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谢宣瑜特地找人加钱买了卧铺票,一上车,他提着两个行李包在前,扭头叮嘱媳妇小心看路,別被撞到。
张玉兰嗔怪他太小心,谢宣瑜乐呵呵说:“小心点好,小心点好。”
两人是硬卧的上下铺,谢宣瑜怕媳妇晚上睡觉不注意掉下床,直接坐在床边守着,等到白天才爬上铺休息。
四天的旅程转瞬即逝,到达昆市后,两人褪去了厚厚的外衣,谢宣瑜上火车前特地给张家去了电报,让张玉廷按时来接。
张玉兰手里端着水杯,谢宣瑜腋下夹着两人的棉衣,双手扛着行李袋,踉踉跄跄跟在媳妇身后走出站。
张玉廷守在出站后,一见妹妹夫妻俩,跳下马车去接,“小玉,你怎么不帮忙拿点,都让阿宣拿。”抬手接过了谢宣瑜手里的行李。
谢宣瑜空出手擦了擦额头,“大哥,是我不让她拿,她现在要好好养身体。”
张玉兰照着她大哥清清脆脆叫了一声,张玉廷一愣,满脸惊愕,瞪大眼睛,激动的说:“小玉,你再叫一声。”
张玉兰又叫了声:“大哥。”
张玉廷喜得说不出话,扯着妹妹的胳膊,催促道:“走走,赶紧回家,让阿爸阿妈都听听。”
谢宣瑜赶紧隔开大舅哥的手,“好好说就行,别拽她,先去吃饭,她路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将自己的棉大衣铺在板车上,扶着媳妇爬上了车,又将另一件棉大衣一卷当靠背垫在媳妇身后靠着。
三人去了国营饭店,吃上了谢宣瑜心心念念的汽锅鸡,只是这一次,他将锅里的汤都舀给了媳妇,“小玉,吹吹再喝,你得好好补补。”
张玉兰也不推辞,她确实需要补补,端起碗一口一口嘬。
一旁的张玉廷觉得夫妻俩去了趟首都回来后更亲密了,谢宣瑜对妹妹关怀备至,看得他都有些难为情。
吃过饭后,谢宣瑜扶着媳妇爬上马车,从行李里扯出一条床单当毯子搭在张玉兰身上,张玉廷拧了拧眉有些看不懂,待妹夫坐在旁边后,他扬起鞭子驱赶马车。
“小玉不是手术成功了?你怎么还这么小心,是不是有别的哪里不好?”张玉廷观察着妹夫脸色谨慎问。
谢宣瑜朝天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他舅哥是什么眼神,张玉兰要是身体不好他能一路挂着笑,扭头看了酣睡的媳妇,嘴角止不住上扬,风中传开他雀跃的声音,“小玉现在是两个人,当然要小心。”
“什么?”张玉廷脑子一抽,左手勒住了缰绳,马一下顿住,差点儿闪了谢宣瑜的腰,“你是说小玉怀上了?”
“是是是,”谢宣瑜说,“她闻不了汽车味,不然我也不会让你专门来火车站接。”
张玉廷乐呵呵说:“要来,要来,”胳膊拐了拐妹夫,“阿宣,可以啊,这下阿妈再也不会念叨你们了。”
谢宣瑜不在乎丈母娘唠叨,“这又不是完成任务,这是水到渠成的事。”
“反正有了就好,这样二婶也不好再挤兑阿妈,阿妈也不会拿我们撒气。”张玉廷是真心高兴。
马车哒哒哒往滕县走,郎舅两人一路闲聊了下家里的情况,差不多快无话可说时到了滕县,谢宣瑜让大舅哥先把马车赶去了机械厂,这一次,门卫没有拦他,做了个登记放了进去。
谢宣瑜一手提着一盒京八件,一手挽着张玉兰,两人往陆家去,刚到胡同口,碰见陆所闺女在跳皮筋,
“棠棠,奶奶在家吗?”
棠棠想起眼前的这对人之前来家看过病,放下戒备,说:“奶奶在家,爸爸在加班。”
小孩让另一个小姑娘帮她撑皮筋,领着两人往家走,路上,时不时偷瞄着张玉兰。
张玉兰看小孩偷看她,笑着说:“棠棠,我能说话了。”
小孩瞳孔地震,瞪圆了眼睛,“真的能说话了。”脚步腾腾率先跑回家告她奶奶。
陆雪(陆医生)推开纱门迎两人进了堂屋,谢宣瑜将谢礼放在了桌上,“我也不知道带啥回来,稻香村的京八件据说是特色。”
“客气了,”陆雪走近张玉兰看了看脖颈,“曾医生这个手术做的漂亮,你护理的也用心,疤痕很浅。”
谢宣瑜谦虚道:“是曾医生医术高明,我只是听从医嘱。”
“手术占一半,剩下的就是护理,护理的好能有效避免感染。”陆雪又问,“曾医生好吗?”
谢宣瑜想起曾医生眉眼中挥都挥不去的忧愁,无奈摇摇头,“他后悔没跟着您一块来三线,实验最后也被叫停了,今年年初京市又开始了批林批孔运动,他想退休,可这个科他最专业,上面不放人,他只好每天上完班再写检讨资料。”
闻言,陆雪摇了摇头,这阵批林批孔的风早就吹到了滕县,她的丈夫宋如耀一样每天写检查。
另一边,陆主任媳妇给张玉兰倒了杯水,“你们走之前,院里的海棠树开花了吧?”
