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途 第65章 第 65 章

“楚离愁。”天道唤了她，楚离愁抬起头，想要抓住一点思绪找到方向，却还是四顾茫然。

在她犹豫的时候天道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无权干扰，也只能劝慰：“她会支持你的，别太……”

“怎么找到她？”楚离愁突然出声打断天道，问。

天道一时竟未反应过来，或是觉得不可置信：“什么？”

楚离愁重复道：“我说，怎么才能找到她。”

那个她，自然就是苏子衿了。

“你，你……”

楚离愁放弃了那些人，为了苏子衿。

“我要去哪儿，下一步该如何做。”楚离愁很冷静地问，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冲动的样子。

天道一边告诉楚离愁，一边飞快地思考：“天地之大，苏子衿去哪儿都有可能。但苏子衿体质特殊，不会被困于一隅，在对她有意义，或是灵力魔气充沛的地方寻到她的可能比较大。”

以楚离愁的个性，明明选择救她同伴和普通人的可能性更大，况且苏子衿也的确不会责怪于她。之后就算苏子衿不能成功回来，楚离愁大不了去陪她便是，不大可能直接放弃。

可事实就是如此，天道不信也不行。

莫非是她有了新的主意？

可是若是那样……楚离愁未免太过自信了。若无混沌这事，天道并不确定楚离愁能否成功。

“有意义的地方……”其实若说对苏子衿过往的了解，楚离愁可能还不如壤驷暄妍。

苏子衿不愿过多提起过往，楚离愁也只曾在东海的时光回溯之中见到苏子衿的一丝曾经，可也并不多。对于苏子衿，楚离愁一向是赌徒心理更多一点。

“福茶庄？”楚离愁想了想。若是与她有关，那会不会是在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福茶庄她并不了解，但有天道相助从凌源出来到福茶庄速度其实很快，没一会儿楚离愁便到了。

当初她在这里“救”下苏子衿，想来也是苏子衿装的，不过倒是装得不错，特殊的体质让她顺利渡过了化雨剑的考验，之后楚离愁也的确相信了她一段时间。那时候的苏子衿装得楚楚可怜柔柔弱弱，若是那时告诉她苏子衿是这般淘气且任性的性格，只怕她以为是污蔑。

楚离愁想到苏子衿从前那般乖巧的模样，轻笑出声。可真是为难她了，当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面具都戴的上去。而后又心里一疼，像是被猛地揪了一下。

在楚离愁清理了福茶庄的魔教据点后，楚家派了不少人去安顿。现在的福茶庄虽不似曾经，却也变得比魔教在时安宁许多。

流溢的光落在楚离愁身上，她的眼睛很亮，四处打量着，有热情的百姓认出了她，想要送礼感激，但又有些害怕她冷峻的面容，虽对她尊敬，但更多的是畏惧。

楚离愁已经习惯了试探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眼神，她有过太多次这样的经历，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她现在无意纠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是加快了脚步，到了最初遇见苏子衿的那地方。

那里冤死的亡魂也很多，被魔教阵法召出来的亡魂根本没有被收回，他们用完后便就这么让他们游走在这里，不管不顾。楚离愁的心抽痛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她抬手将那些魂魄轻轻拨开，仔细瞧着，可始终不见那个身影。

有不知所云的百姓跟来，在她身后悄悄望着。他们看不见这里的亡魂，只见得楚道长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却又对着空气莫名其妙挥了几下，转瞬即逝之间仿佛看到了一点失望，但他们不太确定。

人群中一姑娘着黛紫衣衫，挎着一只竹篮，脚步轻快，飘飘然穿过人群，朝楚离愁而去。

楚离愁注意到了，但没理会，只当她是路过，不曾想她却在自己面前停留了下来。

小姑娘背着光，但那双眼睛明亮纯澈，她的眼睛眨呀眨，望向楚离愁的时候眼神怯怯的，但又带着坚定。她将手上篮子递给楚离愁，没说话。

本从不理会这些现在还时间紧迫的楚离愁只看了她一眼便不由停下了脚步。她顿了顿，低头瞥小竹篮，看到篮子被一层白布轻轻盖着，但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不过花香已经溢了出来，很容易能够猜到篮子里装的什么。

楚离愁没动，问：“何事？”

“谢谢您救了我们村。”那小姑娘轻笑着，露出两只小巧的酒窝。

楚离愁摇摇头：“不必谢。”

小姑娘执着：“要的。”

那份执着和透亮干净的眼睛和苏子衿太过相似，当初她也是这样的胆怯和害怕，敬畏与依赖，忠诚地套路着留在她身边，虽然可能是她装的。

楚离愁没拒绝，掀开白布瞧了一眼，发现又曦莲。曦莲长在天鹤山，离福茶庄并不算近，向来得到也不容易。楚离愁想了想，拿起一只曦莲别在腰间，冲那小姑娘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走到一半，又回了过来。

那姑娘还愣在原地没动。她听说过楚离愁从不收百姓东西，最简单便宜的都不会留下，甚至连停都不会停下，直直略过的也不在少数。能听她讲话已是荣幸，还拿了她的花。小姑娘开心得不敢置信，傻傻愣在原地了，又看到楚离愁还折返回来，简直兴奋得想跳起来。

但怕在楚离愁面前暴露了自己激动的心，让楚离愁嫌弃，小姑娘尽量掩藏住了。

这演技比起苏子衿差了太多，若是她，想要伪装，定不会让楚离愁察觉到。

楚离愁想笑，但还是很严肃的将小姑娘带到了一边无人之地。

还不等那小姑娘说些什么，楚离愁便主动说：“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什，什么……”那小姑娘一时间缓不过神，呼吸都忘了，直愣愣瞪大了眼望着楚离愁。

