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刑侦] 第6章 黑天05

星悦庄园，早上7:00。

钟鸣火急火燎地从楼上跑下楼，脚步生风，跟土匪进了窝似的直冲冲奔着餐厅去了，餐桌上夫妻两人正在等着用餐。

眼看着火烧屁股直窜的钟鸣飞进来，可乐的场景让夫妻两人噗呲一下，笑出了声，餐厅里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屁股挨上凳子没几秒，钟鸣狼吞虎咽了两片面包，端起杯中的牛奶半仰着下巴牛饮了一下，站起身风风火火地正想走，看着桌上摆着的药片，眉头轻拧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妈，你少吃点这种保健品，别把身体吃坏了，这种东西就是专门忽悠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的老人家的。

“嘿！”阻断了钟鸣施法，钟涛手握成拳头在半空中朝着钟鸣挥了一下，佯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你个小兔崽子，赶紧滚滚滚！”

“嗳嗳嗳，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反手，钟鸣又在餐盘里抓了两片面包一个鸡蛋，往外冲出了，速度快得跟个冲天炮似的，身后还依稀能听见姜素愁叮嘱的声音。

车停稳当，步履匆匆总算是赶在8点前打卡进了邢总队，邢总队大厅里大家忙着低头处理手上的活，在钟鸣进来的时候听见熟悉脚步声的他们抬了下目光，再次扎身进了手上的档案、文件上。

汤糖拿着手里的档案跟着钟鸣的脚步进了办公室，把手里的档案递到钟鸣手里，口里说着：“老大，这是我们昨天下午蹲点进过献血车的所有人员，昨晚献血车一开走我和许宁赶到局里，找了户籍科的同事调出了他们的档案。”

钟鸣接过汤糖递来的档案，粗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异常的存在，又认真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档案都是干净正常的普通人档案，没有处分没有黑点没有大收获，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是宇宙中浮沉中不刻意去关注都无法察觉的存在。

看上去有点庆幸，又有点可悲，这是所有人用尽努力才能活成的样子，平凡而又普通的存在，是在时代的浪潮中、宇宙的尘埃中都无法激起一丝浪花和涟漪的存在。

把手里的档案放在办公桌上，钟鸣拧开保温杯把里头的隔夜茶水倒进了绿色的小水桶里，又接了水洗了遍杯子，嘴里说着：“今天继续蹲，蹲到——”

咚咚——

敲门声响了一秒钟，江端已经冲进来了，眼睑下片清灰看上去应该是整晚没睡，江端截断了钟鸣要给汤糖分出去的端点任务，直接说明问题：“队长，红绒街道发生了一起儿童丢失案，该儿童姓名张卫国，性别男，5岁，父母为普通职工，社会关系干净，没有与人结过仇怨。走失时间是在昨天下午17点左右，接他放学回家的奶奶做完饭出来，发现孩子丢了，报警时间是在晚上19点12分，红绒派出所干警找了一晚上，没有找着上报到了云锦分局，分局同事应该是对我们手上的案件有了解，怕有线索关联，直接上报上来了。”

钟鸣眼皮子直跳，眼下的情况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零九的案子还没头绪，直接给他加颗定时炸弹来了，钟鸣看着江端的脸，仿佛是已经隔空看到了来自上司的无声压力。

手上拿着的保温杯上好似也在提醒他三零九案件，哗哗哗热水溢出了保温杯滚出来跳到了钟鸣手上，钟鸣猛吸了一口凉气，把杯子放在桌上，抽了两张纸巾随便擦了两下手。

“江端，我让你查的走失儿童的共同点是什么，你查出来了吗？”钟鸣把手上的纸巾团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他们之间是否有交集，社交上相同点，家长之间互相的往来，近一段时间过去哪些相同的场所，接触过什么人，是否存在怪异的行为。”

江端摇了摇头：“我昨天下午出去走了一遍，全部没有，不只是孩子，家长之间更没有联系。只有一点很可疑，所有失踪孩童的出生家庭，都是社会上无足轻重的小职员。”

无足轻重的小职员，无权势无背景，如果报警找不到，最后结果可能也就这样了。没有人关系，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大大的世界里，还有这样一个小角落里求助无门的可怜父母亲。

闻言，钟鸣朝着办公桌前进了一步，伸手把刚才汤糖刚才给他的一沓档案翻了一遍，眉头越蹙越紧，脸上一片灰色，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这样的群体，社会上还不知道有着多少，消息一旦放出去，必然会引起一番惶恐。

捏着档案的手紧了又紧，钟鸣放下档案，抬起了头眸光冰冷中含着怒意：“汤糖，你带人去北塘那几个走失孩童家里再走访一遍，问清楚他们近半个月到一个月内具体去过的地方。”

“好。”回答完，汤糖拿起桌上的档案，拔脚就走了出去。

“江端，你去找云锦分局的王队，跟他们的人一块儿走访受害人家长，把他们的具体行踪给我报上来。”钟鸣一腔怒气无处发泄，身体里的怒火烧到嗓子眼了，就差当场表演个吐火，“真是邪了门了，我还就不信找不出问题来了。”

前脚江端才走出去，后脚又有人来敲门通风报信。

“队长，邵局来了。”

钟鸣暗骂了一声，真他娘的出师不利，案子没有半点进展，拿着铁链子索魂催债的已经上门来了。

在外头喊着邵局的时候，钟鸣整理好情绪走了出去，迎接上迎面而来的阎王爷，阎王爷脸上显了几分忧愁，钟鸣见着他的第一眼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邵局。”钟鸣中规中矩地喊了一声。

