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途 第24章 第 24 章

在月尚铃为保护自己响起的一瞬，洛山河的用意就再明显不过了。

他是在报复自己，还是在报复楚离愁？苏子衿不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一招没有想要自己的命。他为的不过只是让楚离愁和自己产生隔阂，两人最好分崩离析，成为陌路人得好。

望着楚离愁的神情，苏子衿便知道，洛山河这招很成功，而自己今天也是再瞒不住什么了。

“楚离愁，我......”苏子衿想要对楚离愁解释些什么，但看着她的眼睛，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很简单，而且就生生地摆在眼前。她本就是魔族，只是借着若浮的身体和神力来这幻境之中得到一阵安宁罢了。不知道为何若浮不将她的魔气收去防止露馅，但现在苏子衿已经给洛山河留下破绽，楚离愁也产生了怀疑。而她自己现在更是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甚至连现场编造一个理由也没有办法。

在此刻，苏子衿似乎没了往日的巧舌，只能呆呆看着楚离愁半晌说不出话。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楚离愁看着苏子衿，紧皱着眉，心里开始慌张。

然而，苏子衿也只是垂下了头，掌着月尚铃自嘲一笑。

“你，你真的......真的和魔族有关？！”楚离愁抓着苏子衿的手，攥得苏子衿手腕生疼。但苏子衿也并未多言，只是有些悲伤地看了她一眼。

过了很久，楚离愁逐渐平静下来。既然苏子衿和魔族有关系，而前任山神之死也和魔族脱不了关系，苏子衿讲不出理由，那楚离愁只能和她分离。

“我不会伤......”

“你相信我吗？”苏子衿和楚离愁同时出声，苏子衿猛地抬起头，看向楚离愁。

而楚离愁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愣住了。

“你相信我吗？相信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天鹤山。”苏子衿又重复了一遍。她的眼睛看起来是这么的平静，像是无论楚离愁给出怎样的回答都是接受的。但楚离愁莫名从她的停顿之中感受到了一丝的紧张。

楚离愁并不明白她在紧张什么，以她的性格，定然不会伤害苏子衿，甚至都不会将此事上报天界，只是让她离开。但察觉出的那份紧张，也让楚离愁松了口气。

这说明苏子衿是在乎她的回答的。这些年她们朝夕相处，她从未见过苏子衿使用魔气，也从未见过她与魔族勾结。反倒是在她的帮助之下，天鹤山真的变得越来越好了。

月尚铃护着苏子衿，这是事实。但天鹤山有难，苏子衿挺身而出，这也是事实。耳听为虚，但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楚离愁定了定神，还是选择相信了苏子衿。

“嗯。”楚离愁轻声点头，回应着苏子衿。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很珍贵，建立不容易，在这种时候还愿意相信的，更是苏子衿不曾拥有过的。

她不知道楚离愁受到若霖的影响有多深，但在此刻，她还是愿意一厢情愿地相信着，她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楚离愁。

若是在幻境之外的楚离愁，是否也会因为她和她之间的信任，而不芥蒂她魔族的身份呢？至少现在对于苏子衿来说，她还不敢赌。

不过即便这是在幻境中，即便楚离愁什么也不记得，可能出去以后也不会记得。但能够拥有这般的情感，苏子衿便觉得很好了。

“楚离愁，我不会伤害你。”至少现在不会。苏子衿轻轻笑了笑。

既然月尚铃已经被楚离愁察觉，那苏子衿也就不藏了，大大方方将月尚铃系在腰间，一步一响，在山林之间伶仃作响。

洛山河逃走了，苏子衿仔细回想了一番，向来是和她借用洛山河的灵力来寻找楚离愁那时趁机逃走的。他能从山神庙悄无声息地离开，想必魔气已经尽数用在了灵蛇庵内。既是用灵力逃走的，那只要在天鹤山之内，他使用灵蛇庵的灵力，楚离愁就一定能够追查得到。

为了避免百姓来到山神庙内供奉灵蛇庵，被洛山河所留的魔气和阵法所伤，苏子衿特意一一清除干净洛山河留下的东西，又在山神庙外补下了一个阵法，阻止寻常百姓误入。毕竟洛山河是否还会再次回到山神庙也是个未知数，也不能让百姓再增强他的灵力了。

“如何？”楚离愁拿了张帕子为忙得焦头烂额的苏子衿擦擦汗，结果却发现今天天气太过凉快，她压根儿没出汗。

看着楚离愁带着些许尴尬地收回手，苏子衿忍俊不禁：“嗯，差不多可以了。你呢？”

楚离愁的任务相比起苏子衿来说倒是轻松很多。只是调动灵力去追寻洛山河的下落，几乎不用费什么功夫就可以完成。

只是......