“海棠树?”张玉兰愣了下,随后笑了,“开了,开了,树尖那都冒了一簇簇白花,”喃喃道:“原来是海棠树,我和阿宣还以为是梨树,他还担心开花后结果时怎么办。”低下头面带羞涩。
叶子搂过闺女低头叭了一口汗渍渍的小脑袋,“我们棠棠就是海棠花开时怀上的,我那个地可是个送子宝地,”撩了眼张玉兰,趣逗道,“你们住了几个月有好消息?”
张玉兰咬着唇重重点了点头,“怀上了,阿宣怕路上不安稳又特地多待了半个月才启程。”
“真的啊!”叶子喜得大拍手掌,转向对陆雪说,“姑姑,我就说了,我那院子福气的很。”
陆雪不怪媳妇的一惊一乍,笑容和煦,“双喜临门是好事。”
叶子紧跟着追问,“你们也要取棠棠这个名吗?”低头看了自家闺女一眼,“那就是小棠棠,我们是大棠棠。”
谢宣瑜笑着说:“我俩以为是梨树,想着会结果,就想取个小名叫果果,大名我还没想好。”
陆雪说:“开花结果正符合你们,大名是得好好想,别学你陆叔叔,为了偷懒。”
“阿承才没有偷懒,棠棠多好听。”叶子替陆承辩解,“再说了比划也少,写起来也方便。”
陆雪笑了,“得得,你的阿承说不得,不过我看你两口子都偷懒就是。”
屋里笑声一片,
眼看时间不早了,小两口谢绝了陆家的留饭,再次坐上马车匆匆往家赶。
张妈早早站在院门口,眼睛直直看着唯一的来路,陈小凤凑到身侧,“阿妈,怎么还没回来?”
“我怎么知道,老大几点走的?是不是去迟了?”张妈有些不耐烦。
陈小凤不敢触霉头,老实陪在一旁等着,
“你站这干嘛,赶紧做饭,待会儿她们回来就能吃。”张妈不耐烦道。
“做好了,做好了,”陈小凤面色讪讪,突然眼睛一亮,“回来了,”挥了挥手,“小玉,阿宣。”
比她更积极的是涛涛,一个箭步往前冲,“姑姑…姑姑…”
谢宣瑜挡在媳妇前面,涛涛冲力太大,撞了个满怀,“涛涛,轻点,以后不能这样莽撞,你姑姑可经不起撞。”
小孩似懂非懂,
张玉廷一掌拍在儿子头上,“你姑姑要给你生小弟弟了。”
“小弟弟?大肚子!”涛涛反应过来,抬头看着谢宣瑜,咧嘴笑道:“姑父,你变有用了。”
这都是哪跟哪,谢宣瑜轻敲了小孩一个爆栗,“回家,我给带了糕点。”
听闻有好吃的,小孩蹦蹦跳跳在前面开路。
张玉兰走近,大大方方,清清楚楚的叫了声:“阿妈,嫂子。”
张妈瞬间红了眼眶,拉着闺女的手往屋里走,“好好好,能说话了就是好。”
张书记心里一样惦记闺女,只是没像老伴那样激动,听到外面的响动,下意识起身伸了伸脖子,听到脚步临近又强装镇定坐了回去。
张玉兰进了屋见她阿爸又喊了一声,张书记差点儿没扶住水烟筒,这个黝黑的农家汉子久违的露出了笑容,“小玉,能讲话了,好,好。”
一家人晚上吃了个团圆饭,张书记主动提出要在家办桌酒,让张二叔一家和张老太都来热闹热闹。
晚上,张玉兰靠在床上休息,谢宣瑜收拾好东西后,坐到床边,撩起媳妇的衣服对着她小肚子说话,“果果,累不累啊,我们回家了。”一把扒开媳妇摸肚子的手,“小心点,别摸坏了。”
张玉兰没眼看他,“你别大惊小怪,医生说我很健康,再说了,马上要种玉米了,我一样要出工。”
谢宣瑜亲了亲她肚皮,“这是我第一个孩子我当然重视,你也别上工了,我的工资能养活你,你就在家好好养身体。”
“我不上工,村里能答应,再说谁家怀孩子了不上工,胖丫大着肚子不也担水。”
“临走时我让曾医生给开了个休养病条,你就好好在家休息。”谢宣瑜嘴角贼笑,蓦得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开始解皮带脱裤子。
张玉兰吓得抓起被子挡在胸前,结结巴巴,“阿…宣,医生说了,月份太小,不能,不能干那事,容易流产。”
谢宣瑜白了她眼,“胡思乱想什么,我是拿钱。”从贴身内裤的袋里掏出未用完的钱,“这三百还给爸妈,还有这二百我们出钱给家打个压水井,这样我不在家,你也不用担水了。”穿好裤子,跳下床,兴冲冲的去找他老丈人。
陈小凤在屋里哄涛涛睡觉,见男人被叫了出去,外面叽里咕噜一番,她竖起耳朵偷听也没听清,等男人回了屋便打听。
“没什么,阿宣说出钱打个压水井,阿爸说让他出一半,另一半家里出。”张玉廷边脱裤子边回。
陈小凤絮絮道:“怎么这么着急,他还出一半钱。”
“他当然着急,小玉怀上了,他就担心他出车时小玉在家担水,而且还帮她请了病假不用出工。”张玉廷躺到床上。
陈小凤啧啧两声,“这才刚怀上就心疼上了,我那个时候咋没这个待遇。”
张玉廷拉起媳妇要行房,“来来,你再怀个,我也心疼心疼你。”
两人在被里捣鼓了半宿。
我的名字最开始里面有个丽,是我爷爷对我容貌的期待,可我妈说长得不漂亮还取这个字会被嘲笑,所以后面没有,事实果然如此,我并不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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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