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环玦 第12章 第 12 章

刚出宫墙，一位高僧模样的人踏空而来。不一会儿，段飞雪的银鞘剑被打落在地时，段飞雪踉跄着撞在胡苏儿身上。侍卫们的长刀已架到颈边，吴公公站在廊下，看着两人被反剪双手捆起来，语气里没半分温度：“年轻人，莫要太狂。”

她们被关在一间空置的偏殿，门窗都上了锁，墙角堆着半旧的屏风，倒比寻常牢房干净些。特制锁拷勒得手腕发疼，胡苏儿挣了挣，听见段飞雪低笑：“别费力气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笑。”苏儿瞪她一眼，心里却没那么慌了——至少两人还在一起。

暮色透进窗棂时，吴公公让人送了饭来，放下食盒便站在门口，冷冷地说：“陛下仁厚，不愿伤了二位。只要段姑娘肯回心转意，与陛下圆房，不仅能重获自由，往后这宫里的剑谱任你看，胡姑娘也能平安离开。若是执意不从……”他顿了顿，“这偏殿虽干净，住上一年半载，再好的身手也得废了。”

脚步声远去后，胡苏儿猛地转头看飞雪：“你听见了？他让你……”话没说完就卡住了，脸颊烧得厉害。

段飞雪闻言抬眼：“听见了。可我要是同意呢？”

“你自然不能……”胡苏儿话没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你同意！？”

胡苏儿心乱如麻盯着地上的青砖，忽然说：“你说什么胡话！他说的圆房，还有中秋那晚你做的事，都是一样的道理。非得是夫妻才行。也没经父母之命，没拜过天地，再说皇帝就算再喜欢你，你不喜欢他，就不能答应的。怎么能……”

“喜欢就行吗~？”段飞雪打断她，蹭了蹭过被软锁勒红的手腕，她忽然笑了，往苏儿身边凑了凑，“不过你方才脸红的样子，真好看~像御花园里的茶花，比最美茶花还好看！”

“再胡说我不理你了。”苏儿别开脸，耳根却红透了。

偏殿中的烛火轻轻晃动，映照出飞雪凝重的面容。她靠近苏儿，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在耳语：“这吴公公不过是想用这种话来逼迫我们就范罢了。我包袱里藏着一种药，是前阵子我在青楼里偶然得到的，这药不是害人的，据说能让人做春梦，醒来之后还会以为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的呢。我想好了，不如先假意答应他们，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找机会脱身，你先走。”

胡苏儿听了，愣了一下，有些担忧地说：“可是他们要是……”

“吴公公想要的是我们的‘顺从’，他不会真的把事情做绝的。”段飞雪笃定地说道。

“那我们就说‘一起嫁’，他肯定会觉得已经拿捏住了我们，防备心就会松懈一些，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危险的地方。”胡苏儿满是担心地说，“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有那种药呀？还是在青楼里得到的！？”胡苏儿睁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

“我可不是因为无聊就到处乱逛，我只是女扮男装想去青楼看看热闹。在喝酒的时候，我听到隔壁传来女子被打的声音，心里好奇就过去查看，看到一个男子正在打那个女子，我一时气愤就把那个打人的男子打昏了。那女子说这个客人有些变态，每次都会把她打得半死。我想把那个女子救出去，可她说她们的身份是妓子，没有良家的身份文牒，到那里都是寸步难行。我又没有足够的钱给她赎身，后来她拿出这个药给那个男子喂了，说这是她特制的药。我觉得很稀奇，就让她卖给我，她就送了我一些。”段飞雪解释道。

胡苏儿咬了咬唇，思虑片刻，终究点了点头——总比一直被困在这里耗着要强。

当吴公公听到她们的回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他让人送来两碗汤药，轻描淡写地说：“这是软筋散，过二日就会失效。”

胡苏儿看着那褐色的药汁，有些迟疑，就被段飞雪用眼神制止了。两人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不过片刻，就觉得浑身的力气渐渐消失，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太监收起空碗，语气平淡地说：“免得夜长梦多。安心待着吧，明日便是好日子。”

新婚夜的寝殿被红绸装饰得十分刺眼，大理皇帝段思穿着喜服进来时，脸上的笑意难以掩饰：“两位爱妃，其实我也没办法，规矩不能坏，藏书阁顶楼确是只有我们段家的人才能入内。”他看着并排坐在床边的两人，眼里满是温和，“往后在宫里，想看武功秘籍、或者出宫逛集市，都依你们。我们大理皇宫的秘籍可是琅嬛福地里来的，各种精妙武功都有。”

段飞雪抬头明艳地笑了笑，倒了杯酒递过去：“皇上今日高兴，该多喝几杯。”

“确实高兴，不过两位爱妃，出乎孤的意料，竟要同时侍奉与我。”皇帝露出欣喜的神情说着。

胡苏儿也满脸通红地倒了杯酒递过去：“皇上，我也敬你一杯。”

段思没有任何怀疑，接过酒就一起喝了。不过片刻，眼神渐渐发沉，倒在榻边喃喃自语。段飞雪和胡苏儿费力地把他扶到里间的软榻上，又用被子盖好，转身对苏儿道：“这药能让他做梦做到早上，咱们先歇着，养足精神。”

“嗯~”胡苏儿轻声应道。

“苏儿，你说我们都穿着喜服，像不像是我们两个成亲。”段飞雪看着胡苏儿笑着说道。

胡苏儿闻言抬眼看着段飞雪，烛光恰好落在她脸上——她本就生得英气，眉峰带棱，眼尾微微上挑时总像含着股锐气，此刻被喜服的红色一衬，那份锐利竟柔化了许多，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莫名的心头一跳，眼尾却漾起温软的笑意：“瞧你说的，哪有姐妹穿着喜服拜堂的？不过这般并肩坐着，倒真像小时候偷穿娘的衣裳，在院子里扮新娘玩。”

段飞雪拿另一壶酒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与认真：“来我们一起喝杯交杯酒。”

胡苏儿听到后，愣了一下说道：“不要胡闹了，那是夫妻才喝的。”但段飞雪哪里肯依，软磨硬泡之下，胡苏儿最终拗不过她，只好勉强答应下来，两人便端起酒杯，手腕相绕，共饮了这一杯酒。

段飞雪放下酒杯，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杯酒可是意义非凡，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娘子了。”这话一出，胡苏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嗔怪道：“玩笑开好了~明早还要按计划行事，我们还是早点休息，补充体力。”

夜色渐深，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人的身影。她们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桌面，又简单收拾了一番，疲惫感渐渐涌上来。随后，二人自然而然地依偎在一起，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