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魔尊靠抱大腿逆天改命 第16章 第十六章 暗流加剧

魔宫，这座由黑石、魔钢与无尽野心垒砌而成的巨兽，其内部的时间流速仿佛变得诡异起来。于商九雅而言，在紫光殿内日夜提心吊胆、艰难织网的每一刻都漫长如年；然而于整个魔界的权力格局而言，变化却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生。

商九雅基于容姜“启示”所制定的第一个计划，已然如同上弦的箭矢，进入了最精密的校准阶段。白虞通过那个在七穆殿外负责浆洗杂物的线人阿然，终于确认了一个关键信息：七穆近期确实对麾下一名新晋的女魔将“沉璃”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青睐。此女并非靠美色上位，而是以其悍勇和一手出神入化的火焰刀术在边境冲突中崭露头角，被七穆破格提拔。七穆欣赏其勇武，数次召见指点，甚至将一柄自己早年使用过的“裂焰匕首”赏赐给了她。这在七穆的麾下被视为一种极高的荣誉，也隐隐引来了些风言风语。

“沉璃……裂焰匕首……”商九雅在内殿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目标确定了，信物也是现成的——那柄蕴含着七穆魔元的匕首，就是最能刺痛十一娘眼睛的东西。

“能否拿到那匕首？哪怕只是短暂地拿到，仿造一个极其相似的？”商九雅看向白虞，这是计划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环。

白虞脸色发白，艰难地摇头：“沉璃将军对此匕首极为珍视，几乎从不离身。她本身实力强横，身边亲卫也皆是好手，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仿造也极难，七穆殿下的魔元气息独特暴烈，很难模仿……”

商九雅蹙眉，果然没那么容易。她沉吟片刻，果断改变策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换个思路。信物不一定非要是实物。“白虞，你让阿然，想尽一切办法，获取那‘裂焰匕首’最详细的描述：长度、弧度、材质、上面是否有特殊的魔纹或磨损痕迹、刀柄的样式、甚至……七穆殿下可能留在上面的任何一点气息特征！越详细越好！”商九雅目光锐利，“我们不需要实物，我们需要的是足以让十一娘‘相信’她‘看到’或‘听到’了实景的细节！”

白虞仔细记下，感到心惊肉跳，又隐隐有种参与大事的紧张感。

就在商九雅全力谋划此事，黎岳也加紧巡查，寻找能让十一娘“偶然”目睹或听闻此事的最佳地点和时机时，整个魔宫的氛围，却以更快的速度变得压抑和危险起来。来自各方的信息碎片，如同暴风雨前急促砸落的雨点，密集地传到商九雅这里。

首先是敖厉与关山月之间。这两股势力本就因权力分配和内政掌控权明争暗斗，近日冲突骤然加剧。白虞从厨房听到的消息：敖厉麾下的侍卫与关山月管辖的内务府官员，因一批魔晶矿的分配问题，在库房区发生了激烈争执，险些动武，最后是尤赤的人出面强行弹压才平息。

黎岳则回报：他手下的石崮注意到，敖厉宫殿与关山月宫殿之间的巡逻队，近期增加了数倍，双方侍卫相遇时眼神警惕，充满敌意，小规模的肢体推搡和挑衅事件发生了不止一次。仿佛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其次是七穆。他本人似乎仍专注于边境扩张，但其麾下军团在魔界边缘地带的异动更加频繁和引人注目。黎岳通过观察军需运输和换防频率，判断七穆正在向其控制区的几个战略要点增兵，动机不明，但那股躁动不安的战争气息已然弥漫开来。这头战争巨兽似乎已不耐烦于小打小闹，渴望着一场真正的吞噬。

最令人不安的是十一娘，她与那位神秘幻术大师的接触变得异常频繁。白虞发展的另一个眼线——一个负责打扫幻术修炼场外围的小魔仆——回报，近几日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十一娘的心腹侍女引着那位笼罩在黑袍中的幻术大师进入其私殿，有时甚至深夜才离开。十一娘本人的情绪也似乎变得更加阴晴不定，据伺候她的低等宫女私下抱怨，她近日极易发怒，对妆容衣饰挑剔到变态的程度，偶尔又会对着镜子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这种状态下的十一娘，就像一颗极不稳定的炸弹。

长老层面的动向同样透着诡异。

大长老尤赤频繁召集其核心党羽密议，地点时而在他的赤魔殿，时而在某些更为隐秘的别院。密议的内容无从得知，但白虞从一位负责给别院送灵果的仆役那里听到零星词句：“……时机将至……”、“……需名正言顺……”、“……清洗……”。每一个词都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意。

三长老贡梁与关山月代表的会面时间明显延长，有时一次会面持续数个时辰。双方似乎在紧急磋商着什么，内容多涉及庞大的资源调度和人员名单。贡梁那张贪婪的脸上，近期甚至出现了一种孤注一掷般的亢奋。