天哪，是楚离愁，楚离愁说想请她帮个忙？！没在做梦吧？！那可是楚离愁，独来独往的楚离愁啊！何德何能能帮上她的忙？

“当，当然可以！”像生怕楚离愁反悔，小姑娘连忙道，“可以的，只要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小姑娘崇拜楚离愁崇拜得要死，一想到能帮上忙激动地快要说错话，语无伦次的样子莫名可爱。

楚离愁笑了一下，接着说：“不用急，我是想请你，帮我……想一想。”

“想什么？”有什么事楚离愁想不出来的？小姑娘疑惑。

“想想，如果是你，你会去哪儿……”

小姑娘矛盾得过分可爱的样子从默写程度来说像极了苏子衿，但苏子衿比她更加坚定，更加决绝，也更加矛盾。

楚离愁不是一个心思敏感，懂得人心的人，她过于笨拙，以至于每次猜测苏子衿的心思都很困难。但好在苏子衿常常会娇嗔地说出来，控诉她，跟她撒娇任性。现在苏子衿说不能够说出口的，楚离愁猜不到了。她试着摸索，但无奈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她学习进度意外的慢，所以找来一个小老师。

“我……不知道她会去哪儿……这里没有她的踪迹，可我不知哪里对她意义重大，也不知我们的经历是否足以让她回来。”

一开始楚离愁便是冲着这些所谓“意义深重”的地方来的。她依旧是个疯狂的赌徒，赌着苏子衿对她的爱。

“会不会在……东海？那是你们一起同生共死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彻底撕开自己面具的地方，在那里与道长坦诚相待，想必对她意义匪浅。”小姑娘分析得头头是道，但又仔细一想，“或是在山神庙？在幻境之中相处过这么多的日子，也是感受不一般的吧？”

“还有凌源！凌源的魔族宫殿道长去看过吗？若是我死了，一定有好多话想要说，那些未道尽的话，也是一种执念吧。那时候的她，一定有很多话想对道长你说。”

她想得很认真，又不免开始想那个被楚离愁苦苦找寻的人是谁。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道长这么惦念着，就算是死去，也想要去找回她的魂魄？

“谢谢。”楚离愁并不明白她的心思，一直思考着。

口头的道谢自然是不够，楚离愁愣神一刻，后又从怀中掏出沧澜珠，递给她。

“道，道长？这是……”小姑娘受宠若惊，以为是一颗普通的夜明珠，“这太珍贵了道长，能帮到道长我很高兴，不，不用的……”

楚离愁摇摇头，道：“拿着吧，它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沧澜珠先前为了抑制混沌，现如今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把它当成一颗普通的夜明珠也好，若是危难之际，还能护这姑娘一点。

“道长。如果你找到她了，把这个夜明珠给她吧。”小姑娘说，“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闻言楚离愁有一瞬的犹豫，但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么能够收回来？况且苏子衿并不需要。她还是坚持给她。

小姑娘笑了笑，转身跑走，向楚离愁挥挥手：“道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够帮到你，但你下我的花，我真的很开心！你一定能够找到那个人的，相信自己，你才是最了解她的啊！加油道长！”

“你一定能够找到我的，加油啊楚离愁。”那个俏皮的声音又来了，楚离愁仿若看到苏子衿冲她挤眉弄眼逗她开心，然后迅速藏起来，让她来哄的样子。

一缕淡淡白色荧光在太阳的照射下几乎瞧不见，沧澜珠被藏入那只篮子，掩在五彩芬芳的鲜花之下。

“好。”楚离愁轻声回答，突然格外想念苏子衿。她脑海中一遍遍刻画着她在自己身边的模样，又觉得心暖。

相信自己……她才是最了解她的人……可是楚离愁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苏子衿啊。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她领着自己去看她，了解她，理解她吗？

楚离愁深感疲惫，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楚家。

楚家？为什么会回到这里？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忆，她们甚至一起呆在楚家的时间都很少。

既然来了，楚离愁还是决定去看看，大不了一会儿去天鹤山看一看。楚家还是原来的模样，但楚离愁为了省去多余的麻烦隐了踪迹。她在福茶庄的事已经传出，现在楚家到处派人找她。她并不想做出解释，也没时间消耗在那种事情上。

楚家还是原来的模样，楚离愁和苏子衿的房间都不曾被动过，可是还是没有。楚家山脉的灵力在凡间算得旺盛，可还是没有吸引到她。

也是，这里就连她也不喜爱，又怎会给苏子衿留下多少深刻的回忆呢？

慢慢走出楚家，望着漫漫苍穹，金光遍布满林，给整座山都镀上了一层辉煌的灿烂。楚离愁迷茫地望着那片山，明明目光所及皆为光明，可她还是迷失了方向。

“子衿，你在哪儿？”楚离愁站在楚家门口，愣愣地出神片刻，又准备启程。

“楚离愁，等等。”天道突然出声，把楚离愁就惊到片刻。

她调整很快，回过神问：“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吗？”

“苏子衿与月尚铃签订契约的时候由我认证，我认证过她的灵魂，所以感受到了一丝她的气息，很微弱，但很震撼，应该是她心灵受到重大冲击的时候产生的反应。你想想，在附近，你与她曾发生过什么？”

天道只能感知到苏子衿的存在，却无法确认她的准确位置，但已经足够。

“我……我知道了！”楚离愁垂眸想了想，眼睛忽地亮了一下，她疯一般朝着山上跑去。

我知道她在哪儿了。

明天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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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