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刑侦] 第5章 黑天04

为了来趟地下黑市不那么显眼，一行人没有开警车，而是开着钟鸣停在警局的奔驰去撑场面。作为庆康市数一数二的富二代，视金钱为粪土且纪律性极强的钟鸣还是个一心偏爱宠幸他国产车的比亚迪。

虽说地下黑市已经被他们一锅端了好些年了，看似已经不存在于表面了，但那也仅仅限于表面，而那层“买”与“卖”的线，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让他们斩断了。

现在已经被狡的黑市不如以往，在白天里更是冷清的不像样，进去的路口处坐了几个年纪上看去已经挺大了的叔叔阿姨，坐在后排的许宁看着那几位就不像好惹的样子，无声中自带凶气。

他们下车的时候，许宁清晰地听见了她们说：“是差佬①。”

不等他们转身要去传信，钟鸣带着齐泷霍和汤糖大步往前走，直接拦下了对面几个的路。

汤糖笑眯眯地朝着刚才那名说‘是差佬’的阿姨，说：“大姐，走什么呀，这么快就忘了我了？”

钟鸣和齐泷霍双手环胸看着汤糖耍嘴皮子打贫，许宁则是跟在他们身后，默默观察着剧情的发展。

看上去，他们似乎跟这里的人都很熟，许宁眼珠子灵活地溜了一圈，在每个人身上打了个转，可是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刘达。”钟鸣声音不大不小不轻不重，脸上表情波澜不惊。

汤糖在前面贫了一番，直到钟鸣才把自己要找的人说出来，对面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一点的叔叔阿姨们脸色骤变，一瞬间浑身的毛全都炸起来了，攻击性顿现。

眼前的冲劲儿给许宁一种对方已经被激怒，甚至想要冲上来挠他两下给他挠烂，但钟鸣面不改色立于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岿然不动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法眼一般，淡定的让许宁忍不住在心底给他鼓掌。

牛。竖个大拇指。

这才是强者心态，许宁，你多学学。

不一会儿，对方败下阵来，用眼神商议了一番，其中去了一个人，脚下卷起了风火轮咵嚓咵嚓跑得嘎嘎带响。

半晌后，跟着刚才风火轮跑腿的那个一块儿出来的是个中年男人，嘴唇两边向下耷拉，唇角右下方的位置上长了颗痣，从面相看上去眉宇间有着一股浓郁的狠戾，凶神恶煞的模样。

叫刘达的男人站在钟鸣面前，叫了一声：“警官。”

钟鸣点了下头，语调平缓地说：“放轻松，找你问两个问题。”

刘达：“没问题，配合你。”

“上车。”钟鸣脑袋稍偏，朝着奔驰抬了下下巴。

说完，自己率先走了过去，顺便叮嘱他们几个站在原地不用跟过去，刘达跟着钟鸣身后一起上了车。

其他三人站在原地，许宁注意到他们俩好似对眼前的场景见怪不怪了一般，倒是自己显得有些大惊小怪，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转头一看刚才闹得挺凶的几个，这会儿也默了下来，像是被撸乖了的猫，安安静静地不出声。

车内最后的交谈，在钟鸣一句“改天请你吃饭”中结束。

钟鸣和刘达具体聊了些什么，车外的几人一概不知，直到黑色大奔倒出了黑市的入口，钟鸣拖着一车人往江夏区的集市区开去了。

一直到北塘街道，车低调地停在树荫下的路旁，钟鸣转过头望着车后坐着的汤糖，吩咐任务：“下了车直走，左拐，可以看见一辆献血车，你带着许宁，你们俩今天的任务就是给我盯紧了这辆车，是盯紧。把每个献过血的不论男女老少，都给我拍到正面照，发给户籍科的小赵，另外我再强调一遍，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车离开也不要跟车走，听见了吗？”

“是。”

“收到。”

把两人直接在路旁丢下，门才关上，钟鸣一脚油门冲了出去，朝着另一个刘达给的线索奔去。

城郊破破烂烂一水儿的红砖房，出了城乡交合的大路，钟鸣把车开进去村里溜了一圈，观察一圈下来，村内人明显对外来人员很是警惕。

没有下车，把地形简单的摸了一遍出来，左绕右绕，车后一直有小孩儿和狗跟着，齐泷霍啦下车窗，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拉对着外面的一个大爷问：“大爷，从哪儿出去啊，我们找不着路了？”

得亏是穿着便衣，否则按照这么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儿，有人要跟他们耍狠耍浑，那可就完蛋了。

大爷浑浊精明的眼神在齐泷霍脸上走了一遍，又看了眼钟鸣一脸小开的张扬桀骜冷漠脸，语气不善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唉，”齐泷霍深深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怨妇般的表情出来，字里行间充满了不高兴地说，“还不是他嘛，说带我出来散散心，吃个农家乐，结果屁也没一个。”

混过江湖的大爷明显是对齐泷霍的话不信任，八字眉倒竖，眼神危险地看着他们，说话语调很冲：“你们俩什么关系？”

“我和他还能有什么关系，大爷您看不出来啊。”齐泷霍夹着声音，一脸委屈地说：“他是我男朋友啊，你看你看——”

做戏做足，齐泷霍转过头想跟钟鸣抱怨两声，接过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大爷黑着脸打断了，大爷一副完全懒得听他们俩怎么怎么样的话。

“去去去，开到了不孕不育拐弯，直走蓝色治阳.wei右拐，开出去。”大爷一听，脸都变了，晦气地拍了拍空气，巴不得他们赶紧滚蛋的样子。

齐泷霍亲和友好地朝着大爷摇了摇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大爷朝着他们开出去的车屁股，站在原地狠狠地啐了一口，脸上表情是说不出来的恶心。

