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名垂青史 第42章 发酵

楼川的人动作很快，从易然发来暗示说顺利入宫到从宫中传递出关于颜如玉的消息，不过短短两日。

但韩氏或者说是楼缜对颜如玉的看守十分严密，她不能表现得太过突兀，因而消息上只有短短地两行字，有半行还是在说自己传递消息不能太频繁。

但这也足够了，一张纸在沈旭和沈父沈母地手上来回传递，那句颜如玉亲笔写的“一切无恙，放心。”让他们松了口气，但后面紧跟着的那句明显是和沈旭说的“快带我走”四个字，还是让人揪心不已。

“该怎么办？”沈旭从来都没有这么焦躁过，哪怕是刚到幽州，遭受上司不待见，下属不服气的那几年，他都没有这么焦躁过。那时候的他年轻气盛，坚信自己这一身本事终有一日能让人看见，可今日这事，不是他有本事就能做到的。这是要皇帝改变圣旨，是要在死局中寻一个生门出来。

难如登天。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什么十全十美的办法来。

但沈暄觉得，现在就根本不是考虑办法周不周全的时候，现在根本就是在赌。只要有一丝胜算，就值得豁出去赌一把。但他心里也清楚，一旦失败了，整个沈家都不得善终。所以沈旭才裹足不前，才拼了命地想要困局中抓取一线生机出来。

沈暄无端想起了原书。原书中沈家的覆灭是在颜如玉和沈昭斗法之后，如今整个剧情都和原来不同了，但毫无疑问，剧情的发展依旧是向着不利沈家的方向运转的。因为沈旭和颜如玉的关系，甚至可能把整个惨剧提前。

这种被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让沈暄感觉十分不爽，就好像被困在一个沉闷的，挣扎不出的罩子里一般，任他如何撒泼打滚都不能撼动分毫。这让他想干脆拿一把斧头出来，胡乱挥砍，直到把这一团脏污砍出一道再也不能缝合的裂缝。

沈暄垂着眼，抿了口茶。把心头燥郁的火焰压了下去，“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沈家人现在对沈暄说出这样的话都感觉不到任何异状了，这几次的事情下来，他们也算发现了，沈暄此人，对一些事情实在敏感得要命，而且发散思维非常强，和沈昭有的一拼。同样的事情放在他们三兄弟妹面前，沈旭更擅长直接了当的思维方式，而沈暄和沈昭则擅长从细枝末节处攻其不备。

这样一个敏感多思的心思放在一个男孩子身上，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沈父沈母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倒是沈旭浑然未觉，只问：“什么办法？”

沈暄轻轻吐出两个字，“流言。”

众人皆是一怔，“你是说可以利用那个金童玉女的传言？”

“是。”沈暄说：“这个传言不是没人查得到由来吗？那我们便借此，再加一把火。等事情闹大了，一张尚且没有大告天下的圣旨，或许也不是不能更改。只是……”

“只是这恐怕会对如玉的名声有损啊。”沈母担忧说。

“是，所以还是要先问问如玉姐的意思。”沈暄看着沈母，安抚她说：“就算如玉姐同意了我们这边也不能掉以轻心，想要事情更真实可信，恐怕还要赶在端午之前，到西北去一趟，把亲事说定。”

楼川当初和他解释这个流言的时候，就说过如果事情到了西北就会覆水难收，但此刻为了颜如玉，他们不得不这样做。而且沈暄还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颜如玉嫁给沈旭，一切是不是都能变得不一样，而他和楼川，是不是也能走得更加长远一些。

他在心中暗嘲自己的品性低劣。但其他人并未看出什么，反倒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办法的。

几人把这件事带来的利弊全部分析一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行性非常高。沈旭当即拍案叫板，把办法传进了宫里。颜如玉也并不犹豫，直截了当地同意下来。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沈父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上朝，只是在和同僚交谈，再次被问到大儿子的婚事时，露出一副有口难言的表情；沈旭从各种途径让流言愈演愈烈，发酵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可沈家人到底还有分寸，一些话只是隐晦地提及容易被人联想的角度，不给人留下任何以后诟病颜如玉的话柄；而沈母则假借要回乡祭祖，和身边的可信之人兵分两路，那人假意去往岭南，而沈母则带着身边最亲信的嬷嬷和沈暄暗派跟着的烛朔一起去了西北，去找忠义侯。

至于沈暄……他这段时间可有的忙，又要帮沈旭连夜审稿，看看那些第二天可能会出现在茶馆街头的文稿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白日里还要熟悉自己的工作。

大理寺事务繁忙，沈暄的顶头上司又是个十分刻板严正的姓彭老头子，除了熟悉工作，他还要查看卷宗，有时候还会跟着彭老跑跑现场，回来还要审案，复盘。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金吾卫同样也有维护治安和司法的权力，楼川和沈暄的工作勉强能算是有些交集。楼川第二次从牢里提着犯人到大理寺公审的时候，瞧见沈暄眼下的青黑比先前更重了一些，不由分说便将人压到了值夜官员休息的屋子里，强迫他躺在床上。

