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环玦 第35章 第 35 章

经过连续数日的长途跋涉，胡苏儿和段飞雪终于踏入了苍州城的地界，一路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武林盟总坛。守门的护卫一眼便认出了胡苏儿，连忙迎上前去，脸上带着几分欣喜之色：“大小姐回来了！”胡苏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议事厅外，还未靠近，便看见几个门派的弟子正捧着厚厚的卷宗匆匆忙忙地往里走。见到胡苏儿和段飞雪的身影，他们立刻停下脚步，快步上前：“胡师姐，盟主前几日还念叨着你呢。此刻正在前厅与几位长老商议要事。”

胡苏儿闻言，隔着门帘向内望了一眼，隐约能听见父亲胡朔那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在厅内回荡。她转头对守在门口的侍从说道：“不必通报了，我们先去城外见母亲，晚些时候再过来。”

当两人策马赶到山庄门口时，还未下马，便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一阵孩童清脆的笑声，夹杂着妇人温柔的哄逗声，显得格外温

馨。“这定是小念安在闹腾呢。”胡苏儿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眼中满是宠溺。她翻身下马时，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三岁多的小念安宁静不下来，已经跑得飞快，林月跟在他身后，一边追一边叮嘱：“慢点跑，小心摔着！”而苏晚则坐在廊下，手中拿着针线，专注地绣着一件小衣服。听到动静，她猛地抬起头，手中的绣花针差点掉落，惊喜地叫道：“苏儿！飞雪！你们可算回来了！”

林月也闻声转过身来，笑着将小念安推向她们：“快看看谁回来了？”小念安眨巴着大眼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张开

双臂扑向胡苏儿，奶声奶气地喊道：“姐姐！”

胡苏儿弯下腰，将小念安抱了起来。小家伙立刻用沾满糕点渣的小手搂住她的脖子，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段飞雪走到林月身边，看着母亲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忍不住笑道：“娘，您看起来气色真好。”

苏晚端来了刚温好的茶，放在石桌上，林月接过茶壶，又伸手拉住段飞雪的手：“路上一定累坏了，我这就让厨房给你们炖些补品，好好补一补身子。”胡苏儿抱着小念安也在石桌旁坐下，开口说道：“林姨，路上我们遇见了一位女侠，她说知道有高人可以治好飞雪的伤。不过那位高人正在云游四方，需要找到他才行。”

苏晚正帮小念安擦拭手上沾的糕点渣，听到这话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段飞雪，语气中透着关切：“飞雪的伤有希望了？是找到了对症的办法吗？”

胡苏儿将小念安轻轻放下，让他自己跑去追逐廊下的蝴蝶，这才继续说道：“飞雪之前在大理得知，她的症状需要一种特殊的神功吸取体内紊乱的内力，然后再调理经脉，就可以恢复如初，重新练武。前几日我们在途中遇到了一位武功极高的女侠，她一眼就看出了飞雪的内伤，并表示认识会这种神功的人。她让我们耐心等待消息，所以我们决定暂时留在苍州，既能帮父亲处理事务，也能顺便等候佳音。”

林月握着段飞雪的手紧了紧，眼眶微红，声音略带哽咽：“只要你的病有了眉目就好……都是娘的错，当年逼着你练那功夫，害得你受了这么多苦。”

“娘，别担心，现在不是有希望了吗？”段飞雪拍了拍母亲的手背，语气温柔而坚定。

胡苏儿弯下腰，捏了捏小念安粉嫩的脸蛋，笑着问道：“小安，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礼物？是要糖人，还是要木雕的小木马？”

小念安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指着段飞雪，奶声奶气地说道：“我要姐姐和飞雪姐姐一起陪我放纸鸢！”

苏晚闻言笑了起来，爽快地答应道：“那你们那天一早就去市集买纸鸢陪安安玩，我和林姨在家做些好菜，再做一个小兔子形状的生辰糕。到时候叫你父亲也一起来吃。”大家听了都纷纷附和，气氛其乐融融。

林月轻轻拉了拉段飞雪的衣袖，对众人说道：“我带飞雪回房看看她的旧衣服，看看还能不能穿。”进了房间后，林月把房门掩上，这才转身看向女儿，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方才在院子里不方便问，你和苏儿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难处吧？”

