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
陈箩把一沓红钞票塞进顾梦竺手里。她看着眼前浑身肉疼的某人,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
“做咩啊?”(干什么)
“不是说都被偷咗,我怕你没钱交房租,拿着。”
“我唔要啊。”
她把钱硬塞回去。
“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拿着。仲有啊,你不是还要养多一个人,叫你拿着就拿着,别废话。”
“我不养了。我让他滚蛋了。”
声音闷闷的,听得人打不起劲。
“喂,发生了咩事啊?”(咩——什么)
陈箩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松口道:
“算了,你不想说那就当无事发生。”她拍了一记正低着头的当事人,“报警没啊?警察唔理嘅话,我同你一齐去过。”(警察不理的话)
顾梦竺吓得连忙抬头掩饰:
“不要。得啦得啦,正在受理中,他们也很忙的。惊咩啊(担心什么),丢了钱我不比你还急吗?”
陈箩被她搪塞过去,却又疑心地多看了她两眼,见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睛眨也不眨,这才放心去做别的事。
这件事就这么撂下了。某天下了夜班,两人约着逛街,回来时在路上遇到了芳姐。芳姐见顾梦竺走路歪歪扭扭,脑袋四处乱晃不瞧人的混账样子,下巴扬了扬:
“饮醉咗啊?”(喝醉了?)
“唔系(不是)。好像是喝了一杯茶,又饮了鲜奶,就变这样了。”
她这几天心情低落的模样,是个人都看在眼里。芳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癫癫骂骂,理佢做咩?由得她疯咯!一个男仔而已,搞得自己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疯疯癫癫,管她干嘛)
“哎呀,这件事很难讲的啦。”
担心会被骂得更过分,陈箩连忙将人拉走,等到回头看不见芳姐的身影时,这才撒手松一口气,顺便往额头上擦把汗。等她再转过头,发现人已经在旁边的菜摊站定,手里捏着一根枸杞菜,“呲”了一声,眼巴巴地望着她,像小孩一样哭闹着喊起来:
“枸杞菜!佢攻击我啊!”
这还没完,顾梦竺一本正经地转向右边遮阳大伞的撑杆,委屈地出声:
“我没有,我不喝酒,我只是,想哭哭不出来。
“对不起,给你敬个礼。”
陈箩也不管,由着她闹,她这样子,可比不说话不理人自己在那儿闷半天的傻状好多了。
“想哭就哭咯,反正除了我都没人看见。大声嚎都无所谓啊。”
见她不应声,陈箩又絮絮叨叨起来:
“你的钱被那个男的拿去赌了吧。”
顾梦竺僵直了身子,冲她瞪大眼睛:
“谁跟你说的?”
“赌场牌桌有我认识的街坊,这一片都传开了。只是我估唔到,有人会那么蠢。我更估唔到,那个蠢人刚刚好是你。”(估唔到——没算到)
“你骂我吧,你骂死我也无所谓。”
陈箩将她的胳膊拽过来,拉着她往出租屋走。
“我骂你做咩啊?我只希望你快点哭出来。受咗伤,伤口能赶快好起来。就算是蠢,也有犯蠢的勇气重来。”
“哇,听你这番话,会觉得你读过好多书喔。”
陈箩翻了个白眼:
“读书多的人不一定会讲大道理,同理,没读多少书的人,不一定唔识大道理。”
顾梦竺的头随着脚步晃来晃去,她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
“真好啊,你系我嘅朋友,我一个人嘅朋友。如果我系男仔,我一定娶你。”(系——是,嘅——的)
“痴线啊雷!”(你神经病啊)
陈箩的声音瞬时间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