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一直在挑衅少尊 第11章 深情男配

“......”

看到来人，妄啸连话都懒得说，抬手就是一连串的杀招。此刻他们离百鬼窟地宫不远，他顾及魔后的眼线，不敢化作原型大动干戈。

不过他也没打算放过萧介庭。论三界之中他最为厌憎之人，除了已经死在他手里的，萧介庭位居榜首。百年中，偶然魔后差遣他做事，他能短暂离开沉渊和缠人少尊，他就算绕路，也要绕道万魔渊，狠狠砸下几个杀阵。

万魔渊乃萧家地盘，被妄啸毁过不止一次，对嚣张的魔龙深恶痛绝。偏生萧家如今家主萧介庭下令族人不可与其正面交锋，让萧家人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往日里，妄啸只当萧介庭藏于万魔渊护宗大阵，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肯现身，而他总是忙着赶回沉渊，根本没法将萧介庭这个死人揪出来杀了，而近日可让他逮住了机会。

他才不管萧介庭是不是也为魔后办事，萧介庭必须死。

但论修为，妄啸只有一百多年修龄，自然不是三界最强，可是论战力，三界之内除了仙魔两界赫赫有名、成名千年的大人物，鲜少有能跟妄啸相提并论的。

他天生半兽，打起架来凶暴异常，不知退缩不顾生死。满身护盾似的鳞甲，虽然暗淡无光却也坚硬异常，其上所刻是重重护阵和杀阵，抬袖一挥，便能将入体杀阵层层叠叠扑向敌人，迅猛宛若游龙。

萧介庭对妄啸的杀招很是了解，对他的爆裂脾性亦然。他不敢在分神，只一心抵挡妄啸层出不穷的杀招，没过多时，便已经形容狼狈，满身法宝大多用于抵挡，损失不足千万魔晶也有八百万。即便如此，也是重伤吐血，脸色苍白。

妄啸杀得兴起，小腹却传来阵阵剧痛。他的灵力在体内流转不畅，手臂上刚刚亮起的杀阵熄灭，脸色难看起来。

萧介庭当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抬手揩掉嘴角的血迹，驱动身上的鲛人泪。

在上古时期，人族与兽族相争时，兽族的鲛人也是第一批被人族灭族的物种。彼时，人族皆说鲛人被灭是因为此物最类人族，人身而鱼尾，藏于无尽海中，和其他狰狞兽族不同，天生就和人族有七八分相似。

人族声称自己最狠伪装人族的凶兽，于是首当其冲灭了鲛人全族。等到了鲛人万金难求的时候，作壁上观的兽族心中方才有了明悟。

原来，鲛人族被灭，只因鲛人肉格外受人族喜爱罢了。

凡人盛传鲛人肉食之可长生不老，延寿百年。修仙者觊觎鲛人的水系灵珠和美色，当然，鲛人肉也是一道脍炙人口的珍馐。

至于鲛人泪——鲛人一生涕泪一回，涕之即亡。鲛人泪中蕴涵着海灵息，是鲛人族幻术之核，得之便可吸纳鲛人生前修为，亦可通习鲛人族幻术。

萧介庭手中那枚鲛人泪，是萧家祖上从无尽海中取来，源自八千年修为的大鲛。鲛人一生未必需要泣泪凝珠，故而万年前，鲛人泪就格外珍贵。一些人族为了取得鲛人泪，会当着大鲛的面屠杀她的族人，亦或是折磨她的伴侣。

万年过去，鲛人泪中的修为早就被历代萧家人吸得十不存一，但是鲛人的幻术却宛若当年。颔下之珠熠熠生辉，萧介庭的半边脸颊爬上月白色的鳞片，原本俊朗端正的面容染上那一丝魔魅，身形在柔和的光晕中似真似幻，冲破了妄啸漆黑的魔息。

妄啸灵脉被腹中魔种阻隔，杀意满布的大脑也冷静了些许，他唾了一口，骂道：

“鼠胆之辈。”

而后，他暗中掐诀，便准备先行离开此处，却蓦然耳尖一麻，细腰之上多了一只手臂，虚虚将他圈着：

“啸啸，出气了吗？”

鲛人泪发挥到极致，即便心智坚定如妄啸，也一时神志恍惚，掐诀的手指也缓缓垂了下来，眼神迷离，眼皮也开始下坠。

“啸啸？”

萧介庭的声音更近，几乎贴着妄啸的耳廓。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妄啸侧颈，一双大手圈住了他的细腰。面颊上生着细碎白鳞的男人墨色长发也在存存染白，宛若传说中的鲛人现世，白色的柔光将百鬼窟半边天际都照亮了。

妄啸的眼皮又往下坠了坠，身体也微微摇动起来，仿佛受了深渊鲛人歌声蛊惑的凡人一般，无害而彷徨。萧介庭露出一抹缱绻的笑意，樱色的唇几乎贴在了妄啸唇边，湛蓝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痴迷，一时竟分不清是诡诈的鲛人蛊惑了无辜凡人，还是凡人热血点燃了深渊溯流。

“百年过去，你还是一点儿没变。我真恨当年...啸啸？”

