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途 第29章 第 29 章

这个山谷也算的上是比较隐蔽，虽找到这里并不是一件难事。但苏子衿能够如此快速且准确地赶来，却还是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哎呀呀，别这么惊讶嘛。毕竟洛公子用过我的月尚铃，月尚铃之中保留有他的气息，这不是很正常吗？”苏子衿扬起嘴角，谷口也在此时重新被封印起来。

她到了有一段时间。找到若怜发现不对以后，她便急忙往这边赶。那人可能想着自己会守着若怜免得她出什么岔子，但不巧，若怜根本不需要她守，自己也并不会就这么呆呆的在那里等待。

“与其你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不如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若怜当时已经在解开封印了，她体内的灵力在向楚离愁一点点过度，说话看着有点吃力，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天鹤山内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反倒是阿楚和山河那边。阿楚刚得到这股灵力，可能并不会完全使用它/你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那就去吧。”

早猜到楚离愁并不能够完全适应，若怜和苏子衿就已经商量好了。在若怜附近布下结界和封印，苏子衿就着急赶了过来。

到这儿的时候他们已经打的差不多，但这个谷口的封印看着实在是简陋，苏子衿没忍住，又在上头加固了一层，结果刚布好结界，洛山河的那匕首就降了下去。

知道那人想要出来，苏子衿索性先人一步下去，毕竟山谷地方小，他们人多势众，那人也跑不到哪儿去。

“呵，许久不见，小帝姬倒是聪明了许多啊。”那人垂着眸子，冰冷的晚风吹过他的袍子，在黑暗之中翻动。唯一的光源是化雨剑，但那微弱的光只能让他们看清那人的斗篷被吹翻了一个角，从他的头上散了下来，而那双眸子还是隐在暗处，冷漠地看着他们。

洛山河和楚离愁闻言有些动怒，但苏子衿依旧是笑了笑：“陈大人，既你都已经这么清楚地知道了我们的底细，那是不是应该也朝我们坦诚一下了呢？”

那人猛地抬头，看着苏子衿。化雨剑的光映在他冰冷而又平静的眼睛里，看起来深不可测。许久，他深深叹了口气，嘴角扯出一个笑来：“他们的底细的确清楚，但你的底细那可不好说。既然你都能叫出我的姓氏，那想必帝姬告知了过往那些事了吧。”

“真是没想到啊，她竟能够这般相信你。是因为你是楚离愁的朋友？还是她的身边已经无人可信，只有你可以说了？”

苏子衿沉默了，并未说话。

其实尽管若怜的身边只有苏子衿一人，若怜依旧是不信任她的。

苏子衿和魔气脱不了干系，而若怜不信魔族，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在苏子衿问起有关陈珅玉的事情的时候，若怜也是犹豫的。

“等等，苏姑娘。”既然她不想开口，苏子衿也并不强迫她，不在浪费时间，转身准备离开。而若怜却又还是叫住了她。

“嗯？还有什么事吗。若怜大人？”苏子衿急着赶去找楚离愁，心中焦躁，闻言叹了口气，又回头问道。

“你和阿楚，是什么关系？”若怜顿了顿，问。

虽然这件事不太适合在现在提起起，但若怜还是需要问一问。毕竟苏子衿的身份也不是一句楚离愁的朋友能够说得过去的，她背后的故事就连若怜也不知道，若怜不得不谨慎些。但有些事情若是现在不说，若怜也害怕等到他们再度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说不出来了。

苏子衿愣住了。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郑重地问起她和楚离愁地关系。

是什么关系呢......苏子衿也不知道。

若是朋友，可苏子衿并没有过朋友，人间的那些个朋友，也似乎不是她们这样的。若是亲人，那苏子衿自觉是配不上这个称呼的。

苏子衿低着头，一言不发，而若怜也不催，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生死之交吧。”不知过了多久，苏子衿想起来从书上看到的这一个词。虽然这种感觉似乎也并不符合，但苏子衿找不到比这个词更适合她们二人现在的关系的了。

生死之交，应该也算合适吧？

若怜笑了笑，又叹了一口气。看着有些为难，但还是开口了：“你看着倒也不像是魔族那些坏人。那......你能与我签订契约，不伤害阿楚，用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天鹤山吗？”只是天鹤山和楚离愁便好，若怜甚至都不要求她对洛山河如何。毕竟洛山河还是做错了事情，也不该去约束别人。

这个誓言其实挺重。苏子衿不知许下的这个誓言的，是她，还是这个身份之下的若浮。若是若浮，苏子衿大可以随意许下承诺。但若是她自己......不论是这个誓言的哪一点，她怕是都做不到。

依旧思索了许久，苏子衿眼一闭心一横，还是应下了：“好。”这个身份是若浮的身份，与她无关，与她无关......

