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张玉兰软磨硬泡找张妈要了厨柜的钥匙,取了油壶和糖罐,把新玉米去芯磨成糊糊再撒上一层白糖,搅拌均匀后,待锅烧热,取出油壶里的油刷在锅表面薄薄的涂上一层,舀出一勺玉米浆摊上一坨,浆与油接触的一霎那发出阵阵“呲啦”声,玉米清香盈满了灶房。
一个小脑袋扒着门探出头,奶声奶气说:“姑姑,我也要吃。”
谢宣瑜招招手,“涛涛,来一起烧火等着。”
一大一小两个人眼巴巴盼着,
张玉兰用锅铲翻了两下面,涛涛在一旁迫不及待的嚷嚷,“姑姑,先给我,先给涛涛。”
谢宣瑜起心逗小孩,抢着说:“小玉,给我,先给我。”
涛涛双手叉腰气鼓鼓的从鼻囔里“哼”一声,谢宣瑜觉得小孩稚气可爱,接过饼撕开一半递给他:“我是怕你烫,你这小孩咋不识好心。”
涛涛接过半边粑粑,烫的直吸气也不肯松开手,谢宣瑜只好手托着小孩手免得掉地上,“烫吧~”
小孩舍不得松手,烫也得到嘴里,咬了一口在嘴里呼呼气,手上左右倒腾,凉了会把剩下的吃了,吃完还意犹未尽,伸手又去抓,谢宣瑜拍开了小孩手,拿了个不烫的给他,逗他说:“小姑父好不好?”
小孩嘴里嚼着软绵又有油香的饼,重重点点头,“还不错,就是没什么用。”
谢宣瑜乐了,“我怎么没用了?”
小孩歪着脑袋似乎在回想,“我阿妈说你没用,这么久了没让我姑姑大肚子……我姑姑为什么要大肚子?”
小孩的口无遮拦让谢宣瑜哭笑不得,巴掌拍了拍他屁股,“不学好,偷听大人说话,你妈也是,胡说八道。”
抬头与张玉兰四目相对,讪讪笑了笑,张玉兰脸颊微红,扭身去看蒸笼里的玉米粑蒸的如何。
涛涛不服气,“我去告爷爷,说你打我,还要跟他说你没用,没让我姑姑大肚子。”拔腿就跑。
别看涛涛才四岁,最是有活力又手脚灵活,谢宣瑜哎了声,伸手去抓小孩扑了个空,只好起身去追。
张玉兰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自觉好笑,她发现谢宣瑜虽然说话老成持重,心性和孩子一样,小孩都喜欢他,他要是真有孩子不知道会如何欢喜,想到这,下意识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略微有些失落,片刻后,收拾收拾去了董飞家。
………………………
老屋的木门嘎吱一响,董飞的瞎眼阿婆听着脚步声,嘴角淡淡一笑,“小玉来了!”
张玉兰啊啊两声算作回应,从提篮里取出用苞谷叶包着蒸的苞谷粑粑放到阿婆手里。
阿婆摩挲摩挲,捧着放在鼻下嗅了嗅,咬了一口,细嚼慢咽,“放糖了,你阿妈哪舍得这么做,你做给谢知青吃的?”
张玉兰嗯了一声,挨着瞎阿婆坐下,眼睛四处扫了眼没见到鸡蛋,担心真被董飞给吃了。
一个哑巴说不出,一个眼瞎看不到,遇事根本不好沟通,张玉兰有些不知所措。
瞎阿婆眼瞎心不盲,说:“你家谢知青是不放心那五个鸡蛋吧,好好在吶,”扭开自己身体,后面一床被子盖在簸箕上捂着,“你自己摸摸,秋收前肯定能孵出来。”
又道:“你男人想干么,我这个老婆子也能猜到,是个好办法,给他说,下次再收点热乎鸡蛋孵的更快,我家后山很适合放养…”
与此同时,谢宣瑜追着涛涛去了村委会,一群人正在场坝里围着一辆吉普车,涛涛上前张口就喊,刚出声就被谢宣瑜从后捂住了嘴巴,小孩扭着屁股挣扎,他只好小声威胁,“别瞎说,待会回去给你糖吃。”
张书记看了两人一眼,“你俩别胡闹,我这正忙着呢。”
谢宣瑜松开手问,“阿爸,忙啥呢,这车咋啦?”
