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幻游记 第130章 爱莲堡（14）

米刚打开窗子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阳台栏杆上伸过来一只脚，爱莲另外一只脚在半空划拉着，最终也搭上了阳台。米放开思绪，只听得爱莲气喘吁吁，脑袋瓜子里充满了声音：“哎呀，够着了！”“好香啊，我闻到了米的味道。”“嘿嘿，等我悄悄进去给她一个惊喜！”平日里爱莲端庄安静沉稳，平常连话也少说，生气了就叫小唯，小唯就是她日常代言人，米从来没有发现爱莲小小的脑袋瓜子里这么多话。

爱莲两只脚搭在米房间的阳台上，双手往后推，整个人颤颤巍巍往这边移动。米吓得不敢说话，生怕她一个手滑摔了下去，她伸出双手虚扶着爱莲的双腿，只见爱莲双手用力一推，上半身掉了下去，她整个身子下落，双脚险险勾住了阳台栏杆。米赶忙上前抱住她的双腿，只见她双手抓住一根绳子，上半身悬在半空回头冲着米笑。

“你疯了吗？”米把爱莲拉上来，将对着自己笑嘻嘻的爱莲按趴下，啪啪用力打了爱莲好几下屁股，疼得爱莲抽抽搭搭开始哭泣。米才惊魂未定地抱住爱莲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要命了？你知道多危险吗？你要吓死谁？你要吓死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被打得哭唧唧的爱莲听到米的话不由地心虚，她小声嘟囔着：“我下次——”

“还有下次？”米瞪着爱莲，爱莲圆溜溜的眼睛里显出的米眼眶微红，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没有下次，没有下次。”爱莲第一次见到如此担忧惊恐的米吓得不敢造次。米在爱莲的心中从来都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模样，从来没有如此慌张失措过。米低下头亲吻着这个几乎是失而复得的宝贝，轻轻地温柔地一遍遍地亲吻着，完全不顾两个人还倒在窗前的地板上，直到双双忘却了爱莲跳窗爬墙的惊恐。夜空中蓝月正对着窗台，一片明亮的月色下两个莹白的身影交织纠缠。

米把浑身酸软的爱莲抱上床盖上被子，小猫咪慵懒地满足地在被窝里躺着，伸出两根手指捏着被角闻了闻甜腻腻地说：“嗯，全是米的味道。”

“胡说什么，那是红日的味道。”已经缓过神的米终于有心情跟她的小猫咪好好说话，“就这么急着过来？”米侧着身子撑着胳膊看着小脸微红的爱莲。

“嗯，”小猫咪松开抓住被子的手，环绕着抱住米，把自己的脸在米的胸前蹭了两下又偷亲了两口才抬起头说道：“想得不得了，想得睡不着。”

“你啊，”你揉了揉爱莲的脑袋，“想过来就敲门嘛，以后不要干这么危险的事，掉下去怎么办？”

“我有这个！”你伸出一只手，食指和大拇指之间突然出现一个饱满圆润的莹白莲子。

“爱莲，你知道你是个长寿种吧？”

“米，我把这个给你，你吃了它就可以多一条命。”爱莲深深地盯着米，“既然我不能跟你一样短命，就让你跟我一样长命好了。”

“两辈子也很短的，对长寿种来说。”米盯着爱莲，“而我负担不起丢失长寿种子的你的一生。”

“米，”爱莲抱住米的腰肢，把自己深深埋进去，不停地嘟囔着：“米，米。”

米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拍着爱莲的后背：“爱莲，给我说说长寿种吧。”这一次米想好好了解长寿种。

“长寿种是外界人给我们的称呼，其实我们并不叫长寿种。”爱莲眨巴着眼睛，“我们的寿命是很长，那是在有心跳之前。”爱莲指尖的莲子突然消失不见，她将米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从米的手心传来。

“你们本来叫什么？”米想到沙里人，那也是外界人给荒原原住民的称呼。

“我们叫生命种子。”爱莲幽幽地说，“我们只是保存生命种子的容器，我们的心跳会在遇到命定之人的时候开启，然后将我们保存的这颗种子交到她手里。”

“你们凭什么找到命定之人？”

“直觉，嗯，是感觉，心脏跳动的感觉，那种我是一个活人的感觉。”爱莲欢喜地说。

米没有见过心脏不会跳动之前的爱莲，那是什么样？僵尸吗？活死人？米看着把玩莲子的爱莲：“你们怎么去找命定之人？”

“呃，有时候会有预兆，但是我们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遇上命定之人。”爱莲摇摇头，“我见到你的那一天心里慌慌的，特别饿，我就坐在马车上到处走，一直到了餐馆我的心开始跳动。”

米想到初见爱莲的那一天，阳光特别好，爱莲特别漂亮：“那么多人，你怎么认出来是哪一个？”

“米，我们不靠眼睛看人，我们遵循心的引导。”爱莲笑得特别狡猾，像个狐狸一样，好一会才把脑袋埋到米的怀里深吸一口气说：“你的味道特别好闻，特别好吃。”

