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魔尊靠抱大腿逆天改命 第15章 第十五章 试探与回应

魔宫深处，时间仿佛凝滞，又仿佛在暗流裹挟下飞速奔涌。商九雅于绝望中萌生的第一个计划——挑拨七穆与十一娘——准备开始执行，但这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精准的信息来完善每一个细节，需要等待那个能将效果最大化的契机。

在白虞和黎岳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开始按照新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搜集、核实关于七穆新宠和十一娘动向的情报时，商九雅并未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这一条险径。容姜的“启示”不断在她脑中回响：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团结一切可团结的。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日渐复杂的兽皮纸上，掠过那些代表强大敌人的符号，最终停留在一个相对低调却可能存在缝隙的名字上——七长老，擎程。

掌管工械制造、魔器炼制的擎氏家族，富庶却武力不强。白虞零碎的信息拼凑出一个画面：擎程近年来似乎疲于应付各方势力，尤其是关山月-贡梁联盟和七穆越来越大的资源索求，其家族工坊日夜运转，却似在为他人做嫁衣，自身话语权并未增强，反而有种被掏空的疲态。甚至有传言，擎程曾因未能及时交付一批珍稀魔甲，而被七穆当众训斥，颜面尽失。

怨恨的种子，或许已经埋下。缺少的，只是一个确认，以及一个……极其谨慎的接触机会。

直接接触无疑是是自杀。商九雅清楚地知道，自己身边无数双眼睛盯着，任何与长老级别的直接往来，都会瞬间暴露在尤赤、关山月等人的目光下。

必须迂回，必须隐秘，必须让对方先“听”到，而不是“看”到。

机会来自于白虞发展的那个在废料处理处工作的线人——墨瘤。那个又聋又哑、却眼睛极尖的老魔仆。他近日在用废弃的兽皮纸包裹一批炼废的魔器残片时，偶然发现一张被揉皱丢弃的物料调度单，上面盖着擎程工坊的印记，罗列的资源数量和种类极其惊人，远超常规，且接收方标注的却是几个模糊的代号。墨瘤不认识字，但他记住了那张纸上一个反复出现的、独特的扭曲符文印记（属于贡梁的私库），以及纸张被揉皱前，角落里有几个潦草的划痕——那是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负面情绪的无声宣泄。

这张废纸本身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甚至可能只是某个管事发泄情绪的产物。但它传递出的情绪，以及资源流向的模糊性，恰好与商九雅对擎程处境的猜测吻合。

“这是一个机会……”商九雅指尖点着兽皮纸上代表擎程的符号，眼神闪烁，“我们不能直接说什么，但可以让他‘意外’地知道，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的‘难处’，甚至可能……握有一些无关痛痒却令人不安的‘碎片’。”

她苦思冥想，设计着第一步试探。信息必须极其隐晦，不能有任何明确指向，不能要求任何回报，甚至不能期待回应。目的仅仅是投石问路，看看能激起怎样的涟漪。

最终，她构思了一段看似完全无关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黑铁矿’淬火时若‘地脉魔焰’不稳，易生‘裂鳞纹’，徒耗燃料，可惜了。”

这句话听起来完全像是一句工匠之间的技术探讨。黑铁矿是擎程工坊大量使用的一种基础灵材，“地脉魔焰”是其核心工坊依赖的能量源，“裂鳞纹”是一种常见的锻造缺陷，“燃料”则暗指被不断索取的各类资源。

整句话的潜在含义是：我知道你们擎程工坊在巨大的生产压力下（地脉魔焰不稳），被迫大量产出，但可能因为燃料徒耗或心有怨气导致品控下降易生裂鳞纹，最终成果不尽人意（可惜了），甚至可能为他人做嫁衣自己还落埋怨。

如何将这句话，安全地传递到擎程的耳边？

商九雅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底层。白虞发展的一名负责在各宫殿区间递送普通文书的、地位低下的传令魔仆进入了视野。这个魔仆胆小怕事，但因其职位低微，反而不容易引起大人物的注意。白虞通过几次食物的分享和一句关于“工作辛苦”的关怀），与他建立了极其脆弱的信任。

计划小心翼翼地展开。

这日，这名传令魔仆照例前往工械殿区域送一份无关紧要的日常文书。在等待回执时，他“恰好”听到两个刚从工坊出来的、满身烟灰气的低等工匠在一旁抱怨牢骚。

其中一个工匠唉声叹气：“……唉，最近这批次的黑铁矿真是邪门，淬火时老是出问题，裂鳞纹多得没法看，上面催得又紧，这月的魔晶燃料配额肯定又要被扣了……”

另一个工匠低声附和：“谁说不是呢……感觉地脉魔焰最近也不太平稳，是不是那边索要得太狠，供给跟不上了？真是徒耗燃料，可惜了那些好矿……”

传令魔仆看似无聊地等着，实则将这几句抱怨牢牢记在心里——这是白虞交代他的“任务”，只需记住，然后在另一个“恰好”的时候，“无意中”说出来。

几天后，这名传令魔仆被派往擎程长老所在殿宇的外围办事处，传递另一份文书。在等待时，他“恰好”与一位看似是工械殿小管事的人物同处一室等候。那小管事似乎正因为某个工坊进度延误而焦头烂额，低声咒骂着。

