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长夏 第21章 体面

翌日，天还没亮，许聆就已经醒了。

卧室窗帘并未关上，透过窗户，天边泛起鱼肚白，突然间，昨晚在床上发生的事的场景一幕幕闪现进她脑子里。

她好像亲了祁砚泽......?

亲了？！

她垂死病中惊坐起。

掀开被子检查，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

是完整的。

她长抒了一口气。

许聆指尖轻碰嘴唇，昨晚亲嘴的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来。

她双手抱住头，痛定思痛。

老天奶！

她到底为什么要亲他！

为什么啊啊啊！！！

是酒精，绝对是酒精上头的缘故。才让她做出这么不正常的行为。

想到什么。

她扭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钟。

五点半。

离祁砚泽来这还有两个小时。

怎么办？

等会应该以何种姿态面对祁砚泽？

许聆重新一头埋进枕头里，在床上滚来滚去。

她发誓今后再也不喝酒了。

至少是不在有他的地方喝酒。

这次是喝醉后亲嘴，下一次就不敢想象会做出何种逾矩的行为来。

没事的，没事。

许聆在心中暗自打气。

就当作昨晚喝多了，然后今天断片了，嗯对，就这样。

她花了五分钟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溜下床，给手机充上电，冲进浴室洗澡。

***

从浴室出来后，许聆已经彻底把自己哄好了。

不就是亲个嘴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不亲，以后也会亲的。

只是提前行使自己的权利罢了。

这么一想，心里瞬间舒坦不少。

出浴室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吹完头发，换好衣服，她还破天荒的画了个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线微微上翘，睫毛被刷的卷翘。

最后挑了一支山楂色口红涂上。

做完这一切后。

她走到床头柜，拿起充满电的手机，还是点开了和祁砚泽的聊天框。

许聆：【今天上午和中午我要外出找灵感，你就不用来我家啦。】

虽然亲嘴也不是个大事，但还是得给自己一点时间来缓冲缓冲。

许聆也没指望他回消息，也害怕看见他的消息。

关掉手机后，她背了个帆布袋，里面带了灵感记录本和几支画笔，然后出了门。

她先是坐公交去了学生时代最爱去的南城公园，在里面坐了坐。

四年过去，公园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她坐在湖边的那把长椅上，手里摊开着本子。

看着湖上的黑白天鹅。

想起高中时代她经常来这儿写生，可以说公园的每个角落都被她画遍了，闭着眼都能逛完这个公园。

实在找不出什么灵感。

她又从湖边走到小花园处。

旁边是一块小空地，大爷大妈们在打太极。

看了会，待第一缕晨光冒出来，许聆去了东街吃早餐。

她点了份水饺。

空闲之余她也不敢打开手机，主要是怕看到某人的回信。

看着灵感本那页一片空白，她叹了口气。

正好水饺也端上来，许聆把灵感本塞进帆布袋里，就在放进去然后伸出来的那一刻，半只露在帆布袋里的手感受到了手机发出的轻微震动声。

她心一颤，赶紧把手退出来。

吃水饺。

可其间，她的目光总是落在帆布袋里的手机上。

他到底回了什么？

脑子里想来想去，都不能专心品尝食物了，碗里的饺子都有点索然无味。

早看晚看，迟早要看，不如现在就看。

反正不是当面看，尴尬对面也看不见。

许聆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后，心一横，右手伸进帆布袋里把烫手的手机拿出来。

然后解锁，点开聊天框，一气呵成。

祁砚泽：【嗯。】

许聆心一堵，倏然觉得自己是个渣女。

把他不由分说亲了之后，又不管不顾甩手走人，连个解释都没有。

感觉他惨兮兮的……？

祁砚泽：【下午见。】

刚才心里升起的一点点愧疚在看到这条短信时消失殆尽。

下午见？！

那就还是要去解释。。。

她从未感觉“下午见”这三个字竟如此灼眼。

她真想说这几天都别见了，让她找个地洞好好待待得了。

她看了眼手机顶部的时间。

七点半。

距离下午两点见面还有六个半小时。

简直就是死亡倒计时。

许聆把目光放回碗里的饺子，已然没了胃口。

但秉持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好习惯，她还是把剩下的吃完。

三两口吞完剩下的两个饺子，许聆出了早餐店。

说实话，南城就这么点地方，她待了十八年，全都去遍了。

许聆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忽然，一阵喧闹声穿到她耳里。

许聆询者声音看过去，穿着校服背着双肩包的高中生成群结队，在嬉笑打闹。

仔细看了眼校服的颜色，是她高中所在的学校。

她还记得自己毕业后的第二年，南城的两所高中合并成一所，也迁了校址。

许聆很少回来，自然也没去打听新校区在哪里。

不过看高中生成群结队地往一个方向走，应该就是在附近了。

许聆跟着他们，走了不到十分钟，拐了个弯，停了下来。

新校区以浅白和银灰为主色调，校门口是智能感应闸机，学生通过刷脸进入学校。

她站在门口，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高中美术班的班主任。

她身着红色的志愿者马甲。

许聆走上前。

笑着对她说：“陈老师早！”