开慢慢朝着大爷指的方向开出去，一直注意着后视镜的齐泷霍眼底闪过一丝呵笑，唇角不自觉向上翘起，直至车辆重新上了城乡交合大路，他紧绷的身体才往后一躺陷在了座椅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齐泷霍侧过头对着驾驶座上的钟鸣说：“我还以为怎么也得动个手。”

“动手也得挑个黑灯瞎火的时候，青天大白日谁跟你动手。”钟鸣脸上爬上了几分讥诮，说，“那老头精着呢，说不准这会儿已经起了疑心跟人报信呢。”

“！！！”

齐泷霍平铺的眉头唰的一下皱了起来，眉间爬上了一抹愁绪，脑海中飞快思索了一遍刚才可能暴露的行径，“应该不会吧，我们表现得很正常。”

钟鸣从鼻腔内发出一声轻嗤，目视前方，眸光沉了几分，微顿了两秒，才说：“就是表现得太正常了。”

没见过哪个走错了地儿的人还得在村子里晃悠一遍才出来，正经人要知道走错了地儿，早就根据刚开始的路线回去了，这种一看就不可能存在农家乐的山卡拉里，怎么可能还有人特意找来。

齐泷霍也是吹牛的话信手拈来，也不想想从一进村就跟在他们屁股后边的小孩儿，从模样上看去就没有小孩儿的童真样子。

家门紧闭的村户，时不时在窗口保持着警惕瞄两眼的男人，主动出击的大爷，从一开始就尾随着他们的孩子。

这个村子，一切显得是那样的诡异。

看来，这里头不只是有鬼，鬼还很多很大。

片刻后，齐泷霍没有犹豫捞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速度地吩咐两个人过来蹲点，以免已经惊了的蛇连夜窜逃。

“阿鸣，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这里头可能有些什么事儿，我得确保我手底下人的安全。”收起手机，齐泷霍问，“还有这次蹲点任务配.枪还是不配.枪，对上对面的人是赤手空拳肉搏还是怎么样？”

至于消息，这一圈下来已经可以确定是有问题的了。齐泷霍虽然不知道钟鸣跟刘达在车里聊了些什么内容，但至少能确定这条线索是刘达给出来了。既然出任务，他心底怎么着也该有个数。

沉默了半晌，钟鸣才面无表情淡淡地说：“这里绝大可能性是个屠宰场、中转站。”

“杀猪的地方？”齐泷霍有些狐疑。

张了张唇，钟鸣眯了眯眼，吐出了一个字：“人。”

“卧槽！”齐泷霍没控制住自己爆了粗口，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钟鸣如刀削般完美流畅的侧脸，身体坐得笔直，不可置信地说，“这是、这还是城郊，市中心距离这儿一小时不到，我刚才可是看见了，来的路上还有个武警大队。”

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大胆、这么地不怕死，跟他们玩灯下黑。

钟鸣的话在齐泷霍听来多少还是有点天方夜谭，毕竟六年前一举歼灭了地下黑市的场景依稀历历在目。不过短短六年的时间，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又冒出了新的东西，还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

结合当前的治安情况下来，以及附近的警队，钟鸣的这番话怎么听上去都觉得有些荒唐。

钟鸣扭过头瞥了一眼齐泷霍，没有说话。

车辆继续稳当地向前行驶，好似半点也感受不到车厢内可怕的对话，还有低沉下来的氛围。

齐泷霍抬手用力搓了把脸，认真地回味钟鸣的话，缓过神来再次摸出了手机：“·····这趟蹲点，一定配.枪，发生紧急情况尽量不要和群众起冲突，还有保护自己的安全······”

挂断电话，齐泷霍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钟鸣啊钟鸣，要是没有你，估计这回我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齐泷霍紧闭着眼睛，口吻低沉地感叹。

车停在开平区分局门口，两人下了车拔脚进了局里，找了支队长帮忙找户籍科调出临河区所有常住人员信息。

在其中，钟鸣和齐泷霍已经找到了一些猫腻，所有的常住人口信息在近两年内没有任何变动，不增不减。没有出生证明登记，也没有销户，新生人口的出生率和自然人口死亡率，过于地平和，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的正常。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可以让一个村子连续保持两年人口达到无增减，就连最基本的年岁偏高自然死亡数目都是0。

所有的一切，控制得刚刚好，从基本数据看上去，是那么地完美。

两人不动声色地相视一眼，从分局离开时，夜幕已然铺盖了下来，夜空漆黑的看不见一丝可以照亮脚下路途的光芒，仿佛所有的光都被一层朦胧披罩着，月亮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挣脱得出来。

“这个天，什么时候黑的？”齐泷霍坐在车内，肚皮快要叫破了天，他好似感受不到一般，目光望着窗外一片黑沉什么都看不见的道路，自顾自地说着，“我们怎么发现呢？”

钟鸣抓着放盘的手紧了紧，指节用力到发白，手背上的青筋脉络尽显，望着前方在昏黄色大灯下照射出来的一条大路，仍旧一言不发。

“哎～”齐泷霍轻叹了一声，双手向上举起枕在脑后，眯着眼说，“上老地方撸顿烧烤去，找找状态。”

钟鸣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淡声道：“送你回去，赵小溪还在家等着你呢。”

“嗐，等什么呀，她今晚医院值夜班。”齐泷霍用力抻了一下腰，感叹，“我们这两口啊，比人家异地恋还辛苦，不是她夜班就是我夜班，难得有个凑一块儿去的时间。”

①差佬:警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黑天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