“味道？”米惊了一下，她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难道意识也有味道？米知道女巫体是有颜色的，各种不同的炫目的光，但是味道？她从来没有闻出艾尔有味道，乔有味道过。

“嗯，特别好闻，让人闻了就想吃的味道。”米被莲的描述彻底搞迷糊了，那是什么，饭香？菜香？她在厨房待久了，衣服上沾染的油烟味吧。

“如果命定之人不爱你怎么办？”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虽然觉得爱莲很可爱，是一个单纯漂亮的贵族，但是她从来不觉得爱她。固然爱莲给了她很大帮助，靠米自己，那些问题也能解决得了。米一直当她是来异界旅游的，也许她能发现观察者的秘密。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她肯定是要回蓝星的，在这里和这个长寿种度过漫长的时光，不在她的计划内。

“你不用爱我，你做米就好，我的命定之人是米，不是爱我的米。”爱莲小心地看着米，她沉默了一会幽幽地说：“长寿种很少出去走动，我们都有固定的生活范围，领地里很少有外人进来，在外界人到来之前，千万个长寿种才有一个找到命定之人，说找也不太对，是等到命定之人出现。”

“你们不出去找？”米又一次不知道怎么说，既然命定之人如此重要，为什么不去找呢？

“我们不知道如何找，也不知道去哪个方向找，与其毫无方向的乱跑，不如在原地等待，至少不会与命定之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爱莲继续说，“奥德里奇夫人之所以能够找到长寿种子，就是因为她控制了命定之人。”

“这是什么意思？”米惊得坐了起来。

“长寿种的命定之人，通常都是那种特别有生命力的人。”爱莲说，“有时候我觉得长寿种就像一个储存器，在将长寿种子交出去之前无法开启自己的生活。”

储存器？米想到在临城17看到的史书，外界人到达花之国的时候又病又弱，很多孩子都是靠长寿种子才活了下来。米看向爱莲：“你们，我是说长寿种原本长什么样？”

“长寿钟原本的样子？其实我也说不好长寿种长什么样。”爱莲眯起了眼睛，“父亲说过我们会天然和命定之人长成一样，有一位叫做鹿草的长寿种，她将长寿种子拿出来救了一只小鹿，后来她也变成了一只鹿，一直生活在森林里。”

“你们不是人？”米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镜子，长寿种看到人就像是照镜子按照人的模样塑造了长寿种的形象，就像女巫，还是习惯按照她做人的模样在塑造身体。米现在处于一种割裂的状态，一半的她在体验爱莲的生活，充满了愉悦，想要永远停留在这样的状态里；另外一半的她觉得她还是蓝星人米，还在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蓝星去。

“我们是人，就是有点特殊的人。”爱莲坚持道，“大部分长寿种都会喜欢孩子，因为孩子的生命力最强，最能吸引长寿种。”爱莲盯着米的脸，我在梦中从来没有能看清你的脸。

“生命力？”米知道她的女巫体是灰蒙蒙的墨水滴，再怎么挤压也就是一个黑色的光团。自从进入迷雾森林，她看到生命力都是绿色的，爱莲整个人就是一个绿色的光团，如果绿色是生命力，现在的米没有一点生命力。她问：“你们怎么分辨生命力？”

“不需要分辨。”爱莲抱着米的胳膊，“对于长寿种来说，没有找到命定之人之前的生活是一潭死水，你不是一直奇怪老山普孙怎么能一直在爱莲堡当厨子吗？对我来说，世界上的餐食只有两种味道，一种是你的味道，一种是别人的味道；你做的是好吃的，别人做得统统不好吃。”

米突然想起爱莲有几次在道格托餐馆挑食，她现在明白原因了。只是所有原料制作方式完全一样，米好奇地问：“你怎么能吃得出来？”

“不是吃得出来，是闻得出来，我的心能分辨出来。”爱莲笑得狡黠，“长寿种也是有点特别的本领的。”

米彻底糊涂了，长寿种究竟算什么，还有那什么命定之人又是什么奇怪的设定：“你们知道世界之初的模样吗？”

“世界之初啊，你说花之国吗？五百年前的模样还是？”爱莲有点疑惑，“你想知道沙里人还是渔人？”

“我是说整个世界，包括五百年前沙里人吃什么？”

“我想想。”爱莲把脑袋抵在米的脑门上，一幕幕画面在米脑海中显现，世界是由不同的光点组成的。这些光点连成线，不同的线又组成不同的面，不同的线又组成不同的图形，图形层层叠加，地面开始出现，接着又有了树木花草，又有了各种动物，有些光点图案组成沙里人，有些光成为长寿种，他们各自都有一大片地盘，安静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像冬眠的动物保持静止，偶尔活动一下也只是在各自的居所周围，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沉眠。直到外界人来到花之国，光点随之变动，气候也起了变化，森林被砍伐，树木在减少，房屋在增加，食物种类开始变化，争夺开始，战争和屠杀也开始。米看着原本的世界就此崩塌，直到新的秩序建立，她忍不住问：“你们欢迎外界人吗？”

“这片土地并不归我们所有，你知道我们不是生活在土地上的吧？我们是生活在空气里，而空气是相连的，谁也不是世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