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途 第25章 第 25 章

“还亏得把这块玉留下了，不然又得费不少功夫。”苏子衿拿着洛山河的那块玉在手中晃了晃，笑。

“嗯。”楚离愁点头。

若洛山河身边有能够让他解除苏子衿的封印，还悄无声息带他离开天鹤山的高人，那要是他想永远不被人找到，楚离愁她们可能就真的再很难找到他了。

还好，留下了这块玉。只要有它在，就不用担心洛山河会不回来。

但楚离愁还是有着另外的担忧。洛山河回来了，那她们又应该如何去控制他呢？洛山河现在可不会静下来让她们想办法，而且他背后的那个人的身份现在还尚未知晓，她们赢洛山河的概率并不大。

况且那山顶的槐树......楚离愁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知洛山河。从情感上来说，洛山河是应该知晓这件事的，甚至他才是那个最该知道的人。可理智又告诉楚离愁，若是让洛山河知道，那大人和洛山河的结果都不能够很好，并且大人一开始是并不想让洛山河知道的。

将血液灌注到树里，灵力神力和天鹤山的一草一木牵绕着，留下一丝没有任何思想的残影，只将片刻的身影注入其中。灵魂若思撕裂，便可以覆在上面。不能说话，不能使用法术，甚至很多时候连知觉也没有。这是天界的禁术，也是她在天鹤山瞒着洛山河的唯一一件事。

她本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但却被误闯的楚离愁给撞见，那她也不再隐瞒。可是那毕竟是禁术，给人的伤害不是一般的法术能够相提并论的。她的神识差点也被撕碎，好在楚离愁及时出手，将她救回。

之后不久天界便将她派往了神魔大战中去，而她也不负众望领兵打赢了那场战斗。楚离愁总是觉得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为什么就恰好在神魔大战之后负了伤，就同意两族联姻了呢？

只是当时的她没有精力去查这些事情，就算是查也查不到什么，毕竟她还只是天鹤山的一介小小散仙，就算是现在也仅仅只是天鹤山的山神罢了，也不能够同她的帝姬身份相提并论。

可洛山河当时究竟去了哪儿呢？居然和魔族扯上关系了。虽然楚离愁和洛山河的接触并不多，但也能够知道，从她手底下教育出来的人，绝不会有多差，而洛山河之前也是性格很好的一人，若只是为了她的死就成了这样，那可能性决计不大。

要想调查洛山河这些年发生了哪些事，究竟是谁拉他入了魔，都得从他背后的那位高手下手了。

“可是既然他有这般能力，我们能够从他那里知道洛山河什么？”苏子衿有些发愁。

是啊，他这等瞒天过海之能，若是陪着洛山河到了这天鹤山，只怕是不会轻易就让她们套出什么话来。

但无论如何，也要先试一试。

——

洛山河久违地御剑飞行着。他这千年来几乎不会使用灵力，就像个普通人一般修炼着。不过今日既然就是朝着天鹤山而去，楚离愁肯定也知道，那还不如就使用灵力去得快些，也不用浪费时间。

那黑衣人一言不发地乘着鲲随在洛山河身后不远处，没有主动与洛山河说话，但洛山河能够感受得到身后那如芒在即的目光。刚才看到的那灰蒙蒙的眼睛，让洛山河好生熟悉。他之前从未见过他的模样，也并未与他对视过。但就在对上那道带着笑意，却饱含冷漠，看的人不禁颤栗的目光之时，大脑中强烈的抵触汹涌而来。只是当时想要得知她的消息的冲动超过了所有，但现在回想起来，洛山河还是会觉得很不舒服。

“你究竟是什么人？”洛山河第一次对那黑衣人产生了怀疑。

从前的他从来不会为这种事情伤神。他的世界里只有找到她这一件事，但今天莫名想到了其他，他也毫不犹豫地问了出来。

“来帮你的人。”那人似乎也有些差异，似乎没想到洛山河会问这个问题，微微愣了愣，随即又轻笑起来，“怎么，这时候想起问我是谁了？可惜，就算我是个罪大恶极的恶人，你也是跟我一条蚂蚱上的人了，来不及解脱了。”

这人向来都是这样，洛山河也见惯不惯，只是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个，听他这么说，也就不想再问下去了。

毕竟他现在都已经是个堕仙了，也伤害了很多人，现在想要回头，已经来不及了。洛山河轻声叹了口气，又猛地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具体还是说不上来，只能加快进度赶路回到天鹤山了。