一股寒意顺着脊柱而上，萧介庭想要急退，却已然来不及，胸口法衣被撕破，一只兽爪刺进血肉，握住了他鲜血淋漓的魔心。

“萧介庭，你不配这么称呼我。”

妄啸五指成爪，目光在幻术的作用下仍然离散，但是唇角已经扯开，露出痛快笑意：

“——去死。”

出乎意料地，哪怕一颗魔心被捏在妄啸手里，萧介庭也没有退却，反倒更进一步，宽阔的怀抱裹挟着人族特有的温热气息，和万魔渊墨竹清香，将妄啸从头到脚笼罩起来。

“妄啸，如果我帮你保护惊岳少主，我们之间的仇怨一笔勾销，好不好？”

“...什么？”

正要捏碎萧介庭魔心的妄啸目光一怔，而下一瞬他便知不妙——生死之战，切忌动摇，特别是面对身负幻术的修者，哪怕只是半息的分神，也能让他万劫不复。

可萧介庭并没有异样，等妄啸再次威胁地捏紧他的魔心，他也只是两色苍白，露出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

“魔后将百年前之事告知你了吧？啸啸，我知道的真相比你想象的多。魔后手下人才济济，架空大半魔界，你当然是她心中最特殊的，我却是她最得用的手下。百年前的事，我也清楚，更知道——”

他伸出温热的手，掌心轻轻在妄啸小腹一按，当即让妄啸神色大变，手中魔息四溢，震裂萧介庭半颗魔心：

“你怎么知道？！你刚才也在百鬼窟望断崖上偷听？！这不可能，惊岳和魔后都布下结界，以你之力不可能破！”

“啸啸，咳咳，冷静。”

萧介庭魔心受损，咳出一口鲜血，虚弱地靠在妄啸身上，不疾不徐解释道：

“尊后即然认下赫连惊岳做少主，便不是玩笑话。她手下之人，少主亦有能力调动部分，我亦是其中之一。这些年，啸啸被迫困于沉渊，我侍奉少主有段时日，啸啸惹了祸事，少主知道自然不放心。”

“你——！你怎敢提及我儿！”

妄啸心中又惊又惧。知道萧介庭使他当初落入魔后之手是一回事，得知他不仅蛊惑魔后，还蒙骗惊岳又是另一回事！他心头杀意更盛，眼神却游移不定起来——事关惊岳，便是他踯躅的源头。

“比不得啸啸做事胆大包天。”

萧介庭轻抚妄啸小腹，动作温柔，眼神却夹杂一丝晦涩，停顿片刻，他才说：

“百年前，是我有错不假，但你杀入万魔渊，祸及我族人，此般张狂，还未消气？”

“滚！”

萧介庭的触碰有一种让妄啸毛骨悚然的熟悉，他的气息无孔不入渗透着妄啸的感官，他不确定是否是幻术作祟，只不能忍受那双在自己腰腹游弋的大掌。

他放开了那颗残破的魔心，将萧介庭狠狠甩开，阴沉地看着他：

“你要同尊后告状？”

他说的自然是他腹中的魔种，这是他如今最紧要的威胁。萧介庭胸口正在慢慢合拢，法衣也恢复如初，只是鲜血仍在滴落。他斟酌地看了一会儿妄啸，突然笑道：

“不会。啸啸不必担心我，但正如赫连少主所说，魔种之事绝不可轻忽，啸啸不要任性。”

萧介庭把话说得如此明白，证明他全都知道。妄啸胸口巨石坠落，怒火和杀意中，他难免品尝出一丝被背叛的酸涩。

他的女儿，比起他，更信任萧介庭。那个害他至此的萧介庭。

“为何。”

他没头没尾地问，旁人自然是不懂的，但萧介庭懂。魔界三年，他曾和萧介庭形影不离，不分彼此，萧介庭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也只有萧介庭，会如同他凡间早亡的母亲一样，称呼他为“啸啸”。

但萧介庭不配。

“啸啸，少主出不了百鬼窟，魔后视她如亲子，但总是八荒统治者，少有私心。少主身边得用之人虽多，但阻的了你的，也只有我，旁人怎敢？”

看着妄啸发红的眼眶，萧介庭又温柔说道：“魔后十年前差遣我来教授少主幻术和蟄术，魔后看护，我怎敢故意敷衍少主？自然尽力而为，少主于我是主，我尽心侍奉，自然也得了少主几分信任，仅此而已。”

“你岂是可信之人？我倒觉得杀了你，永除后患才好！”

“啸啸，你别无他选。”

萧介庭看他冥顽不灵，脸色也冷了些许：

“无论是少主还是魔后，我都要听命而为。你闯祸非小，我可以容你，旁人却不会。但——”

他轻轻一笑：“我亦可以帮你。啸啸，百年之前，是我有错，我认了。我未曾想过尊后会做出这等丧尽人伦之事，更没想过你有一日会...遭了魔尊毒手。我可以帮你，只要你不要再同我闹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妄啸仍然平坦的腹部，低语：“我知啸啸早有谋算，但萧家万年传承，总有能帮到你的。我不会伤害啸啸，再也不会了。”

他一双湛蓝眼眸望来，端得一副情深似海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