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卫执正打算休息,忽听得院中一阵轻巧的脚步声,顿时凝神,侧耳听了一会又放松了神情,慢悠悠的披上外衣起身倒了杯茶。
茶刚入杯,就听房门被猛的打开,宁行舟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现在白天不来,又换成晚上来了,怎么殿下一个人还要搞昼夜轮换那套?”
“卫兄你就别打趣我了,不知道哪个好事的大臣向父皇参了我一本,说我天天往你这跑不合规矩,叫我父皇好一通骂。”宁行舟愤愤道,说着,宁行舟从背后掏出个酒坛,“我从东宫带了坛青梅酒,这么样卫兄,来喝几杯?。”他说着,又想起像是卫执这样的人不知道喝不喝的惯酒,就又开口道“你不喝也没事,我。。。。。。”
“既然带都带来了,哪有放着不喝的道理?”卫执打断他,转身去取了两个酒杯,放在石桌上,“来宁国两年,竟也没尝过宁国的酒,今天算是沾了殿下的光。”
宁行舟立刻来了精神,麻利地打开酒坛封口,清甜的酒香瞬间漫开。他给两个杯子都斟满酒,推了一杯到卫执面前:“放心!这青梅酒度数浅,喝不醉的!”
两人对坐饮酒,起初宁行舟还在抱怨朝臣多管闲事,说着说着,酒意上涌,他忽然一拍桌子:“不行,屋里太闷!卫兄,咱们上屋顶喝酒去,今晚月色这么好,别浪费了!”
不等卫执拒绝,宁行舟就拉起他的手腕往屋外走。卫执被他拽着,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掌心,竟一时忘了挣开,任由他拉着爬上了屋顶。
瓦片带着夜的凉意,两人并肩坐下,酒坛放在中间。月光洒在卫执脸上,将他眼尾的朱砂痣衬得愈发清晰,宁行舟看着看着,忽然开口:“世人总说你是明月,我以前不以为意,现在觉得他们说的真是恰当。明月皎皎,清冷又好看,我以后就叫你皎皎吧,比卫兄顺口多了!”
卫执刚喝了口酒,闻言差点呛到,笑着骂他:“亏你想得出来,这名字听着倒像姑娘家的闺名,传出去,怕是又要被人说三道四。”
“怕什么!”宁行舟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又往自己杯里添了点酒,“你也给我取个顺嘴的名,就当扯平了!你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地叫,听着跟咱俩多不熟似的。”
卫执心里暗笑——原本就没熟到哪去。可看着宁行舟自言自语的样子,话到嘴边却改了口:“不如我叫你字吧?太子殿下总该有字的,叫字既合规矩,也显得亲近些。”
“我字景行!”宁行舟立刻接话,语气里还带着点小得意,“宁行舟,字景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景行。”
卫执喝了一口酒,眼底闪过一丝赞叹:“好寓意。那我以后便叫你景行,既顺嘴,也不负这好出处。”
“皎皎……”宁行舟试着叫了一声,又笑起来,皎皎、皎皎的叫个不停。
卫执看出他有些醉了,也由着他闹。
酒坛渐渐见了底,到底是年岁不大的少年人,醉意上头两人的话也多了起来。宁行舟说东宫的太傅总爱揪他的耳朵,授他武学的大将军夸他是练武的好苗子,说上次叶空明为了蝴蝶灯跟他闹了三天别扭;卫执也难得松了心防,说起卫国的春日有漫山的桃花,说起母亲曾教他用桃花酿蜜。他们从诗坛趣事聊到边关传闻,从宫廷规矩聊到民间小吃,酒意朦胧间,肩膀不知不觉靠在了一起。
夜风带着竹的清香,月光像一层薄纱盖在两人身上。宁行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卫执的回应也慢了半拍,最后竟都没了声响——两人头靠着头,呼吸均匀,在屋顶上迎着月光,沉沉睡了过去。院中的竹影轻轻晃动,像是在为这月下的静谧,悄悄添了笔温柔的注脚。
此时东宫里,赵忠约摸了下时辰,想着迟迟未归的太子殿下默默流出两行老泪,殿下啊你再不回来老臣真的瞒不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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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清早的寒气还未消,宁行舟便揣着早已备好的说辞,大步流星去了御书房。彼时宁皇正埋首批阅奏折,案头堆着厚厚一叠各州府文书,墨香混着龙涎香在空气中弥漫。
“儿臣参见父皇!”宁行舟屈膝行礼,不等宁皇抬手免礼,便直起身凑到案边,“儿臣听说父皇要派人走访民间?儿臣愿往!”
