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途 第28章 第 28 章

苏子衿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已经记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和楚离愁说完话，就意识不清地跟着一人来到了这里。

天鹤山挺大，但苏子衿倒在的地方是山神庙后不远的一处空地上，周围布着一层结界。

想也不必想，这肯定是那位黑衣人的手笔了。

试着回想了一下，苏子衿隐约记得那人想让她用月尚铃做些什么，为她布下了这么一个阵。但庆幸的是他不知为何搁置了，这才没使得他的手。

这个结界破解并不难，想必不是用来防她的。那那人应是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回来才是。看来找他之人还是让他耽搁了不少时间。苏子衿很轻松便破解了这结界，想要回到山神庙，却发现山神庙与平日似乎有一些不对劲。

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当她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受。灵力随着她的运作升了上来，苏子衿查看了一番山神庙内外，并无发现异常，但却是没有找到楚离愁的身影。

按理说，楚离愁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在山神庙内处理祈愿。这段时间她堆积下来的祈愿也不少，但又不曾告知她是否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那阵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苏子衿没有回到山神庙，反倒是直接去了天鹤山顶，找到若怜。

若怜还在修养。今天救她们若怜耗费了不少神力，槐树上她的气息也逐渐在消散。一旦现身于世，若怜最后的那一缕魂魄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失掉。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也未曾给楚离愁她们一个交代，若怜也在努力坚持下去。

“山神娘娘。”苏子衿来到槐树面前，没了若怜的结界，自然就看到了那座小巧的山神庙。向山神庙献上祈愿，若怜也自然而然出来。

“何事？”若怜的头还有些疼，太久没醒来，一睁眼便要打架，也让若怜不禁想起了神魔大战那时候的日子，心里烦躁，也懒得纠正她自己早已不是山神这个事实。

但现在苏子衿担心楚离愁，也顾不上若怜的变化，急急问道：“想问娘娘您可否知晓楚离愁的下落？”

“阿楚？阿楚怎么了？”听着苏子衿的话，若怜眉心一跳，顿时醒神。

“楚离愁她......不在山神庙里了。”

——

从两人分别后，楚离愁一直想着给苏子衿一些消化若怜事情的时间，便也由着她，没问去处了。但分开的时间太长，苏子衿又未曾告诉楚离愁自己的行踪，楚离愁还是不免担忧。出门寻人，却是在后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影一闪而过。

那人身影快得惊人，像是一阵风，轻轻一吹，就消失在眼前。楚离愁只看到一个不太确定的影子，但也跟着自己的直觉跟了上去。

想要在天鹤山内找人对楚离愁来说不是件难事儿，但这人功夫太深，楚离愁也废了好大一番劲儿才勉强跟上。

他似乎也是没有想到会有人跟上来，或者说，他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能够被人跟上。但若怜的神力慢慢消逝，在之前移传到了楚离愁身上的那部分神力也慢慢开始觉醒，楚离愁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似乎也能够赶上那人的脚步。

他飞快闪过天鹤山，去到了天鹤山南面的一座深谷中。

楚离愁依稀对着这个深谷有印象，那里曾经是天界的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但据说因为魔气的侵染而荒废了很久。

难道这里已经聚集了魔族？不对啊，若是聚集起了魔族，那应该天界有所知晓才对，毕竟这里可是天界的地盘。但楚离愁并没有得到任何有关这里的消息。虽然天鹤山被天界遗忘已久，差点废弃，不过这种事情也还是会例行通知的。

悄悄跟紧，楚离愁看着那黑衣人一跃而下，去到了深谷下面。光从谷口斜斜照下去，像是误入地狱的天使，看着纯净又可怕。向下望去，是深不见底的幽静和潮湿，泉水潺潺声在隐约响着，却找不到任何源头。楚离愁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察觉任何有关魔族的事物，除了这深谷之下。

深谷之上有着一道红光悠悠朝着下面飘去，看着像是一根漂亮的丝线，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辉。但若是一旦触碰到那丝线，它便会爆发出一阵阵火星，灼人指尖。

这里想来可能是洛山河与那人见面的地方了吧？若怜大人要洛山河带去那人才肯见他，那现在洛山河也定是想方设法将他带过去。

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望着那阴暗的深谷，楚离愁竟然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个谷看着很深，但实际并没有多大。楚离愁本想轻轻落入黑暗中，却不曾想听到了一声巨响。

