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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唱歌。
“急的别钓鱼,脾气不好的别下象棋。”
“火红的太阳刚出来,朝霞映满了半边天。”
我说,应当允许万物穿过我的生命。
它说,那我进来了。
我说,不应当。
对了,自我反思是一种好的品质。我反思到自己最近一直在丢东西。这是金预兆,有什么快要失控了。已经失控了。丢失心跳(睡眠障碍造成的)。我的肉身羸弱,载不下我应有的体量。我被困在这里。我痛苦万分。我想睡觉。
我炖得酥烂,抿掉我所有的皮肉,嘬走我的脏器,剩下一泡硌塄的骨头。
人骨是人核,像种果核一样种进地里,能滋长一室万物。倘若只是人核,则需要布施肥料。果肉和人肉一样,可以发育种核。所以人一旦被完整地种下去,则什么都不需要了。
套房八十八个平方,斜对角客观上存在衰老的味道,隔间套着隔间,要我说动线完全是一根筋,衰老还是迷路了。我眼看他迷路进我的房间。衰老算负面的评价吗,那不是我的本意。正负是电极,没有人会负面地看待负极端。看待“负面”不应带有负面情绪。
三台出租车,始末相殊,却一定有繁密的交点。
一只小葫芦,两颗米奇头,一把穗子,皆是磨砂的红。
一只小葫芦,比之前那个稍大一圈,土黄色,一块小白玉,一只红香囊,车里有温甜的香气。
摇漾的梭船,浮斥的连桥。小雨毛细且凉,掷在我的鼻尖,眉弓以及人中。远山和云层像黄油和猪油的静置融化,分层次。我有轻度近视,并且坚持裸眼瞭望,相当于过筛,将融化的油脂筛得更为细腻。侧卧,肤若哑光绸缎的圣娼——当时我没想到这么比喻。全部的知觉沉到渺远安宁。
一丛三角梅被调教到连理缠枝,只在端头现几片莓红的叶。
去的时候有笛声。来时看到城门的拱洞里有个盲眼的人,妻子在他身后。乐声崎岖,四下撞击。把一张价值五元钱的现钞撞出我的手指间,撞进一口半新不旧的铁碗。我看到铁碗是空的。旁边挂着二维码。
最后我数到五朵向日葵,右边四朵,左边一朵,小向日葵上缠着小小的熊猫。
虾生是极好吃的,脆而清甜,没有一丝海腥气。我喜欢生食。白盘里分隔盛有小米辣,蒜片,姜丝,被洗去所有白萝卜味道的游丝,香菜,九层塔,芹菜,洋葱,黄瓜片,僵杨桃。还是选最纯粹的生,不辅以任何佐料。我仍想吃生牛肝。我想,我认可自己死于寄生虫。
它不认可,它叫我烫熟了再吃。
我夹着剔透的薄虾肉在滚水里飞快地蘸一下,肉片变得微微白/浊,像一块飘雪絮的冰玉,最深的嶙峋处爬上合欢花一样的红丝。
还是好吃的,但没那么好吃了。
我不认可,我叫它闭嘴。
今夜它没来叨扰。它的活动常常令我变得极累,但每当我极累的时候,它总是不在的。
它说,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