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 第10章 瘟疫2

夕阳西下，破败荒凉的青崖镇安安静静。小镇上人不多，加之受灾死了些人，瘟疫又死了些，存活的更不多了。

几十个人，刘太医和无色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完了。有七八个发热的可疑病人准备送到病区，他们一听要和瘟疫病人关在一起就不干了，四下逃窜开来。

守在镇里的将士很快就把他们抓起来，扭在一起。他们嗷嗷大喊，他们没有得病，送过去一定会得病，会死的，不要把他们送过去！

草棚里刚检查完身体的人也跟着闹起来，他们也不愿意和有瘟疫的人住一起，很快，局面就要失控了，士兵们不能无故伤害百姓，只能一遍一遍喊着安静。但毫无用处。

无色突然站起身来，之前给灾民检查身体那种略微温和的态度，又一次变得冰冷，森冷的视线扫过被扭在一起的人，还有在闹的其他人，看的他们头皮发麻，不敢吱声。

“再空出一个草庐出来，给这几个人住，我们每天都会过来给你们检查，七日之内，如果你们没事，就不用了送到病区。”

“好，好。”那几个蹲在地上的灾民满口答应，没得病的也都松了口气。

“在此期间，你们的吃穿用具都要和旁人分开，用过的东西一律用开水煮半个时辰，”无色沉声道，“如果你们乱跑被抓，立刻送到病区。”

灾民们见过得瘟疫的人，他们的惨状无一不惊心，听到无色的话，所有人战战兢兢的点头。

绝世满眼惊叹的看着无色。原以为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和尚，却也有雷厉风行独当一面的气势。

不远处，萧墨神色如常的看着无色刚才所做的一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灾民哄乱时，已有士兵跑去禀报了萧墨，他匆匆赶来，无色已经控制了局面。

萧墨又看了无色几眼，转身一言不发的去了停放尸体的地方。

镇长还在期期艾艾的跟旁的太医絮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之不孝，人死了也要尸身齐全，如何如何。

周太医引着萧墨过去，士兵们立刻行礼。

镇长一看来了大人物，不顾自已颤巍巍的身体，赶紧下跪求情：“求求摄政王，不要烧了我的父老乡亲们呀，他们已经很可怜了，死了好歹留个全尸呀!”

萧墨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边就差抱大腿的镇长，深色平静的伸手把人扶了起来：“老丈，海东那一大片的遇难者，本王全部烧毁了，所以那边没有爆发瘟疫。”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原本这里发现的就最晚，尸体腐烂，毒物散播，瘟疫已经造成，如若再不处置，后果只会更严重。

镇长沟壑纵横的脸一顿，轻轻点了点头，嗫嚅着：“草民还想看看我家老婆子......”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突然打了鸡血一般，跑到那一堆尸体边，想去翻找他老伴。

“拦住他！”萧墨声音冷酷。

两个士兵架着镇长，镇长挣扎着，痛哭流涕。

“烧了吧......”萧墨别过脸，不看镇长生无可恋的哭喊。

“阿弥陀佛......镇长节哀，”无色不知何时过来了，双手合十，“贫僧可以超度亡魂，镇长不必悲痛。”

镇长看着身着僧袍脑袋光溜溜的无色，原本绝望的心情才有稍稍平静，老泪纵横道：“有劳小师父，我这乡亲们太可怜了......”

士兵们很快弄来桐油浇泼到尸体上，燃起火把，丢过去。“轰”的一声，燃起熊熊大火，空气中很快弥漫起焦糊的气味。

围观的所有全部肃穆的看着火海，沉默不语。

镇长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无色庄严的站在火堆旁，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恍惚间，仿佛能看到半空中漂浮的层层虚影，盘旋一阵后渐渐散去。

天色渐暗，橘色的火光映在无色的脸上，仿佛镀上一层圣光。萧墨淡淡看向无色，又淡淡收回目光。

法事完毕，众人来到疫病区。

病患们已经被另一部分太医查看过身体，根据病情轻重，分别安置在草棚的不同区域，不得随意走动。

独立的草棚是专门用来给大夫们休息和熬药的。萧墨在里面跟大夫们谈话，无色站在最外边，默默听着。

“此次海啸灾情来势汹汹，若没有各位鼎力相助，恐怕百姓伤亡更惨重。”萧墨的声音里难得的谦恭，神色也十分庄严。

“王爷言重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有人起了头，其余人纷纷附和。

“还望各位能尽快查明此次瘟疫因何而起，什么药有效，避免出现瘟疫蔓延。”萧墨举起一杯茶，“本王以茶代酒，在此先谢过各位！”

众人有茶的喝茶，没茶的抱拳，纷纷表示愿意为大晋国效忠。

无色低着头，萧墨说的那些场面话，显然没能得到他的关注。他默默想着，明日要问问这里的灾民，最开始得病的是哪些人，都接触过什么东西......

青崖镇离海东府衙很远，今日过来的大夫和军队，就近在山上安营扎寨。除了当值的大夫，事情安置完毕后，都安排了营帐。

无色毫无意外的被安排在摄政王的大帐里。

他非常非常不愿意进帐，但是入夜后天气忽变，很快就要下雨，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钻进营帐。

萧墨端坐在临时搭建的桌子后面，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轻敲着桌面，桌上放着奏折，空白的，想来是还没想好怎么写。

无色淡淡扫了一眼萧墨，眼神在他曾咬过的胳膊上停留片刻，轻抿双唇，径直走到床上，合衣躺下，一言不发。

“过来。”萧墨言语平淡，却有不容拒绝的威慑力。

无色极不情愿的起来，磨磨蹭蹭走到萧墨跟前。

“替本王写个奏折。”

无色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堂堂摄政王让他写奏折？无色疑惑的望着摄政王，视线相撞，萧墨眼波清冷，他却无端心虚，赶紧错开眼睛。

“过来，坐下。”摄政王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

无色只好不情不愿的坐过去，垂首敛眉的拿起笔，萧墨站在一旁，口述奏折的内容。

启禀陛下：海东灾情得控，此次遇难人数近五百，伤者数千，余安然无恙。房屋损毁严重，现已着手重建。另青崖镇出现疫情，正在查找源头。

此次受灾，臣与地方官考察各处，拟定救灾章程如下：建立地方报灾、御史检灾、朝廷下令赦免之社仓制度。遣使宣慰、因灾蠲（juan）免制度、兴修水利工程。

施以实物赈济、作物种子赈济、有偿赈贷、抚恤、赦免应征赋税及所欠官府钱物。成立救济机构及义仓。

具体章程如何施行，待臣回京后与众位大臣再议。

愿吾皇陛下安泰，臣萧墨敬上。

洋洋洒洒几篇字，无色写的极慢，萧墨也念得极慢。娟秀的墨迹未干，无色面无表情的起身回床。

萧墨神色如常，一如既往的冷面，抬手脱了外衫，也坐到床上。

无色警惕的看着还在解中衣系带的萧墨，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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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和尚大显身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