传令魔仆带着点讨好和套近乎的语气，对那小管事说：“大人您也忙啊？唉，真是不容易。前几天小的去送文书，还听那边工坊的老师傅抱怨呢，说是什么黑铁矿淬火地脉魔焰不稳，老是出裂鳞纹，徒耗燃料，可惜了什么的……听着就头疼，还是您这差事好……”

他说得磕磕绊绊，完全是一副不懂技术、只是鹦鹉学舌、想和大人物搭话的卑微模样。说完后，拿到回执便立刻点头哈腰地离开了，仿佛只是工作中的一个小插曲。

然而，这句没头没尾、来自底层工匠抱怨的“技术牢骚”，却像一颗微小的石子，被投入了深潭。

消息沿着工械殿内部的层级，悄然向上传递。那个小管事或许并未在意，但当他向上司汇报延误原因时，可能会提及“下面工匠反映地脉魔焰和矿材有些问题”。消息一层层过滤，最终，那句原本带有特定指向性的“牢骚”，很可能变成了一句极其精简的“下面反映淬火工序近期有些不顺”。

然而，巧合的是（或者说，是商九雅精心选择切入点的结果），近段时间，擎程正因为七穆再次催逼一批重型魔刃的交付期限而倍感压力，那批魔刃的核心材料正是黑铁矿，而炼制过程确实偶尔受到地脉魔焰波动的影响。这句来自底层的信息，恰恰触动了他那根紧绷的神经。

他会怎么想？他可能会觉得这只是底层工匠的寻常抱怨，但也可能会下意识地警觉：这种工坊内部的技术细节和抱怨，怎么会由一个毫不相干的外区传令魔仆听到，还恰好传到了工械殿管事耳中？这背后是否有什么意味？

更重要的是，那句“徒耗燃料，可惜了”，隐隐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的痛点——巨大的投入和损耗，换来的却是各方的步步紧逼和自身话语权的流失。

几天过去了，紫光殿内毫无动静。没有回信，没有暗示，仿佛那颗石子沉入了无尽深渊。

商九雅表面平静，内心却难免有些焦灼和失望。是她想错了？擎程并未接收到信息？或者他接收到了，但完全不屑一顾？甚至认为这是一个拙劣的陷阱？

就在她几乎要认定这次试探失败时，白虞带来了一个却让她心跳骤停的消息。

消息来源于那个在废料处理处工作的老魔仆墨瘤。他比划着告诉白虞，他发现近期一批从工械殿核心工坊运来的、标记为“彻底报废”的魔器残次品中，似乎混入了几件……看起来并非完全无用的小东西。那是一些制作精巧、但能量波动极其微弱、似乎并未完成最后附魔步骤的……小型防护符箓？或者说是其半成品？它们被小心地放置在废料筐的底层，像是被“遗忘”了。

而接收处理这批“废料”的区域，经过黎岳的确认，恰好位于他新负责的紫光殿外围巡逻区域的边缘，一个平时很少有其他部门人员经过的偏僻角落。

商九雅立刻让黎岳借巡逻之机，无比谨慎地去确认。

黎岳带回的消息证实了墨瘤的发现：那确实是几枚未完成的低级防护符箓，材质普通，工艺尚可，但关键在于，它们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废品，只是处于未激活状态。它们被丢弃的位置和方式，都显得……过于刻意。

就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不愿承担任何风险的回应。

我没有接触你。

我没有承诺你任何事。

我只是“不小心”把一些你们“可能用得上”的、微不足道的东西，“遗忘”在了你们的地盘附近。

用不用，你们自己决定。

与我无关。

商九雅紧紧攥住了手心，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不是失败，这甚至比预想中最好的情况——一句含糊的口信——更加有力。这是实物，是一种极其谨慎但确实存在的回应和试探性示好。

擎程读懂了她的试探，并且用这种极端隐秘的方式，做出了回应。他承认了“难处”的存在，并且愿意冒一丝极其微小的风险，进行一次毫无约束力的“投资”。

巨大的激动和兴奋如同潮水般涌上商九雅的心头，几乎让她眩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

不能得意忘形。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甚至不能算一步，只是双方指尖一触即分的触碰。擎程的态度依旧暧昧不明，随时可能退缩自保。

“黎岳，”她声音压抑着激动，尽可能平静地吩咐，“那些东西……暂时不要动。留意那片区域，观察是否有其他异常。若无特殊情况，过几日，再以‘清理废弃角落’的名义，将它们‘无意中’带回。”

“是。”黎岳沉声应道，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明白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背后代表的意义。

商九雅缓缓坐回软榻，感觉浑身都有些发软。

希望。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基于利益算计和困境共鸣的微弱希望。

它来自一个可能成为盟友的长老。

她知道自己必须耐心，必须谨慎。这股萤火，微弱而闪烁，需要小心呵护，才能在未来，或许可能成为照亮生路的一点光芒。

而现在，她需要继续等待，继续编织她的网，继续为那第一个计划，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