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途 第20章 第 20 章

好在，这个幻境看上去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时间是怎么变化的，但在这里，她们所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实的，所有事情，都会被记在心上。

楚离愁并不知道苏子衿想了些什么，只是感受到了她的伤感，便一起起身回去了。

“悠悠，我也好歹是个神，不会弱不禁风的用一些血就倒下的。”到了山神庙，楚离愁准备好苏子衿休息的床，看到她还是心事重重，没忍住开口。

苏子衿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的情绪都被楚离愁看在了眼里，以为是她还在担心，正劝慰她呢。

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苏子衿现在倒没有很担心，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毕竟草药种植在山神庙，天鹤山的灵气和山神庙的香火也能够为楚离愁分担一些，不至于会要了她的命，她们要吃的苦还在后头呢。

不过这也是楚离愁的好意，苏子衿也顺势心领：“嗯，那你可要好好的。”

看着苏子衿笑出来，楚离愁才勉强放心。虽说收拾好了床铺，但楚离愁今晚并不准备睡。毒性扩散是很厉害的，今天苏子衿的提议很好，今晚就可以先将自己的血液神力灌注在山神庙的那棵槐树上，还可以就此托梦给一部人僧人，唤大家一起来种植草药。至于草药？就由她们送出种子好了。

随便找个生长速度快一些的种子，送给百姓，播种下后发芽就可以先采集来熬药了。之后慢慢好起来，也可以等草药中灌注了更多的灵力再给他们食用。

还要托苏悠悠帮帮忙，出面来维持草药的生长。不然怕是等不到草药长起来就被人摘走，还可能垄断赚取金钱什么的。所以今晚一定要她好好......休息？

楚离愁自顾自打算着之后的事情，结果一转头，就发现苏悠悠拿着本书在查找着什么。她看得很认真，就连楚离愁走进也没有发觉，等到楚离愁快要贴着她的肩时她才堪堪回过神。

“啊！吓死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的苏子衿猛地小小弹起，看清来者后又安下心。知道楚离愁想要问什么，苏子衿主动开口道，“是在找适合的草药啦。”

普通的草药应该已经被各个地方中毒的百姓尝试了一遍，就算是罕见一点的，也有官宦人家能够找到。只是到目前为止，仍是没有任何一种人间的药可以缓解毒素的蔓延。就连缓解都没有办法，若是突然出现一种可以根治的，那不知得有多罕见。

人间自是没有了，或是实在难寻。无法，苏子衿只能看看这书上会不会有一些合适的，可以播种下来的。

也算是和楚离愁不谋而同了。

“那今晚......”楚离愁微微皱起眉心。

“你要休息吗？我可能要晚一点，那我出去吧......”

“不用。本来我也没打算休息的，只是你......”苏子衿没必要陪楚离愁熬，毕竟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与她无关，而她不仅帮了这么多忙，之后可能还要辛苦她很多。

一看楚离愁为难的样子苏子衿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她笑了笑：“没事。天鹤山当初本来就是我和你一起救起来的。在这里这么久了，多多少少也有了点感情。也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他们。”

这话说的不假。苏子衿没这么劳累地帮过谁，也没刻意救过谁，天鹤山是有史以来的独一份。虽然不太符合她笑靥鬼魅的名声，但这里又有谁知道呢？她现在是若浮，是苏悠悠，不再是苏子衿。所以为了楚离愁也好，为了天鹤山也好，她在这里，都想要多尽一份力。

为了庇护百姓，防止洛山河再来山神庙作乱，楚离愁先去将自己的血液灌注到了槐树上，而苏子衿一人留在山神庙中查找合适的草药。虽是世间草药众多，能在此刻帮上她们的还真是不多。

人间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作为神力容器的草药，而天界的不能轻易带到凡间，魔界的更是多多少少都带了毒性。没有办法，苏子衿只能试着去调试出一种新的种子。

若霖的神力看起来很不错，在这方面也挺有天赋，一整晚的时间，也总算是尝试出一种勉强能够使用的植物。

那是一种花，纯洁到圣灵的白花。花瓣成团状将里面的种子包裹着，需要等到一定的时候才会绽放，呈现出里面的种子。而盛开过后的花瓣也会在不久后凋零。在风的吹动下，花瓣一片一片，旋转飘落。种子托着随风吹动的花瓣，落在泥土，成了新的一轮生长。

不知道是否是因果的预感，苏子衿在想到这朵花的时候莫名想起了初入山神庙之时小僧别在她耳边的那朵花。一想起那朵花，灵力仿佛就有所感应，自己形成了那个模样。苏子衿有些不适，不论她也好，楚离愁也好，两人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像是在冥冥之中注定了。而若浮和若霖也像是在指引，或是干扰她们所做出的决定。