陈老师先是愣了愣，目光在许聆脸上停留，几秒后，眼里的疑惑化开。

她眼睛一弯，随即笑开，“许聆？哎呦，好久不见了啊。”

“是呀，这新校区还挺好看的诶！”

许聆往里望了望。

“待会等我站完岗，带你进去逛逛，”陈老师看了眼表，“还有五分钟。”

“好。”

***

在陈老师的带领下，许聆把学校逛了个遍。

新校区的绿化做的很好，最让她吃惊的莫过于学校还建了一个天然氧吧。

陈老师：“许聆，待会儿要不要去我班上分享下艺考经验？现在都十月初，快一模了，学生心理难免有点紧张。我记得你当时考得挺好的，让他们取取经？”

许聆谦虚了一番然后答应下来。

学生们对一模的紧张主要来源于他们喜欢把一模的成绩和联考绑定在一块。

这无疑加大了他们的心理压力。

其实一模成绩高低不能决定联考的分数。

主要还是讲究一个心态问题。

去班上做完经验分享后，出学校已是十二点半。

她随便找了家饭店，吃完后磨磨蹭蹭回家。

许聆站在门口，感觉此时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她与房子之间。

一想到祁砚泽就在屋内，又想到昨晚做的荒唐之时，她怎么也迈不开第一步。

早上哄好自己的理由放到现在根本没用！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13:55分。

还有五分钟。

最后通牒。

许聆捏紧拳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明明是自己家，却产生几分心虚的偷感。

轻轻关上门，换拖鞋时，看到摆放在一旁的男士鞋时，许聆惶恐地看向书房方向。

没办法了。

接受最后的审判吧。

她上楼，书房门没关。

在走廊处，可以看见祁砚泽在指尖在电脑上飞速移动。

似乎注意到了许聆的目光，他抬头与她对视。

在他的注视下，许聆缓慢蠕动到书房里。

她坐稳，等待祁砚泽的询问。

“今天学预算管控。”

许聆讶异。

难道他断片了？

不对啊，他又没喝酒……

为什么？

“怎么了？”祁砚泽温声问道。

“啊，没什么。刚才走神了。”

两小时里，许聆无数次想起昨晚的场景。

发生那么大的事了，他跟个没事人一样？

竟能神色自若地讲知识点。

终于，艰难的两小时过去了。

许聆终于能喘口气。

看来他是没打算提昨晚的事了，害她白担心半天。

“昨晚……”

许聆整理资料的动作顿住，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用力咽了咽口水，关节似玩偶，僵硬地转过身。

这一刻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没事，假装断片了就行。

“昨晚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你就睡了过去。”

许聆点点头。

她也很想听听他的回答。

“你身上有我从未见到过的对生活的热忱，哪怕当时在医院的那些日子很艰难，你也从未放弃过希望。”

“你明媚、鲜活、骨子里却藏有韧劲，像野草般的生命力。”

“所以你身上有很多很多吸引我的地方，这些是我未从旁人身上看到的。”

他话落下的瞬间，许聆紧绷的肩背放松下来，随后便是心跳加速。

她因他的解释而安心，也因为他的直球而悸动害羞。

她抿唇嗯了一声。

声音浅浅的，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

“所以……你为什么亲我？”

啊？！

许聆完全没想到他煽情完还来这么一茬。

不过没关系，我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按上午排练好的出牌，装傻，“什么亲你？”

以为许聆没听清于是祁砚泽贴心地再次解释，“你亲了我的嘴。”

她再次装傻，“亲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祁砚泽轻笑一声，似乎已料到她会这么做，用钢笔轻敲了下许聆的额头，“好好复习。”

许聆愣在原地，思绪渐渐回笼。

它蓦地意识到自己的谎言多么假，多么容易戳破被戳破。

记得自己问的问题，却记不住提问前的所作所为？

看着祁砚泽背影，许聆心里很不是滋味。

乍然觉得他的背影透着委屈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