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谢宣瑜坐在桌前犹豫半晌还是将照片裹在信纸里一起装入了信封,尽管他在写时用词极尽委婉,也将两人的结合归结于是自己的主动,但这封信一寄出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他也不知道,轻轻叹了口气,丑媳妇终要见公婆,不论结果如何,自己告知总比从他人口里得知要好的多,举起封口放在下唇舔了舔,用力压紧。
张玉兰适时递来两双布鞋示意他装在一块,谢宣瑜总算是醒过味儿来,偏着头问:“这是你给他们做的?”
他们是谢宣瑜的爸妈,只是体内的苏萌还不习惯,多年家庭的问题,让她早已与父母疏离,陡然亲热原身父母,更觉别扭。
张玉兰面露羞涩重重点头,她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只能自己亲手做了两双鞋,特别在女式布鞋上绣了传统的公鸡与牡丹花,煞是好看。
谢宣瑜拿在手上欣赏有些舍不得,低头扫了眼媳妇脚上灰扑扑的布鞋,说:“留给你自己过年穿吧,这寄去要是人不喜欢多浪费你的心血,你都绣了几个晚上。”
张玉兰把布鞋抢回在手,强横的比划说要送,鞋码是按照她父母的尺寸来的,大差不大,最后特别强调了一句是她自己的心意。
谢宣瑜手撑着头盯着一脸倔强的媳妇儿不自主的笑了,他体内的苏萌有过婚史,自然知道每个新媳进门都想着要和婆家好好相处,至于最后的怨恨、矛盾也是真心被辜负的结果,当然这里面的丈夫(儿子)总是完美隐身,婆家不敢怠慢儿媳主要是看儿子的态度,儿子态度强硬便守着规矩,儿子态度模糊便会被一次次突破底线,做人媳妇比做人闺女难,苏萌深知这点自然是要替张玉兰说话,“就这一次,就当是给我们两个金件的回馈,要是他们态度不好,你以后就不要做这些,我俩结了婚,是一国的。”伸手接过布鞋用废报纸裹在一起等邮递员来的时候一块寄走了。
晚上,他悄摸地去了后山,蹲在鸡槽边满眼希翼,“阿飞,我们可以去卖鸡了。”
董飞一样激动,忙活了3个月终于见到成果了,咽了咽口水,“大哥,这能卖不少钱吧。”
说到钱上,谢宣瑜觉得有必要提早把事情说清楚,他郑重的叫了对方全名,“董飞,我想和你谈谈。”
董飞眨巴眨巴眼睛转向干望着他。
谢宣瑜说:“我想和你谈谈这批鸡卖了怎么分钱的事。”
董飞下意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都是你买鸡蛋孵的,我也没出本,出点力不算什么,大哥你吃肉,我有点汤喝就行。”
谢宣瑜看了眼小心思写在脸上的董飞,“话说在明处,钱也要算在明处,既然你以后想跟着我一起干,我俩就大大方方谈钱,越是关系好,越要把钱算清、说清,未来才走得长。”
董飞怔了下,似乎还在消化这些话,只听得谢宣瑜继续说:“鸡蛋是我出的钱没错,卖了鸡把这个本刨开,剩下的我俩五五分。”
董飞直摇手,“大哥,这你就吃亏了。”
谢宣瑜蹲着转了个身与董飞挨着,“没意外我可能要进厂,到时候养这块就归你,我就负责带出去卖,养这个不容易,又要喂食又要防病,算起来更幸苦。”
董飞难得笑了,“大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鸡,看得我心里美。”
谢宣瑜拍了拍他肩膀,“那是你对未来美好生活的一种憧憬,我也觉得日子会好起来的,”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我觉得现在我们有件重要又紧急的事。”
董飞正沉浸在喜悦中突然愣住了,磕磕巴巴问什么紧急事,谢宣瑜斩钉截铁说吃鸡,养了鸡就得吃鸡,别搞的像卖油娘子水梳头似的,自己连味儿都没尝过。
说干就干,董飞抓出笼子里的一只公鸡,揪着鸡冠子往后扯,拿起自制的石头刀对准鸡脖子一抹,干净利落,等鸡扑腾了几下咽了气,上手开始扯鸡毛,去了毛在火上燎,然后又砍成小坨坨。
谢宣瑜从外面找来树枝把火烧旺,又顺手扯了点野花椒和香草。
董飞把野花椒和香草与鸡块拌匀后,指挥着谢宣瑜把火堆扒拉开,借着上面的余温烤的鸡肉阵阵飘香,两人忍不住吸吸鼻子,摸了把流出的口水。
待鸡肉烤好,谢宣瑜说:“我要分几块带给小玉,你呢?”
董飞忍了忍想吃的冲动,点点头,“我要给阿婆带几块。”
谢宣瑜夹了一只鸡腿又几块鸡肉,扫了眼董飞,他也是如此,心里有些满意这个合作伙伴。
两人大快朵颐一番,事后把鸡毛这些埋了,确定没有明火后才趁着夜色下山。
谢宣瑜马不停蹄赶回家,做贼似的观察完四周后,拉着张玉兰到桌前摊开了芭蕉叶,“小玉,吃。”
张玉兰看着男人发笑,弄得他莫名其妙,接着,媳妇儿伸出手用大拇指指腹擦了擦他嘴角和下巴,伸手给他看,黑黢黢的炭火残留。
谢宣瑜挠着头嘿嘿干笑两声,催着媳妇赶紧趁热吃。
接着两天晚上,谢宣瑜和董飞背着背篓,将嘴和脚都扎紧的鸡背着去黑市卖,临到黑市口,两人分开一段距离佯装不认识,而后一人在巷中,一人在巷尾,一人叫3块,一人叫2.5,两人这样打着配合,很快鸡一扫而空。
两人走回村口,蹲在大槐树下算账,除开谢宣瑜鸡蛋的投入,剩下的余款一人分了5块。
这可是笔巨款,董飞内心狂喜,激动的将钱举过头顶,猛得狂吻,“钱啊,真香。”
谢宣瑜拍了拍他胳膊让他收敛点,免得声响太大引人注意。
董飞压了压心底像火山一样喷发的狂喜,颤音说:“大哥,这也太赚钱了。”
谢宣瑜说:“好好干,回去让阿婆把背篓里的鸡蛋孵下,我们争取一直有鸡出栏,这样不间断。”
两人说好后各自回了家。
谢宣瑜一到家如数上交并清楚的说了钱是如何分的,见媳妇忧愁大于喜悦,宽慰道:“你放心,我和阿飞小心着吶,钱你收好,”伸手摸了摸媳妇的脖子,“等攒了钱我就带你去大医院看病。”
听闻,赚钱是为了给她看病,张玉兰既担心又愧疚,愧疚自己没有一个好身体,家里人一直在为自己付出,咬着唇默默垂头。
谢宣瑜注意到媳妇的情绪低落,主动将人揽到怀里,“钱能治好的病不是病,我也想亲口听你叫叫我名字。”
张玉兰哽咽的点点头。
有了共同的目标,日子也变得有奔头,苦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两人的心越靠越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