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把门反锁,把衣服放到墙上挂着的塑料袋里,这里没有卸妆油,拿出纸巾在脸上擦了几下,尽力把妆卸干净,翻找了一下置物架,找到一瓶男士洗面奶把脸洗干净。把盘发拆开,走到花洒下,直直地站了五分钟,让温热的水喷洒在她的身上,反复地揉搓着身体,直到全身的血液回暖,又冲洗了手肘处擦伤的地方,挤了点洗发水把摔在地上时弄到头发上的脏水洗干净。
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拿起浴巾把头发擦干,穿上干净的衣物,虽然是夕亭哥哥最小号的衣服,但是她穿上之后还是松松垮垮的,使劲系了一下腰间的袋子,尽量不让裤子滑掉。
把湿衣服拿到洗手池洗干净,披上外婆的披肩尽力遮挡着发育得越来越好的胸部。
她端起盛着湿衣服的脸盆打开卫生间的门,看到陆夕亭正在灶台煮着什么东西。
“夕亭哥哥,我想把洗好的湿衣服挂起来。”
陆夕亭把灶台的火关上,向她走了过来,说:“外婆的房间有阳台。”接过她手中的盆带着她往外婆的房间走。
把晾衣杆和衣撑拿给她,背过身去。
林芷把衣物全部挂好,问:“夕亭哥哥,有吹风机吗?”
陆夕亭说:“在我的房间。”
“嗯。”跟着陆夕亭走到他的房间。
陆夕亭把上铺置物架上的吹风机拿下来,插到插座上之后递给她。
她接了过来,道:“谢谢夕亭哥哥。”
陆夕亭走出房间。
她打开开关吹着发梢,感觉全身发烫且无力,胳膊完全无法举到头顶的位置,只能在发梢的位置胡乱吹着。
这时陆夕亭端着一杯红糖水和一碗鸡蛋面走了进来。
他发现林芷的脸色极差,手也一直在发抖,问道:“没力气吗?”
“嗯,有些难受。”林芷把吹风机关掉放到桌子上,直了直腰。
陆夕亭把药盒打开,抠出几粒退烧和止痛胶囊放到她的手里,说:“先把药吃了。”
林芷端起红糖水把药吃掉,难受地趴在桌子上。
突然间听到了吹风机的响声,耳边传来一句:“你趴一会,我帮你吹头发。”
林芷摸了一下自己热烫的额头,就没拒绝,任他给她吹着头发,就像小时候住在剧组酒店时那样,她经常洗完澡后不吹头发就跑到二哥和他的房间玩,他每次都会拿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
大约十分钟后,听到一个人喊道:“夕亭,你还行不行,来找你喝酒吃火锅,你不是在外面半天不回,就是在厨房煮面,现在是不是又待在房间腻歪了?让你的小女友出来跟我们一块喝点,也让我们认识认识。”
陆夕亭大声道:“闭嘴,喝你们的。”
只见外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靠,竟然在房间给小女友吹头发,你还能不能行,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了。”
“滚出去。”陆夕亭怒道。
“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吧,为了小女友发这么大的火。”男生骂骂咧咧。
林芷想坐起来让夕亭哥哥陪他们出去吃饭,但是身上毫无力气,感觉整个人都是虚浮的,胃里又泛起一阵恶心,用尽全力转动身体拿着书桌下的垃圾桶吐了起来。
陆夕亭把吹风机关掉,看到林芷的面色通红,眼眶泛着泪花,拍着她的背,问道:“你的胃病这么多年都没好?”
林芷又干呕了几下,道:“我这是出生时就有的肠胃病,很难治愈,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小时候更严重。”她端起水杯,漱了一下口,又重新吃了几粒药。
陆夕亭搅拌了几下鸡蛋面放到她面前,道:“吃几口面,就躺下休息。”
林芷拿起筷子艰难地吃了几口:“我饱了。”
陆夕亭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帮她盖上毯子,轻声道:“赶紧闭上眼睡觉。”
“嗯。”
“哦,对了,把胳膊伸出来,我给你的胳膊包扎一下。”陆夕亭从袋子里拿出碘酒、擦伤药膏还有纱布。
林芷把胳膊伸了出来,陆夕亭拿起棉签蘸取了碘酒,道:“会有些疼,忍者点。”
“嗯。”
陆夕亭拿着棉签在擦伤出轻点几下,又涂上药膏,用纱布包裹好,整个动作极其轻柔,林芷没有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谢谢夕亭哥哥。”
“还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吗?”
