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俯身将他打横抱起,他颀长的身躯出乎意料地沉,带着雨水的寒凉与森林泥土的腥气,贴在我温热的手臂上,形成鲜明的反差。我踩着木屋里斑驳的光影,将他轻轻放在我的魔法床上 —— 那铺着褪色兽皮的床铺瞬间泛起淡淡的银光,兽皮上散落的魔法书页自动翻卷,夹着的羽毛与花瓣轻轻飘起,落在他的肩头,像是在为他拂去疲惫。
我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的额角。他的脸庞在银光映照下愈发俊朗,睫毛纤长而浓密,像停歇的黑蝶,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着,带着几分倔强。这般年轻鲜活的模样,竟莫名合了我的眼缘,让我想起了百年前森林里见过的第一只开屏的孔雀,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周遭的小动物们早已欢天喜地地围了上来:三只黑猫蹲在床脚,琥珀色的瞳孔紧紧盯着男子,尾巴尖轻轻晃动;松鼠们抱着松果,在床沿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着,小爪子还时不时去碰一碰男子的衣袖;小鹿则温顺地站在一旁,鹿角上沾着的露珠滴落在地,化作细碎的光粒。它们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显然是盼着我念出治愈的咒语。
我指尖一顿,心中暗自思索:寂寞了这么漫长的岁月,难得遇到个合眼缘的人,他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浑身是伤,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外面的世界那般纷乱,谁知道能不能治好他?万一送出去,半路上就咽了气,岂不是成了我的罪过?虽说我整日与毒药、魔法泡泡为伴,性子也孤僻了些,但细数起来,还真没亲手弄死过什么生灵。罢了罢了,还是先给他治好伤,再送他离开吧。
念头既定,我转头望向桌案。昏暗的光线下,那些瓶瓶罐罐的毒药正散发着各异的光芒:朱红色的陶罐里,液体泛着妖异的红光,像燃烧的火焰;墨黑色的玻璃瓶中,紫色的雾气在里面翻滚,偶尔传来细微的爆裂声;还有个透明的水晶瓶,里面装着银色的粉末,轻轻晃动,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伸出手,那些瓶子自动飞到我面前,瓶口打开,各色的液体与粉末在空中交织、融合,伴随着我低声念出的古老咒语,渐渐凝聚成一碗深绿色的药汁。那药汁散发着刺鼻的腥苦味,像是腐烂的树叶与毒蛇的毒液混合而成,闻得一旁的松鼠都皱起了小鼻子,连连后退。
我握着药碗,轻轻一挥手中的魔法棒 —— 那根用红杉枝做成、顶端镶嵌着毒蘑菇孢子的魔法棒,瞬间射出几道银光,将男子的身体轻轻托起,悬在半空中。调皮的松鼠立刻凑了上来,用小爪子熟练地扒开他的嘴巴,还不忘用松果轻轻敲了敲他的下巴,像是在催促他张嘴。我擎着药碗,手腕微微倾斜,深绿色的药汁便缓缓流入他的口中。
药汁入口的瞬间,他的眉间骤然蹙起,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渗出,顺着鬓角滑落,滴落在兽皮床铺上,瞬间化作一朵小小的绿色花苞。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像是在忍受着极致的苦涩,长长的睫毛也剧烈地颤动起来,显然是被药味折磨得不轻。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却莫名觉得开心,忍不住 “咯咯” 笑了起来,手中的魔法棒也欢快地挥舞着。随着我的动作,窗外的森林里忽然飘来无数盛开的花朵,粉色的蔷薇、蓝色的勿忘我、黄色的蒲公英…… 它们打着旋儿飞进木屋,在男子的周身盘旋、环绕,将他包裹在一片绚烂的花海之中,淡淡的花香渐渐驱散了药汁的腥苦,木屋中弥漫起温馨而奇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