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接着道:“信中说只有一种来自苗疆的圣蛊能够解开陛下身上的蛊毒,姑娘来自苗疆,应当听说过圣蛊这个东西罢,在下能请求姑娘带我回苗疆取圣蛊吗?”
“到时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任姑娘挑选。”
蚩盈听到后下意识的“啧”了一声,是个皇帝,幸亏她多问了一句,果然身份不简单。
而且圣蛊嘛她自然知道,但她才不会帮他,两个人才刚刚认识,蚩盈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裴容这是挖了个火坑想要让她跳进去。
他说的这些确实非常诱人,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她是不可能带他回去的。
“小阿哥,我阿娘从小就教导我不要乱管别人的事情,不然容易出事,”蚩盈摇了摇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而且小阿哥我方才不是说了嘛,我阿娘正逼着我成亲,我要是现在回去可能就逃不出来了。”
被果断拒绝后,裴容也没太大的反应,他似乎猜到蚩盈不会答应。
他沉默,半晌后才道:“如果我能帮姑娘你退亲呢?”
蚩盈撇了他一眼,裴容这句话确实正猜中她的心思,她十分迫切地想要解除这段婚约。
所以她选择听一听裴容的办法,若是让她发现裴容是在哄骗她,她不介意再让他再见识见识小黑的本事!
“说一说罢,你的办法。”
裴容道:“回苗疆之后,可以说是你我两情相悦,已经私定终身,这样你的阿娘就没办法逼你成亲。”
蚩盈仔细思忖着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到是有几分可能可以。
若是不成,她大不了就再逃出来。她方才告诉裴容逃不出来不过是为了敷衍他,如果她想要跑,她阿娘是绝对拦不住她的。
但是这样非常麻烦,要是能一劳永逸,什么方法蚩盈觉得都可一试。
裴容继续道:“只不过此方法会有损姑娘清誉……”
蚩盈打断他,“我同意了,就按你说的法子来。”
“我帮你拿圣蛊,你帮我退婚,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达成一致,不过在回苗疆之前……
蚩盈看了看两人现在的打扮,他们俩似乎得先去换一身行头。
——
白石城中的百姓频频将目光落到那边的一男一女身上,见两人明明生了一副白白净净的漂亮容貌,偏偏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跟乞丐一般,真是稀奇。
蚩盈头一次来到苗疆以外的地方,对这里的东西稀奇的不行,她在进城后腿就没有停下,从这边的摊贩上看看,又跑到那边的摊贩上看看,完全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裴容原想阻止她,但奈何蚩盈现在根本听不进他的话,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对新事物的好奇中。
他又不能放任她不管,无奈只能跟着蚩盈在那里逛。
在马上就要错过一家成衣铺时,蚩盈终于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笑着指着那家铺子道:“小阿哥,这里卖衣裳。”
裴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一家成衣铺子,他方才都差点忘了,没想到蚩盈原来还想着。
两人进去了,店小二见有人进来就马上迎了上来,见到两人破烂的衣裳还顿了一下,但他发现裴容身上的衣裳虽破烂但还能看得出是上好的衣料,便知两人有钱,他立马调整表情来给两人介绍。
蚩盈听着店小二的介绍听得津津有味,她连连点头,然后转过头告诉裴容,“小阿哥,你喜欢什么随便选,我给你买。”
裴容听着好笑,“你们那里也用银子买东西?”
蚩盈略微嫌弃地道:“我们只是不轻易外出,又不是与世隔绝,买东西不用银子用什么?”
她边说边指了件青蓝色衣裳,“我要这个。”
蚩盈很快便换好衣裳出来,小布包依旧背在身上,她走到裴容面前转了一圈,道:“我还没穿过这样的衣裳,好看吗?”
裴容一瞬间被问的有些呆住了,第一次被这样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仔细瞧一瞧蚩盈,蚩盈穿着青蓝色的衣裙,衬着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雪白,十分漂亮,腕间银饰也随着她的动作铃铃轻响。
他实话实说:“好看。”
蚩盈开心,就选定了这一件,她抬头看到裴容还穿着那件破了好多口子的衣裳,眉毛皱了皱,“小阿哥你怎么还没选,这衣裳太破了,不好看,快选罢!”
裴容对衣裳没什么要求,他平日穿深色衣裳居多,于是随手选了一件黑色的就换上了。
出来后,蚩盈眼睛放光盯着裴容,“真好看,终于不像乞丐了。”
裴容没理她,准备将银子递给店小二,蚩盈一把拦住他,“说好我请你的,我来给,”转头就从布包里拿出银子将钱付了,“走了,小阿哥。”
裴容只能将银子放回,跟着她走了。
出来后,天色已然变暗,今日是赶不成路了,两人索性直接找了个客栈住下了。
吃完饭天已经黑透,蚩盈却觉得傍晚时没有玩够,她走到裴容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裴容一打开门就看到蚩盈笑嘻嘻地站在门口,他问道:“有什么事?”
