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环玦 第10章 第 10 章

胡苏儿草草的吃了晚饭，朝着皇宫的方向快步走去。如果飞雪只是留下来观看剑谱的话，那么大不了自己就在城外找一家客栈住下，等到她看够了之后，再拉着她一起去看看大理的美景；但如果她留下呢？……想到这里，她轻轻摸了摸腰间的刀，感觉到刀鞘因为手心的汗水而变得温热。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应该怎么办？段飞雪那样对待自己，难道不应该给个解释吗？

当夜幕降临，露水开始打湿皇宫高墙上的琉璃瓦时，胡苏儿已经巧妙地避开了三支巡逻侍卫的队伍。大理皇宫内部的结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得多，她在里面转悠了大半天，才终于找到了那座被茶花环绕着的寝殿——透过窗户纸，可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她准备翻身跳入院墙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风声。她迅速侧身躲过了迎面而来的掌风，却没有料到从走廊下面窜出了一个黑影，一个留神手腕瞬间被一条柔软的绳索紧紧缠住，接着另一只手也被捆住，并且被反扭到了背后。这

时她才看清楚，原来袭击自己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老太监，他的手指关节处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显然是个练武之人。

“什么人！胆敢私自闯入皇宫！”随着老太监一声令下，苏儿很快就被按倒跪在了地上，她忍不住对着窗内喊道：“段飞雪！”

听到叫声，窗内的身影明显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了，段飞雪飞快的出现在门口，头发随意地束起，显得有些凌乱。当她看到被控制在地上的苏儿时，脸色顿时发生了变化，急忙跑过来：“吴公公，请住手！”

吴公公愣了一下，发现是最近刚进宫的姑娘，虽然心中有所犹豫，但并没有马上放开手：“这位姑娘，此人擅自闯入王宫，恐怕是个刺客……”

“她不是刺客。”段飞雪蹲下来，伸手想要触碰苏儿被束缚的手腕，又担心会弄疼她，语气变得焦急起来，“她是我的朋友，可能是听到了一些传言，才会做出如此鲁莽的行为。”

就在这时，从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皇帝带着侍卫走了过来。他看到倒在地上的胡苏儿，再看看段飞雪，关切的问道：“爱妃，这个女孩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段飞雪站直身体，难得认真地行了一个礼：“是的。她可能是听说我在宫里里，才会这么冒失。希望陛下能够宽恕她的过错，我会立刻带她离开。”

大理皇帝看了一眼胡苏儿，又看了看段飞雪眼中的恳切，沉吟片刻后挥了挥手：“既然是爱妃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客人。只是皇宫禁地，下次不可再如此莽撞。”说罢，他示意吴公公解开绳索。

胡苏儿揉着被勒红的手腕站起身，段飞雪连忙上前扶住她，眼神里满是歉意与担忧：“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胡苏儿看着她，又扫了一眼旁边含笑注视着她们的皇帝，撇撇嘴道：“我到那里去说？再不来，怕有人做大理妃子做的乐不思蜀。”段飞雪皱了下眉，轻轻捶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

“感谢陛下。”段飞雪和皇帝说了下，就搀扶着胡苏儿向寝宫走去，在经过皇帝身旁时，又停了下来，“剑谱我明天再继续研究，现在我想先陪陪我的朋友聊聊天。”

留下皇帝与侍卫们在原地，皇帝望着两人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那私闯王宫的姑娘虽一直低着头，却生倾国倾城。胡苏儿入宫找段飞雪就没有易容。

夜风轻轻吹拂过庭院里的茶花，有两片娇嫩的花瓣悠悠飘落，恰好落在胡苏儿乌黑柔顺的发间。她被段飞雪牵着走，穿过长长的回廊，一直走到寝殿深处，直到周围再无其他人的身影时，才闷闷地开口问道：“你真的当妃子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失落和不解。

段飞雪缓缓回过头来，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下，她看清胡苏儿眼角微微泛红，似乎强忍着泪水。她忽然低低一笑，语气淡然又带着些许调侃：“是呀，陛下说不当妃子的话，就不能翻阅大理皇室珍藏的武功秘籍。”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是呀”，却像一块石头堵在胡苏儿的心口，让她一时语塞。眼眶更红了些，鼻尖也隐隐发酸，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鼻音：“你以为我愿意来？从家里出发，一路往南找你，沿途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就是为了问你一句话——为什么当初不告而别？”

段飞雪扶着胡苏儿坐下的手忽然一顿。她垂眸扫了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还有那晚……”胡苏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侧过脸避开飞雪的目光，盯着窗台上盛开的茶花，仿佛这样能让她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你……你亲了我。其实我当时并没有生气，只是那晚我们都喝醉了，头脑昏沉，很多事情都记不太真切。但那样的事情，本该是在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以后不能再那样了。”

说到这里，胡苏儿又转过头看向段飞雪，眼中透着倔强与不甘：“最让我生气的是，你做了那种事之后，第二天竟然一声不吭就跑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留下。我还以为你是害怕了，或者后悔了，可谁知道，你居然跑到大理来做妃子！”

段飞雪听罢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想要捏胡苏儿的脸颊，却被对方狠狠拍开。然而她并不恼怒，只是将指尖蜷缩了一下，语气依旧平静：“那你大老远跑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不然呢？”胡苏儿瞪着她，语气中满是埋怨，“我还想告诉你，成亲这种大事，应该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自己随随便便就能决定的。你既然进了宫，难道真打算一直留在这里吗？你爹娘如果知道你现在的情况……”

“我又不是真的要做妃子，我只是借看剑谱的机会待在这里。”段飞雪的声音稍稍放轻了一些，但随即又扬起了语调，带着几分理直气壮，“而且在这里当妃子也没什么不好啊？四季如春，气候宜人，还能看到数不清的珍贵剑谱。还有暖房里那些娇艳欲滴的茶花，这皇帝对我挺好，从未强迫我做任何事情。”她边说着，边走到窗边，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册翻阅起来，“这大理皇宫里的藏书阁收藏了许多功法剑谱，甚至还有越女剑的精要注释，比起自己盲目摸索，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可是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当什么妃子！”胡苏儿猛地站起身，情绪激动地说道，“那个剑谱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段飞雪翻动书页的手骤然停住，背对着胡苏儿没有回应。殿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身影，竟让人感到一丝脆弱。

胡苏儿望着她的背影，原本积攒在心中的怒火不知为何突然消散了，就像被戳破的纸灯笼般迅速泄去。她慢慢靠近段飞雪，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变得柔和：“我不管你是为了剑谱还是为了什么，如果你不喜欢那个皇帝，就不能做妃子。别跟我说‘不用管’这样的话，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你，怎么可能不管？”

段飞雪指尖在剑谱上轻轻点了点，随后侧过脸看向胡苏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我得在这里再留些日子。你不是说过无情剑不好练吗？我要把越女剑的精髓彻底吃透才行。再说，剑谱看了一半，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胡苏儿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妥协了：“那我就在这儿等你。你住在宫里，我就在城外找个客栈住下，等你学完了，咱们一起离开。”

段飞雪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把桌上的点心推到胡苏儿面前，眼底悄然漾开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