段飞雪明白母亲想问的远不止这些，她走到窗边，望着院外盛开的桃花，轻声说道：“路上挺顺利的，苏儿凡事都护着我，很周到。”

“我看你们俩如今越发亲近了。”林月走到她身旁，声音柔和了许多，“你父亲走得早，这些年多亏胡伯父和苏儿照顾咱们母子。只是你的身子骨……苏儿那孩子总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看到你们这样，娘既欣慰，又有些担心——”

“娘，”段飞雪回头握住母亲的手，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宽慰道，“我和苏儿从小一起长大，她待我好，我也盼着她好。一路上我在寺庙求了一些经文，时常念诵，觉得心境平和了不少。至于将来的事情，等我的伤好了再说吧。”

林月凝视着女儿眼中的光芒，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又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也是，你能治好伤，比什么都重要。”

窗外传来了胡苏儿和小念安欢快的笑声，段飞雪循声望去，只见卸了易容的胡苏儿正举着小念安够桃枝上的桃胶。阳光洒在她们身上，仿佛驱散了所有的阴霾。段飞雪默默念了几遍清心的经文，心绪才静下来。

苍州武林盟的庭院里，晾晒的草药味混着硝烟气飘得老远。胡苏儿和段飞雪刚把最后一批伤药分到各房，就见胡朔正站在廊下看军报，鬓角的白发比上次见面时又多了些。

“爹！”胡苏儿跑过去，顺手递上杯热茶，“这几日清点了粮仓，还能支撑半月，只是金疮药快见底了，我让药铺加紧赶制了。”

胡朔抬头时眼里漾开点笑意，拍了拍她的肩：“回来先休息几天，你都瘦了。”目光转向段飞雪，又温和了些，“飞雪也累着了，先去歇会儿。”

段飞雪摇摇头：“胡伯伯，我刚看了伤员名册，有几位内伤气息紊乱的，我用内力帮他们顺了顺气息，虽不能根治，至少能少些痛楚。”

胡朔叹了口气：“难为你了。”他将军报折好，忽然想起什么，“这几日比较忙也没问你们路上的事？你们上次说遇到位女侠有能治飞雪病症的消息？”

胡苏儿眼睛一亮，赶紧拉着胡朔坐下：“爹，刚开始就是那位抢房还跟飞雪比武的！她说自己好像是无极宫的人，姓沈名字不肯说，爹，无极宫到底是什么来头？那沈女侠武功高得吓人，还一眼看出飞雪的心脉有伤。”

胡朔指沉吟片刻才道：“无极宫啊……是江湖里最特别的存在。”他望向院外那棵老槐树，像是在说很久远的事，“据说存在了百年，那是个只收女子的组织，宫里人都姓水字旁的姓，却没人知道她们的总坛在哪，也没人见过她们的信物。”

“只收女子？”胡苏儿好奇，“那她们平日里做什么？”

“说不清。”胡朔笑了笑，“据说产业遍布各地，有时边关遭了灾，会突然冒出些穿素衣的姑娘送粮送药；有时哪个恶霸掳了民女，没过几日那人就被捆着扔到官府门口，但她们从不参与各派纷争，也不拜会其他门派，就像水里的月亮，看着真切，伸手却碰不着。”

段飞雪轻声问：“她们真的从不与外界联络吗？”

“也不是。”胡朔道，“若遇着极难的事，比如十年前江南瘟疫，她们曾现身与药王谷合作过。但都是她们主动找过来，你若想寻她们，翻遍江湖也找不到门路。”

胡苏儿撇撇嘴：“跟那沈女侠一个性子！她说有消息会找我们，可连个准信都没有。爹，咱们能不能派人找找无极宫？说不定能请她们帮忙守边关呢。”

胡朔敲了敲她的额头：“傻丫头。无极宫的规矩就是‘顺己心，济人难’，她们想帮，自然会来；不想帮，你就是把盟主府搬去她们门口，也见不着人。”他端起茶盏喝了口，“不过那位沈女侠既肯跟你们搭话，还点出飞雪的伤，或许是个契机。这种性子的人，若真瞧得上你们，说不定哪天就踩着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