张书记说:“县里的陆主任来视察工作,要回去,车趴窝了,他去打电话看能不能找人来修,不行就让你大哥赶牛车往县里拉…”
谢宣瑜围着车子转了一圈,直接坐进了驾驶室扭动了钥匙,吉普车像发抖一般突突两声又熄了火,他直接掀开引擎盖,半个身子探进去检查。
杜秘书和陆主任从村委办公室出来见有人掀了引擎盖,大步上前,张书记指着干活的人介绍道:“陆主任,这是我女婿,他说他能修好。”
陆主任冷眼看着,杜秘书小声担忧“他懂吗!別弄坏了。”
懂吗?不要太懂!
谢宣瑜并不辩解,从容自若的处理着问题,“去个人,再打火试试。”
杜秘书半信半疑地去了驾驶室,果然,一扭钥匙,车发动了也没了突突声。
陆主任目露欣赏,转向问张书记,“你这女婿有本事,不是本地人吧。”
张书记说:“从沪市来这落户的知青。”
谢宣瑜拉下引擎盖对杜秘书说:“我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不过开到县上没问题,要是中途熄火了你就照我这个方法来。”
陆主任问:“会开车?”
谢宣瑜点点头,“运输卡车也会开。”
陆主任说:“秋收后,机械厂、化肥厂都有招工,你可以留意留意,知青也招。”
这一消息对于谢宣瑜来说犹如雪中送炭,如能真招上那也是吃公粮。
送走了陆主任,张书记满意的拍了拍谢宣瑜的肩膀,“阿宣,不错。”
大舅哥张玉廷凑着说:“你会开车?说说怎么开?”
谢宣瑜打了哈哈敷衍过去,拖着涛涛回了家,张玉兰也回家跟他传达了瞎阿婆的话,当晚,他又伙同着董飞去了黑市用身上仅剩的钱买了20来个鸡蛋。
等待鸡蛋孵化的同时,农活不能歇,掰完了苞谷就要砍苞谷杆,谢宣瑜站在比人都高的玉米杆前止不住的翻白眼,目光投向左边,豌豆快熟了,往后眺望,稻谷压弯了腰,做农民苦,做云省的农民更苦,一年四季做不完的农活,现在他真想赶紧开放做生意,当然他也只能想想,连运动都还要几年才能结束,且熬着吧,要是能考进厂也是一种出路,只盼着秋收赶紧结束。
张玉兰砍完了一丘,抬头看男人正对着才干了一半活发呆,径直走到他身边弯腰挥刀,谢宣瑜一把拽住媳妇儿胳膊,“小玉,歇歇,这活我能干,你歇歇。”
两人坐在砍倒的玉米杆上休息,谢宣瑜往后一躺,仰面朝天,蓝天白云难得好风景,正想着和张玉兰说说话,斜后方的玉米田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竖起了耳朵,觉得声音有些熟,两人轻手轻脚往后探寻。
浓密的玉米田里露出一方空地,解树搂着胖丫甜言蜜语,“胖丫,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保证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胖丫黑黝的脸庞上抹了红,“不嫌我胖?”
解树说:“我喜欢肉乎乎的,你信我。”
边说边往人胖丫脸上去亲,胖丫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两人直接躺在玉米杆上,解树迫不及待的开始脱裤子,直接压了上去。
这一幕活色生香惊得谢宣瑜目瞪口呆,赶忙捂住张玉兰的眼睛,拖着人跑,跑到田埂上微微喘着气。
“呸,流氓!”谢宣瑜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小玉,你记得,甜言蜜语骗女孩子身子的男人都是渣。”
直到夜晚躺在床上,张玉兰脑海里闪过玉米地里两人媾和的画面,心旌摇荡,第一次主动把手伸进了男人的被窝。
面对突如其来的玉手,谢宣瑜很快冷静下来,抓着她手说:“小玉,你还小才17,有了男女事容易怀孕,太小怀孕骨缝都没长好,那对你身体不好,等你再大点,我俩再那什么…”
谢宣瑜身体里的苏萌还没准备好,但又不想两人产生误会,只得颤着手扣住了张玉兰的后脑勺,轻轻在额头落下一吻,并解释道:“小玉,我是想好好和你把日子过起下去的。”
张玉兰羞涩的把头往被子埋,脸烧的通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