宁皇握着朱笔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了然和笑意:“你倒消息灵通。只是此事需深入民间,风餐露宿且暗藏风险,你自幼在宫中长大,怕是吃不消。”
“儿臣吃得消!”宁行舟立刻挺直脊背,拍着胸脯保证,“前儿太傅授课时,教导儿臣要知行合一,如今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民间百态,日后才能更好辅佐父皇治理天下!”他见宁皇面露思索之意,连忙趁热打铁,“再说儿臣武功也不算差,寻常宵小根本近不了身,父皇放心便是!”
宁皇放下朱笔,指尖轻轻敲击案面,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宁皇目光落在宁行舟脸上,自己这个孩子哪哪都好,就是作为皇位继承人,却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叫人一眼看得出来这人在想什么“你想带卫执一起去,对不对?”
被说中心事,宁行舟也不掩饰,连忙点头:“对!卫执博闻强识,又懂诗书礼仪,路上既能帮儿臣整理见闻,还能分析地方吏治,父皇之前不还夸赞此人性子谨慎,行事有度,想来有他在,儿臣行事也能更周全些,而且卫执在别院待了两年,除了来的那日,连院门都没出过,整日对着四方院墙,别说是人了,就是天天在洞里的老鼠也遭不住啊。这次出访就当让他散散心。。。。。”
“可以。”宁皇听着宁行舟念叨卫执,脑中又想起当年那人的嘱托,复说到“你可以带他去。”
“嗯?”宁行舟正念叨着,忽然被宁皇打断,愣了一下,“父皇您说什么?”
宁皇拿起奏折轻轻敲了敲宁行舟的头,宁行舟顺势捂着头一乐,虽惊讶于自己父皇答应的如此轻松,但自己目的达成不由得高兴。
宁皇看着眼前这副与幼时撒娇如出一辙的模样,又想起自家皇后溺爱孩子的样子,终究叹了口气,大不了自己多派些人手暗中跟着,历练历练这孩子也是好事,正色道:“准你带他去,但你必须答应朕,万事以安全为重,不可逞强冒进。”
宁行舟忙不迭点头:“儿臣遵旨!谢父皇!”
“别高兴太早,此去我不会给你任何助力,万事需靠你自己。”
“儿臣知道,必不会叫父皇失望!”
看着宁行舟欢快离去的身影,宁皇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孩子心性。
“影一。”
“属下在。”随着宁皇一声传唤,暗处闪出一个面色冷硬的人--正是皇帝暗卫的统领。
“选二十名精锐暗卫,暗中跟随太子,保护他们安全,务必确保二人平安归来。”皇帝暗卫是每一任皇帝手中的王牌,隐在暗处,只听命于皇帝,一个便可当百人,二十人足矣护住二人平安。
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宁皇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批精锐刚离开京城,便遭遇了不测。
次日清晨的东宫,晨光刚漫过窗棂,宁行舟就捏着常服往身上套,动作里满是对前路的期待。皇后还在一旁絮絮叮嘱,从御寒的锦缎到伤药的用法,恨不得把整个皇宫的好物都塞进他的行囊。“我儿路上可得保重,若遇着难处,就差人送信回来……”
“母后放心,儿臣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宁行舟笑着打断,目光却不自觉飘向院外——卫执该在宫门等着了。直到皇后终于停了话头放他出宫,宁行舟才急匆匆的出了宫门,就见卫执穿着一身青色劲装立在马旁,宁行舟头一次见他这样穿,晨光落在他发梢,竟比宫里的琉璃瓦还亮。
“等久了吧?”宁行舟走上前去,晃了晃手里的马鞭,“咱们这就出发!”
卫执轻轻点头,二人翻身上马,缰绳一拉并驾齐驱。马蹄踏过京城的青石板,扬起的细碎尘土渐渐落在身后,街旁的叫卖声、车马声慢慢淡去。卫执望着路边掠过的农田、远处的青山,眼神渐渐恍惚——自十三岁入宁为质,他已许久没见过这般开阔的景致,指尖不自觉攥紧了缰绳。
“发什么呆呢?”宁行舟回头挥挥手,笑容在阳光下格外明朗,“出了城门再行半日多就能到下个城镇了,咱们今晚就在那歇脚!”
卫执回过神,策马跟上,嘴角悄悄弯起一点弧度。两个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谁也没察觉,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数道身影正悄然尾随。
猫猫狗狗正式出发!开启打怪升级副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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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