沈暄挣扎着要起来，楼川就坐在床边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

“你不过是个六品的大理寺丞，做什么比大理寺卿看着还要忙？”楼川皱着眉头，扬扬下巴示意沈暄的眼睛，问他，“几天没睡了？脸色差得能扮鬼。”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先松开我。”沈暄的半边身子都被楼川压得有些麻，他挣扎起来，讨好地抱抱楼川，连着在他颊上亲了两三口，把楼川哄得态度放软了，才说：“你不知道，彭老看着严格，但是跟着他能学到许多东西。”

说起这彭老先生，沈暄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他和楼川说：“他可真厉害啊，那么多法条都能记得一清二楚，那天我跟着他去京郊审案，只是听那些老人毫无逻辑的话，他都能迅速理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且准确给出定论，然后条分缕析，让人找不到任何能反驳的余地。”沈暄说：“我有时真觉得他只做到大理正真是太可惜了。”

“你就这么崇拜他？”楼川看着他的脸，哼笑一声，却并没有出言嘲讽什么，可见彭老此人的确德高望重。“位置坐得越高，被迫要做的是也就更多，比如应酬，比如与各个部门联络。彭树怀的确是个清正的人，但清正过了头，反倒就成了某种倔强和古板，让他去应酬，容易得罪人，还是只做个大理正更适合他。”

沈暄也的确难以想象彭老坐在桌子前跟人家觥筹交错的样子，一想就觉得汗毛倒竖，他打了个激灵，说：“的确是这样。他可凶了，稍稍有几句话说不对他就要骂人。”

“他还骂你吗？”

沈暄憔悴地抹了把脸，“这两天还好，刚进来的时候我每天都要挨骂，律法背的不熟他还要卷起卷宗抽我手心。你看，都红了。”他把手伸给楼川看，但那已经是很多天以前的事情了，手上早就看不出什么来了。

楼川没有嫌弃他幼稚，而是把他的手抓到自己手掌间搓了搓。他看着那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沉声说：“若不是……我还真是想就让你永永远远地留在我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沈暄被这话吓了一跳，毕竟像楼川这样的“反派”说出来的话很多时候都是要做到的。自己好容易才的来的官职，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他讪讪地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遭到了楼川地阻止。沈暄赶紧拒绝说：“其他的都可以，唯独这件事你想都别想。他说，就算我身无长物，还是像从前一样只醉心山水，也不可能一辈子依附谁的，我要自己做一番事业出来。”

我要凭自己在这个世界立足……但最后这句沈暄没有说出口。

楼川听完却也没有生气。他看着沈暄，目光越来越深。这样固执的、独立的沈暄，像是有种魔力，能让所有看过他灵魂底色的人再也没有移开眼的能力。

楼川有时候会想，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这样好的一个人是他的爱人，而不幸的是，他心里十分清楚，像沈暄这样一个人格独立的人，永远不可能像菟丝草一样只依附着他，成为他的伴生物。

但是，无论如何，楼川都不会放手。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哪怕只是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多停留那么一时片刻，哪怕为着一时片刻他要耗尽所有，他也心甘情愿。

沈暄看见楼川的面色不善，而且一直都没有说话，心中有些忐忑，但更多是以为自己不被理解的不忿。那种被什么东西仅仅束缚的窒闷感再次袭来。难道穿越到这种封建的小说里，就要像这里封建的人一样，永远都不能有自己的理想抱负吗？

他问楼川，“你这是在想什么？”

楼川才从刚才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

“我是在想……”他抬手，带着薄茧的掌心轻轻拂过沈暄显得有些赌气的面庞，慢条斯理地说：“其他的都可以。”

“什……”沈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楼川实在重复他刚才的话。再看楼川的眼神，里面究竟是什么风暴般少儿不宜的内容他已经一清二楚。他的耳根瞬间发烫，怎么看楼川怎么觉得坐立难安。他遮住楼川的眼，磕巴道：“我的意思是说、是说……”

是说什么，沈暄一下子也没能想得出来，这句话听上去的确就像是某种邀请一般，但是他敢对天发誓，说这话的时候他绝对没有在想这些内容。

沈暄有口难辨，倒是楼川把他的手拿下来，放到唇边亲了一下。看着他认真说：“说不出来，那就按我想的来。”

沈暄更慌乱了，“你、你想什么？这里是大理寺，我绝不允许你、做那些事……”

沈暄实在不好意思把那些污言秽语说出口，最后几个字嗫嚅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楼川唇角却咧起弧度，捏着沈暄的下巴，“恶狠狠”地说：“第三次了吧？你脑子里有没有一天装得是正经事？”

沈暄脸颊爆红，“明明是你自己要让我多想的！”

“那句话不是你自己说的？我不过重复一遍，便成了我引诱你了？好一个公正的大理寺丞！”

沈暄无法反驳。最后只能蔫蔫地任由自己的有一个“把柄”被捏在楼川手里。

他自暴自弃，问：“那你是想说什么？”

楼川又把他推到在榻上，然后整个人从背后拥住他，遮住他的眼睛。

楼川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想让你好好睡一觉。”

沈暄柔软的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骚了一下，酥麻温热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将身体的重量倚靠在身后的楼川身上。

抓住他的手，沈暄说：“好。”

——TBC——

小yellow人和他的“正直”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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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