邵局拍了拍钟鸣的手臂，又扬了下下颌，示意钟鸣有话里面说。

陪着邵局进去会议室的不止钟鸣，还有副队周历，周历有眼力见的用纸杯倒了杯水，递上到邵局手里，然后，乖乖等着即将迎来的谈话内容。

小小的会议室里，三个人，心情一个比一个不愉快。

“钟鸣啊。”邵局的声音听上去是说不完的疲倦，看样子不像是刚起来，衣袖处还有些皱褶，应该是昨晚连夜开了会回来，第一时间赶到邢总队来了：“两个辖区，七起走失案件，一个礼拜，我们得给群众一个交代啊。”

周历瞄了眼钟鸣也不算好的脸色，连忙出声：“局长，这起案件我们这边也是昨天刚接到手上，正在做进一步的排查当中。”

两鬓发白的邵局手指在会议长桌上用力点了两下：“这起案件上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得尽快，抓紧时间把案子破了人抓了孩子找回来。昨晚我在市委开会，上面下了通知，我也立了军令状了，21号必须结案。”

21号必须破案，今天18号，满打满算也只有5天时间了。

5天时间，他们眼下是个屁线索也没有，两眼一片空，盲人摸象似的伸手去抓也不知道抓什么。

送走了邵局，钟鸣站在邢总队门口，久久没有进去的行动。

邵局此番来的目的简单直接，就是给他施压，让他在22号之前破案，让他给邵局立个军令状。

事实上，这份军令状，钟鸣也如他所愿地立了。

可当下，应该要做什么，事儿要从哪里下去，钟鸣的脑子也是一团乱麻，该吩咐的也吩咐下去了，他现在空着怎么也不像话。

站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将身体那团快要爆炸的火团强行压下去，重新踏步上去走进了大厅里，扬着下巴环视了一圈下来，只看见一个短发脑袋的许宁空着。

咬了咬牙，钟鸣还是决定勉为其难地带一下这头蠢驴，毕竟，这会儿出了这头蠢驴，其他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许宁，换上便衣跟我出去一趟。”钟鸣走到许宁的小小四方的工位上，说了一句。

回了一句好的，许宁二话不说冲去换衣服去了。

等许宁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没有审美的钟鸣对着许宁上下打量了一遍。

只得到了一句评价：穿着利索方便行动，还行。

钟鸣开着比亚迪载着许宁去向了昨天端点的位置，准备等着献血车来，看看里面具体是有些什么鬼名堂。

正当车还开在路上的时候，齐泷霍的电话打进来了，电话那头声音很急：“阿鸣，出事儿了，我手底下的人跟临河村的人动手了。”

“现场怎么样？”钟鸣在问的同时注意到两边没车，叮嘱了许宁一句抓稳，方向盘猛地一打，从刚才冲过去的分岔路口转了过去。

许宁一把抓住了把手，切身实际地体验了一把漂移的快感，隔着车厢仿佛都能闻到车胎摩擦的焦煳味儿。

这劲儿，比电影还刺激，来得没有任何预兆。

“发现他们有车往外开的时候，我的人正准备跟上去就被冲上来的一群村民压下了。”从齐泷霍那头的电话里还能听见哔哔叭叭的鸣笛声，齐泷霍没有顾忌这么多了，在电话里说道：“照我说的，他们没动手，艹——”

不知道齐泷霍那头发生了什么，过了几秒钟，齐泷霍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的人伤着了，正在送去医院的路上，事发突然，现场人多眼杂就连是谁动的手都看不清。”

钟鸣脚下油门踩到了底，闯了两个红灯，后头有交警压线追上来的时候，理智尚存的钟鸣停下了车，亮出警官证：“不好意思同志，有任务急着赶现场。”

交警看了看警官证，看样子应该是对钟鸣这个人有所了解，没有过多纠缠在对讲机里说了几句，又报了钟鸣的车牌号，说了句：“下次有任务开警车出来更方便点。”

话毕，迅速地放人走了。

在半空中飞着到了开平分局，里头已经看见江夏分局的警车四平八稳地停在里头了，钟鸣拉开车门冲着里头去了，许宁紧跟在后边。

进了一楼大厅，还没看见人就听见不断唧唧唧唧的声儿了，跟嘴边挂了个无绳的菜市场大喇叭似的，一个嚷的比一个声音大，搞得跟拼谁声音大谁就有理一般。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这他妈是警局，当菜市场砍价买菜呢！”齐泷霍没惯着他们，站在中间就是一声暴喝，“问你们呢，都有哪些人动手了，听不见是不是？”

钟鸣和许宁走进去接待区的时候，就看见一窝蜂的人围着齐泷霍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我没有啊”

“我是良好公民”

“大家都知道我的，我不会跟人动手的”

“我也是我也是”

吧啦吧啦说的齐泷霍太阳穴青筋直跳，锋利又带着压迫感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溜达了一圈下来，对上齐泷霍的眼神他们下意识地心虚挪开了眼。

“废话不多说了。”钟鸣把脚走进去，冷着一张快要掉下冰渣子的脸，冷着声说：“全部带走验指纹，一会儿结果出来做对比，在这段时间里谁也不能走。”

此话刚落，其中有几个人登时慌了神，做贼心虚地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立马就有人跳出来了。

“警察同志，我们不是故意跟他们动手的。”

“是啊是啊，他们俩在村口贼眉鼠眼地窝了一晚上，看着就不像好人，我们还以为他们——”是找麻烦的。

齐泷霍仰着嗓子黑着脸嚷了一声：“你说谁不像好人！我警告你，你说话放尊重点，辱骂警察我现在就能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