转头一看，是洛山河和那人打了起来。他们刚才似乎在吵着什么，但现在已经开始动手。

正当楚离愁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给洛山河帮忙的时候，却发现洛山河冲她眨了眨眼。洛山河的动作轻而快，就在那人背过去的一瞬间，两人的目光相撞了。洛山河没有出声，甚至表情也无变化，只是继续又更加猛烈地和那人过手。

“你说，你到底想要我的灵魂做什么？你之前是去拿月尚铃了吧？拿到了吗？我手里掌控着月尚铃的时候你不需要，现在到了那个姓苏的手里了，你倒是要拿回来了？”洛山河为了让他回来，自行分离了几次魂魄，现在的灵力碎的不成样子，几乎和那人过不了几招就会败下阵来。

好在那人也并不是真想取他性命，只是点到为止地不断进攻防守着，让洛山河给个理由：“呵，那可是前任天界帝姬，帝君的女儿，神魔大战的功臣。你要我去见她？怕是去给她送死吧？”

“你若是问心无愧，又何惧去见她？再者，我若是一日见不到她，那你就一日得不到我的灵魂！你不是垂涟很久了吗？现在又不想了？”他们二人对自己的目标想来都很坦诚，所以之前合作得也算愉快。若不是这次若怜非要洛山河把他带回去，他们的合作可能就在见到若怜，洛山河因咒死去后生效，将洛山河的灵魂归属于那人了。

洛山河自认自己不是什么重要之人，除了是被东海送给若怜的一只“宠物”，其他他身上的任何标签都是在天鹤山了。但是现在的天鹤山也是楚离愁的天鹤山，他的灵魂一无是处，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灵魂，让那人这么帮他。洛山河一直都有这个困惑，但也因为那人并没有对他造成阻碍，也没过多追问。

而现在若怜指明要他，那他身上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和若怜相关的秘密。

“你的灵魂？”那人轻笑，“你的灵魂的确有不少价值，但对于月尚铃来说，还是差的太远。”

月尚铃认了主，所以比起洛山河，还是苏子衿的用处更大。趁着现在苏子衿还未完全觉醒，不好好利用一番，等她的力量彻底醒来，那就不是他可以利用得了。况且月尚铃这东西落在苏子衿手里，只要苏子衿肯为他所用，那别说一个天界帝姬，哪怕是帝君亲自来，也没什么可怕的。

谁知道这个洛山河竟然会用与他的灵魂契约来逼迫自己，坏了他的好事，还纠缠不休。就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那人越想越气，本意是不想杀洛山河的，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他了。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那人凝神，四周起了一层淡淡的微光。在深谷之上阳光洒落的那片下，看起来不太明显，几乎与那处融为一体。但深谷内的气压却是变得越来越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还没等他说完，洛山河便快而准地朝着他的心口袭去。分裂灵魂后的洛山河没什么灵力，那人也是知道，所以甚至连躲都没躲，只是微微侧身，躲过致命地方，任由他的灵力落在自己身上。

这点力气不痛不痒，那人简直想笑。但还没等他笑出声，身后一股强大的灵力却猛地向他袭来。

刚才被洛山河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现在他这会儿已经来不及躲，只能生生挨下这一掌。

他转身一看，竟是楚离愁。他甚至都不知道楚离愁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看着楚离愁竟然能够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潜伏在他背后这么久，细细一想，他便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的那位小帝姬不行了？”

若怜将力量传给楚离愁是天界都知道的事情，但若怜在临走时因为楚离愁的灵丹不能够承受这样的力量，就封印了部分楚离愁的灵力。理应在若怜死后，楚离愁的力量觉醒是当然的，但在若怜去了很久以后，楚离愁却还是没有任何长进。在天界的命簿里，若怜的名字已经暗了，这说明着她的的确确是已经死亡。可是楚离愁还是没能够接受到来自若怜的力量，于是在天界之中，就不免有人在背地里暗暗说道楚离愁的灵丹太弱，接收不了帝姬的灵力。

在若怜的死讯从天界传来，但灵力还是被封印着的时候，楚离愁便察觉到什么，前往天鹤山发现了若怜的那一缕魂魄。没了身躯维持力量的若怜只能暂时借用着曾经给予楚离愁的那些灵力。来保持自己的灵魂不被吸收掉。

而现在，楚离愁的灵力在短时间内得到如此的提升，那只能说明是若怜的力量在消弱了。

若怜本就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她能够保留一丝魂魄下来纯属侥幸，在她鼎盛之时，那人并不能与之一战，但现在......

