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梨揄揶道:“莫非另有隐情?”
许明月急忙解释:“您莫要胡乱猜测!夜深了,姚姑娘可还有什么嘱托?在下告退了。”
姚梨背着手慢慢后退,笑吟吟地问:“你不抓我吗?”
许明月只觉得好笑,怎么抓?
姚梨身后明显有怀王相护,如今的凉州更是铁桶一样,只进不出,能否自保都有待商榷就更别提将真凶抓捕归案了。
许明月:“我又不傻,这般白费功夫的事情我可不做。”
姚梨顿觉无趣,踱步移到榻上,摆了摆手,道:“好嘛好嘛,我也就不留你了,走时帮我将烛火熄了。”
今夜的天不好,一丝月光也无,只有戈壁荒漠上的风潜入城中,将檐下挂着的灯笼吹得东倒西歪。
黑暗中唯一亮着的一方窗子也灭了,许明月在屋檐下站立片刻,适应着黑暗的环境,半晌叹了口气,提起身子离开了这座有着潺潺流水的小院。
燕璟拐过墙角就瞧见许明月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墙头上晃悠着双腿,嘴里还咬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梨子。
燕璟抬头望向她,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先发制人。
许明月压低声音,但并不妨碍她说教,“你方才去哪了?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等着我吗?你可知这里是刺史府,凉州的刺史府,稍有不慎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这件事情本就是自己理亏,再者许明月说的也没错,也是在关心自己,于是燕璟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瞧着街前热闹,便去逛了逛。”
许明月将吃剩的梨核儿随手一抛,从十尺高的墙头一跃而下,不满地嘀咕道:“我幸幸苦苦地忙前忙后,你倒好,还有闲心去逛街。”
燕璟将手中拎着的一壶酒和一串糖葫芦递到许明月的眼前,怕不显眼,还晃了晃,酒水轻轻碰撞着壶壁,发出清亮的声响。
“别怄气,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许明月在此处等了好大一会儿,简直是耗尽了本就不多的耐性,一开始竟也没注意到燕璟手上还拎着东西。
“带了什么?”
燕璟笑着说:“一串好果子和凉州特色的葡萄酒。这酒度数不高,或许我可以同你小酌几杯。”
许明月明显不信,道:“就你?可别同上次一样,只一口便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丢人。”
“非也非也,就像不常饮茶的人品不出茶水中的香甜,我不常饮酒自是喝不惯你常饮得烈酒,我在卖酒的阿婆那里尝过一口,今日这酒入口绵软,想来我还是可以的。”
许明月将糖葫芦上的冰晶咬得“咯吱咯吱”响,含糊道:“行啊,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可以。我可提醒你,这葡萄酒的后劲可不小。”
“你放心,我奉陪到底。”
“那这一壶可不够用。”
闻言燕璟直接豪气道:“那便多买些,我付账。”
听到这话,许明月哼笑两声,不置可否。
某些人会为自己的天真和无知付出代价。
不过也正好,最近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繁杂,让人厌烦,借此机会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次日,燕璟是被耳边嘈杂的鸟叫声惊醒的,还有东西在自己的眉间扫来扫去,不难受但实在磨人。
燕璟偏头想要躲开,对方却更加变本加厉,紧追不放。
这讨人厌的感觉怎么都好像……
果不其然,燕璟一睁开眼就瞧见一只漂亮的鹅黄色羽毛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
再一扭头,就直直地与顾屿那张欠揍的脸对上了。
燕璟扶着因宿醉而阵痛的额头缓慢起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出去。”
顾屿嬉皮笑脸道:“别这么无情嘛,阿……景,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们昨日可是聊得很愉快呢。真是的,你何时在这儿置办了宅子?竟都未同我知会一声,我好恭祝你乔迁之喜。”
燕璟按了按眉心,没有闲工夫理会这个不请自来的冒昧家伙,“闭嘴,租的。”
这一边刀光剑影,另一边岁月静好。
许明月正沉迷逗鸟,无法自拔,就连燕璟醒了都毫无觉察,还乐呵呵地问:“顾兄,这只鸟是什么品种?长得好看,叫声也好听。”
顾屿不理会面色不好看的燕璟,笑着说:“它啊,是黄腰柳莺,温顺乖巧,做小宠再适合不过了。”
说到小宠,许明月明显很有话聊,“我也有一只小宠,养了好些年了,通体雪白,最漂亮了,只是脾气不太好,喜欢捉弄人。可惜这个时辰它还在休息,不然我就让你也见识见识了。”
“那还真是可惜,下次,下次一定。”
燕璟轻蹙眉头,唇色发白,衣襟微微散开,一副病弱模样,冷哼一声,道:“玩物丧志。”
还未等最爱说话的顾屿发表自己的高见,就见许明月隔着屏风看了燕璟一眼,面色十分之不自然,眼神四处躲闪就是不敢与燕璟对视,只干巴巴地说:“你……你醒了便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这吞吞吐吐的言语,这频繁闪烁的目光,一定有故事!