看着苏子衿签订好契约，若怜松了一口气，她望着苏子衿，道：“你既与魔族有关，那认识魔族三殿下——陈珅玉吗？”

陈珅玉......苏子衿对这么名字有印象。魔族的三殿下，虽然苏子衿没有见过，但还是听说过这么名字的。在她去往魔教，与月尚铃签订契约的时候，魔族比较重要的几位殿下受邀来做个见证，而被邀请的人中，只有三殿下陈珅玉不在。

当时的苏子衿还有一些疑问，与天理的契约魔族天界向来都很重视，能够受邀来作此见证，是荣幸之举，而为什么这位三殿下还不屑来看呢？后来苏子衿才听说，这三殿下从前吃过月尚铃的大亏，对月尚铃向来厌恶，这才不来看。而之后苏子衿在用月尚铃执行魔族任务的时候，也曾去到过三殿下地界之中，那里的魔都不是很待见她，想来也是和三殿下有关。

魔族的寿命向来漫长，但苏子衿也是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够知晓和三殿下有关的事情。

“他原本的名字，不叫陈珅玉。陈珅玉，是他在人间，或者是在天界的名字。”若怜的声音很轻，听着似乎很疲惫。她的精神不算得多好，说起这些事，更是心力交瘁。

“天界？”在人间的名字还好说，毕竟魔族自从和天界大战失败后就少了很多地盘，不少魔族只能委身于人间，魔族的统领者也经常去到人间，有一个人的名字不奇怪。可为什么他会有天界的名字？

一看苏子衿若怜便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他和普通的魔族不同，他的生母，是天界的一位仙子，生于天界，长于天界，在天界做了十七年默默无闻的小馆后，才被魔尊找了回去。”

陈珅玉虽母姓，在天界因为母亲死得早，过得并不算很好。魔尊当时的几个儿子除了二殿下以外并不争气，而不能让二殿下一方独大，魔尊便想办法把陈珅玉接了回去，想办法捧他起来，让他能够制衡二殿下。

在天界陈珅玉很普通，但在魔族就不一样了。陈珅玉的魔气很强大，飞跃增长着，很快就赶上了在魔族长大的几位殿下。而他所带领的地方，也逐渐成为了魔族势力最为强大的几处。

“而你手中的月尚铃，其实与他的干系才最大。”

月尚铃，是天理赐下的圣物。天理赐下的圣物向来出现在天界观云台，魔族从未拿到过这般宝物。

随着陈珅玉的势力越来越强大，魔尊也还是对他产生了忌惮。陈珅玉自己当然也是清楚此事的，便主动请缨，前往天界，为魔族夺取一件圣物回来。

“是......月尚铃？”苏子衿问。

“若月尚铃只是从天理手中夺来的一件，那就可是太好了。”若怜苦笑，“你以为，光是一件圣物就能够引得天界魔族这么宝贝？天界每年都有天理降下来的圣物，根本不会稀罕。”

“月尚铃虽出自天界，但它的能力真正被开发出来，还是在魔界。”

其实也算不得说魔界的功劳，而是魔界地域所封印的那东西。

上古混沌，乃天地之罪恶源头，当初天理聚世间之灵力，集众人之神魂，费劲功夫才将他封印至深渊。而混沌同天理一样不死不灭，只是没了人身，被困在一处罢了。那一处，便是魔界圣地——凌源。

月尚铃被陈坤玉盗到魔界后，却无人能用。魔界的力量总的来说还是源自混沌，但天理所赐的圣物，却需灵力来驱使。魔界哪儿来的灵力？就算有，他们也不能用啊。没办法，魔尊也只能将这辛苦取回来的圣物随意放置于凌源之中，转而去对付势力逐渐强大的陈坤玉。

魔尊助力着二殿下溟桧将陈坤玉步步紧逼，一点点吞噬他的势力。溟桧设计魔尊去到人间，又将陈坤玉逼入凌源之中，想要铲除他而解决后患。不曾想陈坤玉这一入凌源，反倒是将月尚铃带了出来。

月尚铃吸收了长时间混沌魔气，也逐渐发生了变化。陈坤玉情急之下以魔气之力驱动月尚铃，将溟桧重伤，又受月尚铃控制，屠尽魔界将近一半的人，最后反倒失去内力，昏在凌源。

经魔尊研究数年，这才弄明白月尚铃的用法。他下令魔族不得擅用月尚铃，却开始在人间发展势力，吸收有天赋的人类之子，带到魔界，花费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培养一个像苏子衿这般的圣女，将月尚铃交给他们。

每一位圣女被月尚铃的力量汲取走全部的生命，月尚铃便会被魔尊封入凌源百余年，直到下一任圣女被选出，再度考虑是否将月尚铃解出。

“所以，那人是三殿下陈坤玉？这又和月尚铃有什么关系吗？我现在并不想了解魔族往事，只想去救楚离愁。”苏子衿皱眉，不知若怜说这个有何用处。

若怜摇了摇头，温声道：“还记得陈玉坤被逼入凌源，使用了月尚铃，将魔族重伤的事吗？”

“以我们现在的灵力，恐怕联手起来也不能将他拿下。但苏悠悠，你若是像他当初那般，爆发出月尚铃真正的力量，才可以与他一战。但你……是否愿意？”

苏子衿愣住了，周身的血瞬间冷了下来。

当初月尚铃已经屠杀了不少人，汲取了不少血腥，但陈玉坤仍是沉睡了几十年，并且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魔气供养着他，这才保下他的性命。现在若怜要苏子衿如陈玉坤般利用月尚铃的力量对付他，且先不说她自身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难道若怜不怕月尚铃失控，误伤了洛山河和楚离愁吗？那力量，怕是能踏平整个天鹤山吧！

似是看出苏子衿的担忧，若怜道：“将陈坤玉制服以后，我自会出手护下天鹤山。只是你……”

“我会死吗？”苏子衿直白地问。

若怜垂眸：“我也定当竭尽全力护你……”

苏子衿冷笑，拆穿了她：“只怕那时候，娘娘您连天鹤山也护不住。”

若怜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苏子衿冷冷打断：“你教我开发出月尚铃的力量，陈坤玉讲给我没问题，但有两个条件。”

“什么？”

“楚离愁得活下来，你去见洛山河一面。”

若怜微微怔住，她气若游丝：“好。那你……”

“我生死由命，不必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