“既然如此，那我可真是要好好去会一会小帝姬了。”那人笑，想要迅速抽身出来。

但他能想到，洛山河和楚离愁也能够想到这一点。现在若怜的灵力正在向楚离愁转移，两股力量被分离，若怜也在属于虚弱的时候。

这么多年来，楚离愁一直让若怜保留着这股灵力，但现在不知为何若怜却将灵力封印解除。她也能够明显感受得到，体内灵丹的力量在越来越汹涌磅礴，像是路浪滔天，一层层在平静的水面激起泛泛波涛。

洛山河没了任何想法，只能够先拖延住他，至少要待楚离愁将灵力尽数吸收之后，现在的若怜正是关键时候一不小心受到外界的干扰便会走火入魔。而若怜哪儿还受的住走火入魔的刺激？怕是只要他一去，便是真是没了。

一把布满铁锈的匕首直直断了那人的路，洛山河抽出许久没用的刀，全神灌注，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符咒，用力向外甩出，落在地上和深谷的壁上。那把匕首一点点褪去了红绣，在灵力的包裹之下变得巨大，闪出一道红光，将谷口封闭，那抹唯一的光源也变得稀薄，谷底愈发让人看不清楚。

与此同时，楚离愁忍着不适，将化雨剑骤然拔出。掌心灵力注入，化雨剑一瞬分离，虚影重重，化虚为实，变作无数把利刃，铺天盖地地朝着那人的方向刺去。化雨剑像是雨落芭蕉一般，重重落在谷底。那人身影飞快地躲闪，在深谷之间来回纵跃，而化雨剑紧追不舍，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

忽地，那人转身一跃，从楚离愁的头顶翻过，降在洛山河面前。他的掌心只是一瞬便出现了一团金色的斑点，一粒一粒，快速向洛山河击去。洛山河侧身翻躲，却迎面对上了追着那人去的化雨剑。化雨剑在快要碰到洛山河的刹那化作零星光点消失不见，而洛山河也立刻避过余下的化雨剑和光斑，灵巧地飞跃在深谷之间。

洛山河已经快得影子都要看不清了，但那人的速度却还是要更胜一筹。他几乎每次都能落在洛山河即将要到达的点上，将化雨剑利用洛山河解掉。

楚离愁周身布满了无数把化雨剑，像是一层坚固的盔甲，让他根本无从下手，但洛山河就不一样。洛山河的灵力现在还不如从前，化雨剑一边要保护着他，还要攻击着自己。这两种指令相互矛盾着，就能够损耗掉楚离愁不少灵力。

而楚离愁的灵力却是若怜在提供。现在的苏子衿怕是已经清醒过来，若是察觉到不对，那就只能去找若怜。若怜害怕楚离愁和洛山河在与他交手的时候落了下风，将灵力提前解开封印传给楚离愁，那她自己便会失去保护屏障。

其实本楚离愁有着化雨剑，他便不能够轻易伤到她。而洛山河与他有着契约，他最多伤他，也不能够杀死他。而现在，楚离愁即便是得到了若怜的灵力也只能够保护她自己不受伤罢了，还不能够灵活掌控。

这样一来，这两方就都没了能够与他抗衡的力量了。

“哈，小帝姬，您可真是犯了糊涂啊。”那人轻笑，体力像是无穷无尽般，来回在深谷躲闪。

而还没等到楚离愁和洛山河反应过来，看着时机差不多，他便也不陪这两位闹腾了。

“现在，也是该会会帝姬的时候了。”他笑，“至于你们？慢慢在这里玩儿吧！”

他轻轻一甩手，洛山河布下的符咒便消散在了空中，匕首慢慢变小，而天色已经变得暗淡，没了以往的光亮。

洛山河和楚离愁各是心头一震，暗道不好，却在此刻，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铃声......

“先别急，这么想与我合作，不如先来会会我吧！”苏子衿一跃而下，从谷口落在那人面前，笑着说道，“还多谢这位大人为我解开封印，省去麻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