这种感觉让苏子衿心情有些不佳。被人高高在上的注视着，甚至在无形中被影响了也不知道。被人窥视着，被人监督着，像个犯人一样，按照她们的指示做事。

不过现在她也想不了这么多了，将花送去给楚离愁看，看看这一晚的成果是否能够派上用场。

正巧楚离愁也和那棵槐树建立起了纽带，刚想着一会儿过来看看苏子衿这边如何了。她额角出了点汗，但因为还在给槐树传送着灵力而没有办法擦拭。苏子衿心中一动，突然很想伸手去为她擦净了。

一只手正伸了出去，楚离愁的纽带传输也完成了。苏子衿来不及碰上她的额头，也还来不及收回，楚离愁就已经转身过来看着她了。

望着那只不知应该如何是好的手，苏子衿有些懊悔，故作淡定地咳嗽了两声，顺势漫不经心地摸了摸那棵并不能被触碰到的槐树：“好了？”

也不准备追问的楚离愁顺着苏子衿的话说了下去：“嗯，好了。你呢？”

“我也好了。”苏子衿笑了笑，拉出楚离愁一只手来。

娇小的白花在灵力的作用下缓缓开放，里面一抹嫣红看起来格外美艳。花瓣慢慢在楚离愁手心舒展，浅浅的灵力包裹着它，最后乘着风一点点向远处飘落，带着那抹红，坠入土中。

“怎么样？”苏子衿颇有些得意地问楚离愁。

楚离愁望着手心离了花瓣和种子的枝叶笑着点了点头。

今夜繁星璀璨，皎洁月光盈盈洒落，铺满了整个天鹤山。纯白的花瓣趁着夜色悄然落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第二日破晓，人们在疲惫中醒来，拖着自己和家人病重的身子，沉重地向山神庙走去。

今日的山神庙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了，路上盛开了朵朵从未见过的，叫不出名的白花。白花铺在通往山神庙的路上，开的很欢快。

等再次来到庙中，已经有不少人有序地排好了队。队伍的尽头站着一位少女，看起来年纪不大，温柔地指挥这庙中小僧为大家盛汤药。来不及细想为何一夜之间山神庙中开出了如此多而美的花朵，人们只想快一些走到少女面前去讨得一碗据说能治好他们顽疾的药。

喝完的人们果真就好了许多，虽然不复从前那般健壮，却还是有了些许精神。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默默地引导着，将毒素一一排尽。几乎是走下天鹤山，回到家中之时，就能明显感觉到中毒的症状有所减轻。

想到昨日部分人在山神庙中得到治疗痊愈的消息，大家都纷纷相信是山神娘娘显灵，给了他们一线生机。那位少女定是山神娘娘派遣来拯救他们的神使。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楚离愁和苏子衿在晨曦时将“曦莲”种满天鹤山。“曦莲”这个名字是楚离愁起的，莫名心中就有了这么一个名字，也不知为何。苏子衿自然是知道的，也顺泽她的意思同意。

曦莲熬成的汤药味道苦中带甜，苏子衿又放了一些人间的草药进去，熬成了现在他们喝的这碗汤。

连厨房都没进过的楚离愁有被苏子衿嫌弃，赶了出来去发放汤药，而苏子衿则负责煎熬曦莲，给楚离愁供应。

人太多，只楚离愁和苏子衿两人是远远不够的，庙中小僧全被拉来做了劳工，可还是人少。不少镇民痊愈后见着山神庙忙不过来，也跟着在无事之时帮忙。庙中的人越来越多，香火也越来越盛。楚离愁被苏子衿养的很好，每日吃着补血养身的药膳，虽是没有以往那般好身体，也是没受到什么特别大的损耗。

慢慢的，不止天鹤山，其他地方中了毒的百姓也来到山神庙讨药祈福，这里逐渐变成了一个人气鼎盛的地方，天鹤山百姓聪明地也琢磨出了赚钱的法子，个个化身成精明的商人，靠着曦莲赚得盆满钵满。

曦莲传的越来越广，许久，洛山河留下来的毒性被逐渐清除，天鹤山也因此名声大噪。说毒性是从这里传出来，从而诋毁的也有。因为得了曦莲，彻底根治的人们心怀感激，从而喜欢上这个地方的也有。

只是楚离愁和苏子衿从不在意。她们还在做着属于自己的事情，追查着洛山河的下落，忙着找寻破除洛山河的恨意，想要给洛山河，给前任山神，给天界和百姓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