蚩盈道:“我要出去玩,小阿哥你去吗?”
裴容对外面那些不感兴趣,更何况他还有伤,自然更想在客栈休息,他随即拒绝了蚩盈。
蚩盈无所谓他的拒绝,那她就自己去好了。
夜色如墨,却并未打扰夜市中喧闹的气氛,这里人头攒动,好生热闹。
蚩盈很快就找到了个最感兴趣的,她站在人群中间,津津有味地听人唱小曲儿,她在家中从没听过,新奇的不行。
不过那唱小曲的人突然收拾了家伙事儿,眼看着就要走,蚩盈忙上去拦着,她还没有听够。
唱小曲的人道:“小姑娘,我今日就唱到这里了,你如果再想让我唱是肯定不行了。”
蚩盈想了想,道:“那我给你银子,你再给我唱一曲。”
那人似是很纠结的样子,“这样吧小姑娘,我见你这么喜欢,也不收你银子了,咱们到那边去我单独给你唱一曲。”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巷子。
蚩盈涉世未深,不懂此事的奇怪之处,只听到他要给她再唱一曲,于是并未作他想,欢欢喜喜地跟了过去。
这边裴容下楼想要找店小二要洗澡水,吩咐完后正要上楼,却听到旁边一桌人在那里说话。
“最近王家的小姐也不见了。”
“又不见了?”
“这个月都丢了多少人了,唉!”
“听说这王家小姐出来玩,仆人就一会儿没看见,就丢了。”
“八成是找不回来了。”
剩下的裴容就没有再听了,他眉头紧紧皱起,犹豫了一会儿出去找蚩盈了。
现在两人的特殊情况,而且他还有求于她,蚩盈现在不能有一点闪失。
裴容去到白日里蚩盈逛过的地方,没有找到她的踪影,问遍周边的摊贩也都没有消息。
他只能换个地方继续找。
小巷里,蚩盈听得正入神,突然有人从后面蒙住了她的口鼻,她这才感不妙,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在昏倒前让蛊虫咬了那人一口。
那人感到手背一痛,骂了一句,将蚩盈放在麻袋中,与唱小曲的人眼神一对,两人抬着蚩盈往巷子深处走,身影渐渐没入黑暗。
等到裴容找到这里来时,只发现了掉落在地上的短笛。
裴容捡起地上的短笛,攥在手里,表情严肃。
他方才好不容易问到有人见过蚩盈,随着路人指的方向一路找到这里,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裴容捂住胸口处,希望在他找到蚩盈之前,千万不要有事。
——
城西一处废弃宅子
蚩盈缓缓睁开眼,眼前模模糊糊,想伸手揉揉眼睛,却发觉自己双手已经被绑住,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绑架了。
想起起晕倒前的事情,蚩盈面上不显,心里却开始暗暗打算,别让她再见到那个唱曲儿的,不然她把他五花大绑起来,让他给自己唱一天的曲儿,唱完还要让小黑咬死他。
但眼下她得先逃出去再说,想要叹一口气却发现嘴里也被堵住了。
这下好了,蚩盈更加生气了。
她翻了个白眼,挣扎着坐起身来,一扭头才发现墙根那里还有好几个跟她一样的人。
蚩盈一打量,全是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人,有男有女,而且全都长得眉清目秀的。
他们视线落在蚩盈身上,有打量,有戒备,有同情。
一群人被绑着,嘴里说不出话来,只能大眼瞪小眼,就这么互相看着。
蚩盈眼珠子转了一圈,眼睛一弯,往人群那边挪了挪,跟人家掺和到一起,整个人没有害怕的意思。
反而因为第一次被绑架还感到有点新奇,就是这绑人的方式她不太喜欢,嘴给她堵上了,她没法跟人家聊天。
其他人见蚩盈往他们那里靠近,都往边上挪了挪,给她移出来了个位置。
正当她想要做点什么事,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蚩盈微微一笑,终于来了。
锁被人打开,随即有人一脚踹开了门,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面目狰狞,吓得其他人瑟瑟发抖。
蚩盈瞥见来人的右手肿胀发黑,便知道他就是昨夜迷晕他的人。
让她的蛊虫咬一口的滋味可不好受罢。
赵蒙朝人群中扫去,一眼看见了这个正朝他笑的蚩盈,他咬着牙,指着右手道:“快说,这怎么才能治好。”
他昨晚被咬了时还没当回事,以为是什么虫子咬了,第二天就会没事。但到了半夜,右手就开始肿胀,起初只是微微疼痛,慢慢地右手越来越疼,天亮后他就发现右手竟然开始发黑了。
去找大夫看后告诉赵蒙,这不是一般的虫子咬伤,是有人养的蛊虫,他治不了,让赵蒙找虫子的主人治去。
赵蒙左思右想,这才想到是在抓蚩盈时被咬的,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这才忍着疼痛来找她。
见蚩盈没反应,又咬牙切齿地朝她喊了一句,“快点说!不然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