御剑飞行脚程很快，洛山河没过多久就到了天鹤山脚下。

“你不用跟着我了。”洛山河冷冷道。身后那人自然知道他在与谁说话，闻言也默默退了。

上次来他没经过天鹤山的小镇，这次也不知怎么，突然想要去看一看了。

现在的天鹤山已经和洛山河印象中的天鹤山完全不一样了。楚离愁把这里照顾得很好，之前他用月尚铃放出的毒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现在人人都敬仰着山神娘娘，歌颂着她的善良和温柔。

天鹤山比以前热闹了很多，那时候还不太大的小镇现在人口也越来越多。集市上很热闹，不少想要在赶场时候好好赚一笔的商人早早就来到了那儿，规规矩矩在街道边支起摊子，摆上自己的货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街道两边就几乎到齐了所有的小贩。

从街道中央走过，便能听到小贩们卖力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交织在鸣鸣鸡啼声中。日头渐渐升起来，人也跟着越来越多了。百姓们有说有笑走过来，街头处还摆了个茶摊，不少人坐在那里听曲喝茶，一杯见底，就到集市上来挑些需要的东西回去。

邻里们也很热情，相互之间会打招呼，小道消息永远传的很快，各种绯闻在家家户户之间传播着，很多有关山神的，也尽是些好的话。

楚离愁这个山神做得是当真得民心，一路走来，洛山河听到有关她的事情都是在称赞的。

他穿过集市的时候一时兴起买了串小孩儿的糖葫芦，光是看着那漂亮光泽的糖衣洛山河便知道，这串糖葫芦一定很甜。糖葫芦上面撒了一些果干，零星地挂在薄薄的糖衣上。糖衣没有多余拉丝，看着很干净，做这串糖葫芦的人手艺一定很好。洛山河静静看了会糖葫芦，想着。但他始终没有吃，只是拿着走了一路，招来不少小孩儿羡慕的眼光。

记得在他刚被送到天鹤山的时候，他还是一条小小的灵蛇。他几乎使不出什么法力，灵力微弱得可怜，所有人都是把他当作一只宠物送给帝姬的。

但这个小帝姬似乎也很傻。她从不会把他当作宠物，会陪他说话，会教他法术，尽管他很笨拙，但她很耐心。

修炼出人形后，她带着洛山河第一次去到了天鹤山下面的小镇。那时候的天鹤山还没这么热闹，但集市也是一样的快乐。虽然天鹤山很穷，但她很精心地照顾着这里的百姓，所以他们的时候也不算多差。那时候的糖葫芦还没这么漂亮，只是很简单地在糖水里面滚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添加，还拉着一些看起来不太美观的丝线。

洛山河在街上看到糖葫芦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但他没钱，也不好意思向她讨，况且洛山河不知道她是否有钱。

同洛山河生活了这么久，他那点小心思她也是看在眼里。馋了洛山河一路，带他看了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儿，每每都会刻意经过那卖糖葫芦的手艺人面前。洛山河看到红艳艳的小果子，不停咽口水，逗得她笑得一颤一颤。

后来，在回去的路上，她还是买了一串给他。她告诉洛山河，想要什么尽可以告诉她，她是天界小帝姬，想要什么没有？很有钱，也很有面，养得起他，想要什么都可以满足他。洛山河虽然很不好意思，可还是结果了那串糖葫芦，红着脸点头答应了。

其实那串糖葫芦并不好吃，山楂很酸涩，一口吃下去洛山河直接没了眼睛，小脸皱成一团，还差点流出泪。那糖衣裹得不够好，一咬就碎成渣落在洛山河手心。没过一会儿糖衣还化了，流了洛山河一手，直到回到山神庙才洗干净。

不过但现在洛山河都还记得她看着自己乖巧接过糖葫芦时候的自豪模样，只是给他买了串糖葫芦就很高兴。还有她因为看自己被酸的面目扭曲时候的畅快大笑，洛山河记了很久。后来她总是喜欢在楚离愁面前用这个事情逗乐自己，每次出门还必定给自己带一串糖葫芦回来，虽然自己并不会吃。

等到洛山河想要再次尝一尝糖葫芦的味道的时候，却没了给他买的人。现在的糖葫芦味道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洛山河买来也只是看着它的糖衣慢慢化干净，然后扔在一边，用灵力给自己净手。

洛山河现在不想要糖葫芦了，但他还是很想要问一问她，明明他这么想要她，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呢？这么多年了，他的身边还是空无一人，她还是没有满足他。

“你食言了。”洛山河抬头望向山顶，直直朝着山神庙飞去。他的身后跟着一道黑影，只是一瞬，便很快消失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