“怎么了？”看楚离愁的眉头再次皱起来，苏子衿担忧。

“我......查不到洛山河的下落。”

楚离愁是天鹤山的山神，从天鹤山山神庙传递出去的灵力理应来说都能够在她的意识中追查到。追查不到洛山河，只能说明他怕是没用灵力逃出去的。

“会是凡人之躯吗？”

“不会。凡人之躯走不出天鹤山，想要查到很容易。不用我了，就连你都可以办到。洛山河不会用那么愚蠢的办法。”况且刚才楚离愁已经查过了，在天鹤山之内，压根找不到洛山河的下落！

“那这是怎么回事.....莫非......”

“有人在帮他？！”两人骤然回神，异口同声道。

而这人，只怕还是个法力高深之人啊......

——

从山神庙出来后的洛山河直直回到了以前修炼时候的那个深谷中。他久违地站在光洒下来的地方，轻轻用水浇在自己身上。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一道深沉的男声从他身后响起，回荡在幽幽深谷中。那人穿着深色斗篷，站在洛山河常呆着的阴影中，遥遥看着洛山河，似乎是在笑。

洛山河侧过头，目光投向了他一瞬，随即便迅速挪开。他面无表情，尽管唇色被冻得发紫，却还是很平静地回道：“不怎么办，继续找她。”

“你就这么执着于见她？你见到了她，那你的灵魂可就为我所用了？况且她已经魂飞破灭，没有留下一点回旋的余地，你要怎么找她？”那人轻声笑了笑，没有理会目光越来越凛冽的洛山河，继续说道，“现在的你没了我只能被那两个女人永远地镇压在灵蛇庵，直到我的死亡。但不巧，我不死不灭，如果她没有出现，那你只能永生永世被困在那里。”

这些话他已经说过无数遍，洛山河早就听腻了，只是淡淡瞥他一眼：“你想要我的灵魂，那就帮我找到她。她不会死，至少我没见到她之间不会。她答应过我，最后的一秒，只能在我的注视下离去，她会做到的。而那楚离愁？她怕是早就和那人分离了。她忍不下魔族，既然那人和魔族有关系，她们就必定不会是一路人。”

洛山河不怎么在乎他利用自己的灵魂做什么，也从来不会过问他为何这么执着于自己的灵魂。身后这人比他强大很多，甚至在他所见过的天界所有人中也难有能够抵挡得住他的人。正因为他的强大和对自己灵魂的兴趣，才能使得他走到今天这一步。虽然他总是披着一身黑色斗篷，身边的气息隐秘得干干净净，洛山河也没见过他的长相。但这些对洛山河来说都不重要。他想要找到她，找到他的山神娘娘。

“哦？是吗？你就这么笃定楚离愁会放弃她？”那人颇有趣味地看了看洛山河。

他经常会一时兴起挑逗洛山河的情绪，可洛山河很少中招，这次也不例外。洛山河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不禁随着思绪飘向远方，看着被雨水洗刷干净的碧蓝天空，默默低下头。笃不笃定其实无所谓。楚离愁并不能阻挡他什么，只是因为她曾经的看重，洛山河对楚离愁的感情也始终和其他人不同。但若是楚离愁之后会妨碍到他，那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见洛山河对他并不理会，那黑衣也并不生气，又轻哼两声，笑了，慢慢靠近洛山河，背对着山谷之上投下来的光影：“你又能去哪里找她呢？可怜的人啊！你既然如此相信她还存在着，那为何不去问一问现在的那位山神娘娘呢？毕竟除了你，她也受过前任山神的恩惠啊！”

洛山河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他的面容在刺眼的光下让人看得模糊不清，但那双灰暗又深沉的眼睛却很是吸引人。

洛山河已经顾不得那双眼睛为何这般熟悉，抓着他的领口问：“你说的是真的？！楚离愁知道她的下落？！她在天鹤山？还是山神庙？不对，不会是这样。那我的玉佩应该会有所感应才对......玉佩......我的玉佩！”

这时候洛山河才想起来，在昨日被苏子衿封印在灵蛇庵的时候，自己的玉佩也被她拿走了。

那块玉是她送给他的，他和楚离愁都各自有一块。为的是方便他们三人在走散之时能够快速找到对方。洛山河拿着那块玉佩走遍了大江南北，可还是没有寻到她的身影。而现在，玉佩丢了，可她还是没有找到。

那是她为数不多留给他的东西，他一定要找回来！不论楚离愁是否知道些什么，她的残留是否在山神庙，那他都需要再次回山神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