燕璟还未来得及开口,许明月已经“噔噔噔”跑出去老远了。
顾屿斟酌着开口,“你……,你们……”
燕璟将衣襟整理好,不耐烦道:“你来干什么?我以为昨天我们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顾屿诚恳道:“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没得商量。等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谁放你进来的?”
顾屿:“今早上街时遇到了燕拾,然后就……”
“呵,那还真是凑巧。”接着又骂道:“燕拾那个蠢货,到时候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也不知道为何,大早上的火气便这般旺盛。
顾屿展开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留下一双上翘的狐狸眼,笑着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寻求合作的,童叟无欺。”
“不需要。”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识时务者。”
“人都是会变的,我觉得你也可以是一下。”
………………
总之,两人你一句我一言,有来有往,打得火热。
插科打诨半晌,燕璟冷不丁来了一句,道:“你来此处,你主子知道吗?”
“他不知道。”顾屿挥着的扇子顿了顿,顺势道:“怀王不似表面上那样,甚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与他为敌实在是不明智,不如先观望观望。”
燕璟抬眼道:“这是他让你讲的?”
对于昔日好友这般油盐不进的样子,顾屿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对!怀王金口玉言,若你不能审时度势,便也不用离开凉州了。”
“行啊。”
顾屿还想再骗,不是,再劝说一番,突兀听到燕璟松口,有些难以置信,“什么?”
燕璟一脸淡然,道:“我说,行。”
“真的?!太好了。”
“等等,我也有条件。”
顾屿将扇子别到腰间,熟练地倒水沏茶,热切地捧到燕璟面前,“润润嗓子,我们详谈详谈。”
燕璟倒是一如既往地说话不好听,直击要害,“怀王,是不是差钱。”
“呃……,也不能这么说。”
“那好,我换一个问题,我一直以景焉的身份示众,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讲到这个,顾屿多少有些心虚,低声道:“其实,你在阿邙山遭遇的那次追杀有我的手笔。但是如果先前知道景公子就是你的话,我肯定会想办法阻止的!至少,至少不会如此兵行险招。”
燕璟想起那只被故意射偏的羽箭,不知该作何感想,再睁眼时,还是“咄咄逼人”:“设计将我逼入凉州的是不是你?”
“是也不是。我是建言以周喑为饵,但也只是想将他困住,营造出他在凉州城中失踪的假象,但不曾想,付涯会擅作主张。”
“付涯是谁?”
“凉州刺史。”
燕璟皱起眉头,道:“我怎么记得凉州刺史是一位姓孔的不惑之年的老臣。”
顾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在我入怀王府时,他便已经在那个位置上坐着了。”
怀王,竟从那么早便开始谋划了。
“怀王在朝中可有势力相助?手中可有兵力与陛下手中的五十万精兵相抗衡?”
“呃……,我不知道。”
燕璟:“还有一事,二十年前的遂城屠城案与怀王有没有关系?”
顾屿急忙捂住燕璟不知遮掩的嘴巴,道:“你在胡说什么?怀王殿下自从来到凉州,便一直封地待着,这等扰乱民心的胡话切不能说。”
燕璟拿下顾屿的手掌,认真道:“你老实告诉我,为何会同怀王扯上关系。这些问题,你要么根本不知道,要么含糊其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屿像是没招了,往椅子上一摊,将折扇盖子脸上,幽幽道:“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您老的法眼。行吧,我全招了。”
“我同怀王的交集本没有那么深。你也知道,前些年陛下整治世家,惩处外戚,老头子首当其冲被革职查办,被外放后,心中郁结,加之凉州苦寒,身体每况愈下,没过多久便去了,母亲也随他走了。家中仅剩我一人,仆妇小厮也用不到,便都遣散了。”
燕璟迟疑开口:“你……”
“哎呀,你还不知道我,怎么过左右不是一个活着。后来,我在花街吃酒,遇到了怀王,与之小酌几杯,或许是念着昔日一起打马球的情谊,他替我寻了份差事,在城防军中任司马,也算有个去处。”
“当时你为何不去寻我或者泊文?”
“你们?还是算了吧,多没脸啊。”顾屿破罐子破摔道。
忽然惊觉,这是一本小甜文啊!!!
大家都是乖宝宝[彩虹屁][彩虹屁][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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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