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把最后一缕余晖揉进晚霞里,天边像铺了层暖红的绒毯。
两人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拉得老长,随着脚步轻轻晃。
才刚过六点,路灯就准时亮了,昏黄的光落在江月年肩头,何松郁忽然开口:“今天谢谢你了。”
江月年裹了裹衣领,声音轻得像被风刮过:“举手之劳。”
“对了,何松郁——松树的‘松’,郁闷的‘郁’”向江月年伸出了手
“江月年,江月年年望相似的江月年。”他握住何松郁冰凉的手
何松郁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着“何立仁”三个字。
他没接,江月年随口问:“骚扰电话?”
“我爸的。”何松郁的声音沉了些。
“怎么不接?”
“我先走一步,”江月年往后退了半步,他不爱打听别人的事,总觉得是自己在,何松郁才避着,“你跟家里报个平安,让他们放心。”
手腕却忽然被攥住。何松郁的力道不轻,语气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不用,他们才不会关心我。你能陪我散散心吗?”
江月年抿了抿唇,沉默几秒后,轻轻“好”了一声。
“原来有人关心这么好。”何松郁的声音很轻。
“什么?”江月年没听清。
“你是从小到大,除了妈妈,第一个关心我,给我处理伤口的人。”何松郁说得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江月年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落单的鸟。
这一路走了很久,晚风裹着草木的香,两人都没再多说,却没了之前的孤单。
哪怕彼此认识还没几天。
到了十字路口,该分道了,何松郁心情明显好了些,手里转着钥匙,还轻轻哼着歌。
可刚走到小区单元楼下,他脸上的笑就僵住了——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灯下,是何立仁的车。
何立仁从车上下来,脸色沉得能滴出水:“跟我回家,你打算在这种破地方待多久?”
何松郁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再破,也比你那个所谓的‘家’好。”
“你还敢顶嘴?”何立仁揉了揉眉心,语气更冷,“给我回去!你把钰泽打成那样,我还没找你算账!”
“他活该。”何松郁咬着牙,声音发紧。
“你——”何立仁还想说什么,何松郁却别过脸,他看了眼楼上亮着的灯,不想在这里吵,免得影响邻居休息:“行行行,我跟你回去,行了吧?”
一路上,何立仁的数落就没停过,从他“不懂事”说到“不尊重长辈”,可话里始终没提“你错了”,也没追问动手的缘由,何松郁低头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指尖飞快地戳着屏幕,早把那些说教抛到了脑后。
到了家门口,何立仁推开门先走进去,回头见何松郁还倚在门上不动,又皱起眉:“走啊,愣着干什么?”
何松郁啧了一声,一脸不情愿地挪进去。刚进门,就听见女人的哭声。
是曲恬。
他掏了掏耳朵,语气带着嘲讽:“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哭的比鬼还难听。”
“你怎么说话呢!”何立仁气得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可那力道轻得像挠痒,连何松郁的头发都没晃一下。
何松郁揉着被拍的地方,不满地瞪了回去。
曲恬听见动静,猛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指着何松郁就喊:“何松郁!钰泽怎么说也算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对他下这么狠的手?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弟弟?”何松郁扯了扯嘴角,“他也配?动了不该动的东西,难道不该打?”
“你——”曲恬气得发抖,上前就要拉他,“你跟我上楼看!他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脸都肿了!”
“好了,这件事不能全怪松郁。”何立仁忽然开口,语气软了下来,还刻意避开了“错”字,只把责任往“不全怪”上推。
曲恬愣住了,随即推了他一把,声音更尖:“何立仁!你没看见钰泽脸上的伤吗?你还包庇他!他是你儿子,钰泽就不是了?”
何立仁没理她的质问,只回头朝何松郁使了个眼色,语气缓和:“松郁,你先上楼。”
何松郁耸了耸肩,脚步没动,反而朝楼梯口瞥了一眼,语气里的嘲讽更浓:“娇气。打几拳就下不来床,他也配当何家人?”
话音刚落,就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何钰泽扶着栏杆,慢慢走了下来,脸上肿得比白天更厉害,额头上还包着纱布,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见何松郁,眼神里藏着怯,却还是喊了声:“妈。”
曲恬立刻冲过去扶住他,心疼得直掉眼泪,又回头狠狠瞪了何松郁一眼:“你看看你把他打成什么样了!”
何松郁没说话,只是走到钰泽身边,停了两秒。
他没动手,也没再嘲讽,只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没什么温度的笑,然后径直朝三楼走。
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被抢回来的手办,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轻轻放进装满手办的玻璃柜里。
接着,他又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那个于音亲手织的小挂件,他小心翼翼地盖好盒子,又推回抽屉最里面,像是藏了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