最值得注意的是八长老蒋正。这位执掌律法与刑罚的长老，近日几乎足不出户，埋首于律法殿浩如烟海的陈年卷宗之中。据一个负责给律法殿送饭的杂役说，蒋正长老经常对着一部极其古老、甚至蒙着厚厚灰尘的《魔祖初规》喃喃自语，反复翻阅其中关于“魔尊失德、长□□议废立”以及“非常时期，肃清宫闱”的古老条款。他那张古板冰冷的脸上，透着一丝令人恐惧的、找到“依据”后的狂热。

所有这些信息碎片，最终在商九雅的兽皮纸上交织，勾勒出一幅无比凶险的图景。

尤赤的“时机将至”和“清洗”，蒋正翻找的“废立”条款，贡梁与关山月的紧急资源调度，敖厉与关山月几乎撕破脸皮的冲突，七穆不寻常的军事异动，十一娘频繁接触幻术大师的诡异举动……

这一切，绝不仅仅是针对彼此。

商九雅猛地从软榻上站起，快步走到窗边，望向那片永远昏沉压抑的天空。

山雨欲来，而且是足以摧毁一切的狂风暴雨。

叛乱派长老（尤赤、贡梁、蒋正，可能还有樊骄）和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姐，他们之间的矛盾或许已经积累到了临界点，即将以最激烈的方式爆发。而这场爆发，无论最终谁胜谁负，其过程必然伴随着恐怖的清洗和混乱。

而她这个名义上的“魔尊”，这个被所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傀儡”，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处境将变得极其危险。无论哪一方，为了“名正言顺”，或者仅仅是为了扫清障碍，都可能率先将她这个最弱小的目标撕碎。尤赤可能需要废黜她的“借口”，关山月可能想提前除掉她这个名义上的阻碍，七穆或许根本不介意顺手碾死一只蚂蚁，甚至连十一娘，都可能在这种混乱中将积压的嫉妒和恶意彻底发泄在她身上。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浓烈和逼近。

不能再犹豫了，必须立刻行动。

商九雅猛地转身，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白虞！黎岳！”她的声音急促而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两人立刻上前，神情同样紧张。他们也从近日的信息流中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听着，”商九雅目光锐利地扫过他们，“情况有变，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得多，也危险得多！一场大风暴马上就要来了！在我们原定计划执行之前，我们必须先确保能在这场风暴中活下来！”

她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

“第一，立刻收缩所有活动！白虞，通知所有线人，进入静默状态，非生死攸关的信息，暂停传递！一切以自身安全为最高准则，保护好自己！”

“第二，黎岳，紫光殿进入最高戒备！巡逻队加倍，尤其是夜间！所有出入口严加盘查，任何可疑人员接近，立刻示警！必要时，允许你动用非常手段，优先确保内殿安全！”

“第三，检查殿内所有物资储备，尤其是食物和清水，确保即使被短暂围困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保持信息渠道绝对畅通！白虞，你想办法，确保至少有一条最隐秘的线路，能在万一殿被围困时，依然能收到外面的关键信息！黎岳，你的巡逻队也要留意宫中的异常信号，比如不寻常的号角、大规模的兵力调动！”

“第五，”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两人，“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如果情况危急到无法挽回，我们需要有撤离的预案。黎岳，你熟悉宫中路径，想一想，万一……万一紫光殿待不住了，哪里可能有暂时的藏身之所？不要现在去探查，只想，记在心里。”

白虞和黎岳面色凝重至极，他们从商九雅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末日般的危机。两人重重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尊上放心，奴婢（属下）明白！”两人齐声应道，随即立刻转身，悄无声息却又高效地行动起来。

紫光殿这座孤岛，瞬间进入了一种外松内紧的临战状态。表面的宁静下，是高度紧绷的神经和飞速运转的应对机制。

商九雅独自站在内殿中央，心脏依旧在狂跳。她走到那张布满关系图的兽皮纸前，目光沉重地扫过上面每一个代表敌人的符号。

挑拨七穆与十一娘的计划，此刻显得既重要又微不足道。重要在于，它或许能在敌人内部制造一些混乱，或许能为他们争取一丝喘息之机。微不足道在于，在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面前，这点小漩涡可能瞬间就被吞没。

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主动打出的一张牌。

她必须打出去。而且，要快！要在风暴彻底降临之前！

“十一娘……七穆……”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那两个名字，眼中闪过最后一丝冰冷的决绝。

然后，她抬起头，望向殿外，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那正在汇聚的乌云。

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收缩防御，加强戒备，保持信息，以及……射出那支或许能搅浑水的毒箭。

剩下的，便是等待风暴来临。

殿内幽蓝的魔火疯狂跳动，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冰冷的墙壁上扭曲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