桑指着刀无心离去的方向,“我先去追!他们抓了胡苏儿,肯定回据点了!凌依给胡盟主疗伤,”话音未落,几个暗卫已如离弦之箭般追了出去。
段飞雪从后面赶来扶住摇摇欲坠的胡朔,见他右臂的伤口已泛出紫黑,蒙面的暗卫凌依正把解毒的药涂到伤口上。
“凌大夫?”段飞雪认出了凌依虽然蒙着面,但是眉目和手法都有点熟悉。
胡朔说:“苏儿被抓走了。”
段飞雪一听心急如焚,立马要去追。
凌依说:“你追不上的,我们的人去追了,放心她最善追踪,等她消息。”
凌依又查看了伤口:“是血煞门的‘腐骨针’,幸好没中要害。”她取出银针扎在胡朔的穴位上,“先把他带回到去,我需要半个时辰施针排毒。”
段飞雪扶着胡朔往山庄赶,路上胡朔的意识已有些模糊。弟子们慌忙将胡朔抬进房间。凌依一边捻动银针,一边对段飞雪说:“这腐骨针的毒我能解,但需连续施针三日——你且放心,只要毒清了,手臂便无大碍。”
段飞雪望着胡朔苍白的脸,又看向窗外——凌桑还没传回消息。她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胡朔虚弱的说道:“飞雪,刀无心抓苏儿,无非是想逼我妥协。他们现在应该不会伤苏儿。”
凌依施针的手没停:“胡盟主说得对,血煞门抓人向来是为了要挟,暂时不会下死手。倒是你,得稳住心神不要发心病,萧将军会安排救人的。”
房间里只剩下银针轻颤的声响。段飞雪走到窗边,望着通往城郊的路。[凌依说的对,她一定要稳住,胡伯伯中毒受伤,她的苏儿她来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手里。]
段飞雪握着剑站在演武场中央。她要继续练无情剑,之前是八重境快突破了就没练,现在必须突破!剑尖划过空气时带着股狠戾,运行用内力口诀催动剑招,每一招都像是要把周身的力气榨干。
“唰”的一声,剑尖劈在木桩上,木屑飞溅。段飞雪收剑时,指节已因用力而发白,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下颌滑落,滴在青石板上。
“飞雪,你这是在赌命。”林月的焦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段飞雪没回头,只是继续练剑:“胡苏儿是为了帮我才被抓的。若不是我要查血煞门,她根本不会卷进来。再说沈女侠已经答应给我治这心脉之症。”
“我也心疼苏儿,但是若你到了九重,我就怕你和你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吐血不止。”林月走到她身边“但再说那个一面之缘的沈女侠,谁知道是不是诓骗与你。”
段飞雪的手顿了顿,剑尖在地上划出道浅痕:“就算是骗我,我也要练。现在除了我,没人能去救苏儿。胡伯伯还在解毒,凌桑的消息没传回,我总不能坐着等。”她压不住喉间的涩——胡苏儿被抓时,若她那时候在场能缠住刀无心,或许就不会是这个结果。
林月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手替她擦去额角的汗:“我知道你急。可你如果练这剑伤了身子,就算去了血煞门,又能有几分胜算?”她望向胡朔养伤的内室方向,“凌大夫说胡朔明日就能下床,萧将军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抓苏儿是为了要挟,只要我们不乱,苏儿就暂时安全。”
段飞雪握剑的手松了松,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蹲下身,指尖抠着青石板的缝隙:“是我没用,连苏儿都护不住。”
林月也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听话,先把内息调稳。等胡朔能起身,我们再合计救人的法子。你要是垮了,叫娘怎么办~”
“娘,我就是怕。”她声音发哑,“怕苏儿会有事,等我们找到时,什么都晚了。”
林月把她揽进怀里,指尖抚过她汗湿的发:“不会的。苏儿比你想的机灵,血煞门要的是胡朔的命,不是她的——等你伯伯好了,我们去救她。”
“不行,我必须练,娘不要拦这我,我马上要突破九重境界了。”段飞雪说完又起身脸剑。
林月望着她的练剑的背影心里着急却知再劝没用,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