“没了。”
“赶紧睡吧。”
“嗯。”
她闭上眼睛,裹紧毯子睡下,一直在做梦。
“妈妈,我疼。”她紧皱眉头。
正在用湿毛巾擦拭她手心的陆夕亭听到她的喃喃碎语,也感觉到她的身体蜷缩地越来越厉害,睡得很不安稳。
“妈妈,抱抱夏夏。”
陆夕亭把她轻轻扶起来枕着他的胸口,他靠在床柱子上端起桌子上温热的牛奶放到她轻轻颤抖的唇边,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讲道:“夏夏,张开嘴,喝口热牛奶就不疼了。”
林芷把嘴微微张开,陆夕亭缓缓地抬起杯子喂她喝下半杯,把杯子放回桌子,摸着她仍然热烫的额头,把她身上紧裹的毯子拉开,用湿毛巾在她颈间轻轻擦拭。
“妈妈,不要走。”林芷把手从毯子里伸出来紧紧地抱着陆夕亭,“妈妈,夏夏很想你,抱紧夏夏带夏夏一起走。”
陆夕亭把毛巾放下,长臂圈在他的腰间把她抱紧,道:“妈妈也很想夏夏,夏夏乖乖睡觉,妈妈和夏夏永远也不会分开的。”
陆夕亭感觉到她瘦的只剩骨头的身体却软得像棉花,毫无力气,好像只剩一口气悬浮着。
那纤细的腰肢,他两只手就能完全圈住,微风轻轻一吹就能把它折断,他轻轻地挪动她的身体,让她的腰部更舒服一点。
她苍白的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妈妈的怀抱真舒服。”
陆夕亭把她抱得更紧了点,道:“以后妈妈每天都会这么抱着夏夏。”
林芷的小脸在陆夕亭的胸口蹭了蹭:“妈妈拍拍夏夏,夏夏困了。”
陆夕亭的嘴角微微翘起,轻拍她的背部,道:“夏夏乖乖睡觉,妈妈会一直守着你的。”
陆夕亭就这么一直抱着她,不断地触摸她的额头,感觉到她的体温在慢慢下降才稍稍放心。
撩起她额间的碎发,用湿毛巾轻敷额头,拿出体温计放到她的腋下测量温度,体温降到了三十七度八,他长舒一口气,把她轻轻抱起放到床上,拉直她的双腿让她完全平躺着。
目光落在她被鞋子和泥沙磨破的脚上,脚后跟和脚面多处破皮淤青,他不由得一阵心疼,拿起药膏在伤口处轻轻擦拭,她的脚趾轻轻勾起,但是左脚的小脚趾依然不那么灵活,想起她小时候遭绑架被砸碎脚趾的事。
“疼。”
她轻声呢喃。
陆夕亭拿起纱布把她的脚轻轻包起来,站起身把窗户完全敞开,又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两度,直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平稳,他才安然地走出房间。
林芷醒来时感觉舒服了不少,身体也凉凉的,看了眼壁钟,才凌晨两点半,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听到外面还有说话喝酒的声音,坐起身看到自己的脚也被包扎好,踏着飘飘然的脚步走出屋门。
陆夕亭看向她,道:“小七,你怎么醒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林芷摇摇头,道:“没有,只是想上厕所。”径直向卫生间走去。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好像缓和了一点,打开牙具刷了一下牙,又洗了把脸,走了出去。
刚走出卫生间就被那个手臂上有纹身的男人拉到桌边坐下。
“夕亭的小女友,来陪我们喝几杯,我们还从来没见过你呢。”
陆夕亭怒视着那人:“阿冠,把你的脏手拿开。”
林芷看到陆夕亭眼神中的怒意,把胳膊扯了过来,赶紧开口讲道:“那个,夕亭哥哥,我没事,你们继续喝酒。”
阿冠用掺杂着几分醉意的声音讲道:“什么时候交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把她藏起来不给我们认识。”
陆夕亭站起身又在林芷身边坐下:“你们别胡说八道,她是我海城的一个好朋友。”
“哈哈哈。”阿冠大笑几声,“谁会给好朋友吹头发啊,不会是露水情缘的妹子吧。”
陆夕亭一巴掌狠拍到他的头上,怒道:“我都说了她不是你们可以随意开黄色玩笑的人,嘴巴放尊重点,别逼我揍你们。”
另外一个人跟着调侃道:“这么漂亮的妹子是做什么工作的,让你不敢公开你们的关系,还这么护着她。”
林芷微微一笑讲道:“我在海城上学,跟爸爸来港城出差,夕亭哥哥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就来这里看望一下他。”
男人在一个新酒杯中倒了一杯酒,放到林芷面前,道:“原来是青梅竹马啊,但是夕亭也在海城上大学,你为什么还来港城来找他?”
林芷看向陆夕亭,疑惑地问道:“夕亭哥哥,你的大学志愿不是港大吗?为什么要去海城上大学。”
陆夕亭顿了一下,道:“外婆前几年的腿脚不好,我妈就把她接到海城了,但是爸妈的工作比较忙,我就申请了海城的复大,边读书边帮忙照顾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