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颤抖得厉害,努力闭着眼,僵直着身子不敢看萧墨。身上被碰一下,他都能吓得跳起来。
萧墨双眼猩红,犹如饿了许久的豺狼见到受伤无法逃跑的猎物,狠狠的撕咬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色才从濒死的恐惧中慢慢缓过来。
痛,除了痛,他感受不到别的。他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动一下都要耗费很多力气。身后被过度肆虐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他不想动,也不愿意动。紧闭着眼睛,牙齿死死咬着唇,咸涩的味觉在口腔里散开。
“你叫无色?”萧墨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回头看死气沉沉躺着的无色。
无色没有回答,他不想说话,也不愿意睁眼看萧墨。
“你既跟了本王,该给你的名分还是要给的。本王已派人查过,你是相国寺的僧人,这聘礼,本王不日就送到相国寺去。”
“摄政王不要脸,贫僧还是要脸的,贫僧如今的境况实属身不由己,但还请王爷不要扰了佛门清净。”
无色觉得,这是满满的嘲讽和折辱。这世上,哪有逼和尚还俗还要和尚与人做妾的?!
“不要不识抬举。”萧墨声音带着怒气。
“不必了,劳烦摄政王告知相国寺,无色已死,不必挂怀了。”无色悲凉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飘着。
萧墨周身的气息瞬间就降了温,狭长的凤目里透着寒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萧墨走后,无色才挣扎着坐起来。他揉揉被捏的快要碎掉的手腕脚腕,又开始找不知道被萧墨粗暴扯开扔到不知何处的僧袍。
本该是白色的僧袍已经失去了它原本颜色,皱巴巴的被扔在床下。无色忍着身上的痛,慢慢下了床,捡起僧袍,使劲拍着上面的污渍,却怎么也拍不干净了。
这件僧袍他穿了一个月,早就脏了,但他不让人碰,也不换别人给他送进来的衣服。
他就这么抱着那件僧袍,跪坐在地上,任凭泪水不断滑落......
有人送进来吃食,见无色未着片缕,取了被子给他披上。无色就那样跪坐着,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第二日,下人再进来送饭,无色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昏睡在床上,床下流了满地的血,装吃食的瓷碟碎成几片撒在地上。
下人惊呼,守卫急忙请来萧墨。
无色面色苍白,周身冰凉,呼吸声低不可闻,手腕上一条又深又狰狞的伤口刺痛了萧墨的眼。
太医看过之后,说无色惊吓过度,心神不宁,又失血过多,血气虚亏,需得慢慢调养,才能有所好转。
送走太医,满身煞气的萧墨冷声询问昨晚守夜的侍卫,为何摔碎碗碟如此大的动静,也不进去查看?然后把送吃食的下人连同昨夜守卫的侍卫统统打入死牢。
无色幽幽转醒时,已经不在当初那个简陋的屋里。
他依旧虚弱得很,半张着眼睛慢慢四处看着。暗红色的帷幔将整个房间围的密不透风,不知今夕是何夕。零星点着几根蜡烛,勉强把屋里照亮。
我死了么?无色思绪很慢,屋里毫无人气的样子,让他恍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费力的动了一下身体,还是疼,无色皱眉,慢慢抬手,看到已经包扎了的伤口,他自嘲的笑笑,没死呀,原来,只是换了一个牢笼而已。
帷幔猛地被掀开,萧墨满身煞气的进来,无色下意识的缩到被子里,身体不由自主的又开始颤抖,连眼睛都不敢睁。
萧墨一把掀开被子,怒不可遏的攥着无色受伤的手:“你若再敢寻死,本王一定屠了整个相国寺!”
冰锥一般的言语刺入无色的心,他整个人呼吸都差点停止。眼神空洞的望着萧墨,一瞬间,灵魂就这样被抽空了。
萧墨坐到床头,掏出药瓶,拆开纱布,给无色割破的手腕上药。
药粉洒在伤口,火辣辣的疼,但无色眉头都没皱一下,冷漠的看着伤口。萧墨上完药,给他绑上纱布,又给他拉好被子,静静地坐了一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眼泪夺眶而出,顺着无色的眼角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耳畔滚落在枕头上,他绝望,不能死,又活的肮脏。
他才十八岁,还没经历过红尘万丈,没有走过万水千山,更没有机会在师父膝下尽孝。这一生,就要断送在这不见天日的摄政王府。
萧墨把他安置在自己的飞鹰殿偏殿,让绝世和无双两个得力干将轮流看护。
偏殿隔壁就是书房,萧墨每日都在书房待上四五个时辰。
一日,萧墨在书房里同议事的人吵了起来。
无色听着,仿佛是当今陛下已经十六七岁,也该亲政了,让摄政王还政于皇帝。
萧墨冷哼一声,言语一如既往的冷漠:“太师是真瞎还是装瞎?陛下虽然年岁不小,但行事作风完全没有皇帝的样子。”
“本王倒想问问太师大人,你们是如何教陛下的,到如今,问他政事,一问三不知,说起风花雪月的事却头头是道。我大晋将士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江山,交给现如今的陛下,敢问太师,要如何辅佐?”
太师沉默不语。萧墨说的句句属实,当今陛下萧奕,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国事一窍不通。一给他讲国事他就打瞌睡。但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总这样混账下去也不行。
“既如此,老臣想问问,陛下大婚之事,摄政王怎么看?”太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
“若是娶亲能让陛下收收心,本王也喜闻乐见。”
不过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不务正业,怕是没几个愿意把女儿送进宫的。
太师很久没说话。
无色以为人已经走了,结果他又听到太师苍老而又八卦的声音。
“听说摄政王这个两月没有纳妾,王爷怎的转性了?”
无色听到这里,脸色煞白,闭上眼,不自觉的握紧拳头。他很怕听到萧墨说到自己。
“太师若是太闲,本王可以让你立刻忙起来!”萧墨言语里滔天怒意。
太师赶紧告辞,大好河山还没看够,可不能这么早就死。
偏殿里的无色微微松了一口气,松了拳头,缓缓睁开眼。
书房里静悄悄的,再听不到声音。
就在无色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又听到萧墨的声音。
“无双,取些水果送到偏殿去。”
无色心里一紧,睡意全消。只要是萧墨身边的人,无色都不想见。身体不由自主的又缩在一起。
片刻过后,无双端着些新鲜的葡萄和水蜜桃进去,看到紧缩在床边惊慌失措的无色,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但他是下属,没资格说什么话,放下果盘,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无色醒来就没怎么吃过东西,散发着清香的水果仿佛在对他招手,无色蹑手蹑脚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摘下一颗葡萄,使劲闻了一会,没有问题,才往嘴里放。
“他怎么样了?”萧墨站在飞鹰殿院子里,背着手询问无双。
夕阳的红霞映着萧墨冷峻的脸,在他玄色锦袍上镀了一层光。
“回王爷,那小公子犹如惊弓之鸟,只要有人进去,他就往角落里躲。不过,刚才送进去的水果,他倒是吃了点。”无双把自己看到的如实告知萧墨。
无色以为偏殿密不透风,想来别人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但无双和绝世能看到他,只是他看不到外面而已。
萧墨站在起了风的大院里,沉默着,无双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喜欢请收藏,不喜勿喷,精修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