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苏珩离去的次月,墨隐村的安宁被铁甲铿锵彻底撕碎。一队手持长刀的官兵突然封锁了村口,苏珩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着先帝御赐的玉佩,面色阴鸷地踏入砚魂斋。此次他身后跟着的不再是随从,而是京城禁军的统领,显然是借了苏家尚未完全败落的残余势力。
“沈砚之,上次画赛不过是戏言,你真以为能凭一幅画留住墨魂?”苏珩挥手示意官兵围住画室,目光如刀般剜向墨魂,“今日我便明说,墨魂姑娘必须随我回京城。否则,这砚魂斋的弟子,还有整个墨隐村的百姓,都得为你的固执陪葬。”
沈砚之将墨魂死死护在身后,手中紧握那方古砚,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苏珩,你敢动用私兵威胁百姓,就不怕新帝降罪?”
“降罪?”苏珩嗤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封伪造的圣旨,“我奉陛下密令,征召墨魂姑娘入宫为御用画师。你若阻拦,便是抗旨不尊,满门抄斩!”他深知墨魂并非凡人,若能将她带回苏家,或许能借助古砚之力重振家族,这份执念早已化作不择手段的疯狂。
墨魂感受到沈砚之身体的紧绷,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上前一步直面苏珩:“我与你素无瓜葛,为何非要逼我?”
“因为你值得。”苏珩眼中闪过病态的痴迷,“只有我能给你最好的一切,沈砚之不过是个避世的落魄画师,他配不上你!”话音未落,他突然挥手示意:“带走!”
两名官兵立刻扑向墨魂,沈砚之见状,将古砚狠狠砸向其中一人。古砚落地的瞬间,砚底游龙纹样爆发出刺眼的黑光,官兵惨叫着被弹开数丈。沈砚之趁机拉起墨魂,对弟子们大喊:“带村民从后门撤离!”
混乱中,阿竹带着几位年长的弟子掩护村民逃走,苏珩见状怒不可遏,拔出腰间长剑:“沈砚之,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我便杀了你,看谁还能护着她!”长剑带着凌厉的风声刺向沈砚之,他侧身避开,随手抓起案上的狼毫笔,蘸满浓墨掷向苏珩。墨汁在空中化作一道墨墙,暂时挡住了苏珩的攻势。
十八
画室瞬间变成战场,笔墨纸砚被刀剑劈得粉碎,宣纸上的画作燃起熊熊火光。沈砚之虽不懂武功,却凭借着多年作画练就的敏捷身手与苏珩周旋,墨魂则操控着墨汁化作一道道屏障,阻拦着官兵的进攻。可官兵人数众多,沈砚之很快便体力不支,手臂被长剑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青衫。
“砚之!”墨魂惊呼着扑过去,用身体护住他。苏珩趁机挥剑刺来,眼看剑尖就要触及墨魂,古砚突然腾空而起,化作一条黑色的游龙,死死缠住了苏珩的长剑。游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苏珩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开裂。
“墨魂,快用你的力量!”沈砚之忍着剧痛喊道。他知道,墨魂作为古砚的墨魂,拥有操控笔墨的强大力量,只是她平日从不轻易动用。
墨魂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周身散发出浓郁的墨气。她抬手一挥,散落的墨汁与燃烧的画灰交织在一起,化作无数锋利的墨刃,朝着官兵们射去。官兵们惨叫着倒下,画室中弥漫着墨香与血腥味。苏珩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满是惊骇,他从未想过墨魂竟有如此神力。
“不可能!你不过是个寄居于砚中的魂灵,怎会有这般力量?”苏珩疯狂地挥舞着长剑,试图突破墨刃的封锁。
“因为爱与守护,从来都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墨魂的声音冰冷,她操控着游龙猛地冲向苏珩,将他死死缠住。苏珩挣扎着,却被游龙越缠越紧,最终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新帝派来的钦差带着大军赶到,原来沈砚之早有防备,在苏珩离去后便派人前往京城送信,揭发了苏家的阴谋。钦差看到画室中的惨状,以及被缠住的苏珩,立刻下令将其拿下。
苏珩被官兵拖拽着离去,他回头望着墨魂,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我不甘心!沈砚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钦差上前对沈砚之躬身行礼:“沈先生,陛下已知晓此事,特命我前来相助。苏珩伪造圣旨,动用私兵,罪加一等,苏家残余势力也将被彻底清除。”
沈砚之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倒在墨魂怀中。墨魂连忙扶住他,眼中满是心疼:“砚之,你怎么样?”
十九
沈砚之的伤口虽深,但并无性命之忧。在墨魂的悉心照料下,他渐渐康复。砚魂斋虽被毁坏严重,但弟子们和村民们都平安无事,这让他十分欣慰。村民们自发前来帮忙修缮画斋,没过多久,砚魂斋便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墙上还留着刀剑划过的痕迹,时刻提醒着众人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康复后的沈砚之,画技愈发精湛。他将那场战斗的经历融入画作,创作了一幅《墨刃护魂图》,画中游龙咆哮,墨刃纷飞,沈砚之与墨魂并肩而立,眼神坚定。这幅画被钦差带回京城,新帝看后深受触动,不仅下旨赏赐了丰厚的财物,还御笔亲题“砚魂圣手”四个大字,派人送到砚魂斋。
然而,苏珩虽被擒获,他的党羽却并未被完全清除。这日深夜,几道黑影潜入砚魂斋,目标直指那方古砚。沈砚之与墨魂早已察觉,两人并肩作战,凭借着默契的配合与墨魂的力量,很快便将黑影击退。但沈砚之也因此再次受伤,这让墨魂忧心忡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珩的党羽不会善罢甘休。”墨魂抚摸着沈砚之的伤口,眼中满是担忧,“或许,我们应该离开墨隐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隐居。”
沈砚之摇了摇头:“我们不能逃避。砚魂斋是我们的家,这里有我们的弟子和村民,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他握住墨魂的手,语气坚定,“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护着你,护着这里的一切。”
墨魂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她知道,沈砚之不仅是一位画师,更是一位有担当的丈夫。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沈砚之开始教弟子们一些基本的防身之术,墨魂也将自己操控墨汁的技巧传授给他们,让他们在遇到危险时能够自保。
二十
数月后,苏珩被押往刑场问斩。消息传来,墨隐村的村民们终于松了口气,砚魂斋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沈砚之与墨魂的感情在历经波折后,愈发深厚。他们时常一同踏遍终南山的山水,写生作画,将心中的爱意与对生活的热爱融入笔墨之中。
这年深秋,终南山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书画节,来自各地的画师纷纷前来参赛。沈砚之带着弟子们也参加了此次书画节,他的作品《墨缘图》再次震惊全场,获得了书画节的金奖。颁奖典礼上,沈砚之牵着墨魂的手走上台,接过奖杯,对着台下的众人说道:“这幅画的灵感,来自于我身边这位女子。她是我的爱人,我的知己,更是我绘画之路的灵魂伴侣。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回到墨隐村后,沈砚之与墨魂在砚魂斋的后院种下了一片梅林。每到寒冬,梅花绽放,暗香浮动。两人常常坐在梅树下,煮茶论画,共度朝夕。古砚静静躺在案上,砚底的游龙纹样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