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的清气尚萦绕在衣袂间,取经团队已行至玉华州城外。但见官道两旁古柏森森,树皮皴裂如龙鳞,枝头新绿却嫩得透光。远处城楼檐角挂满铜铃,风过时洒落清越铃声,与驿道上商队的驼铃相应和。
玄奘的白马今日似乎格外雀跃,蹄声轻快地敲打着青石板。武媚娘勒缰缓行,望着道旁碑亭里斑驳的刻字轻吟:“'玉华千载韵,佛国一炉香'——这玉华州倒是个有来历的。”
话音未落,忽见城门口转出一位青衣文士,手持卷轴深深作揖:“在下州学博士周砚,奉刺史命已在此恭候圣僧三日了。”
原来玉华州素有“文骨佛心”之称,前朝三位宰相皆出于此。现任刺史闻得取经人将至,特请玄奘往州学讲经。
州学堂前,古杏树下悬着口铁钟。小艳好奇撞响,钟声竟惊起满院白鸽。鸽群掠过檐角时,抖落的羽毛在阳光下幻化成经文字句,引得悟璃追着喊:“快看!'阿弥陀佛'在飞!”
讲经堂内,武媚娘被请在首座。当她看见学童们临摹的《兰亭集序》时,忽然对周博士道:“妾身观此州文脉,似被'法帖桎梏'所困。”
周砚愕然。武媚娘指尖轻点案上《圣教序》拓本:“太宗皇帝集王羲之字成此文,原为弘法,今人却只知摹形不知取神。”她取笔在纸上写下“风流”二字,第一笔如刀,第二笔似云,“书道如此,佛法亦然。”
玄奘会意,竟不坐莲台,径自走到学童间:“今日不讲经文,且听贫僧说个故事。”他说起天竺有种“无影树”,其枝参天,其根入地,唯不见影。
“为何无影?”学童争问。
“因它本身即是光。”
满堂寂静中,周砚手中茶盏忽然绽出青莲。他怔怔看着武媚娘方才写字的宣纸——那“风流”二字竟化作双鹤,衔着经幡飞出窗外。
当夜刺史设素宴,八戒对着满桌豆腐雕花唉声叹气。悟空变出个蜜桃正要啃,忽见桃核上天然长着“禅”字。众人传看时,刺史夫人惊呼:“这...这是先夫遗物!”
原来老刺史生前最爱在园中种桃,临终前笑言:“待桃核现字,便是故人归。”沙僧默默从担中取出一包桃核——竟是他们沿途所食桃实,每颗都带着不同的字迹。
“'缘''慧''慈''悲'...”小艳轻声念着,眼中泛起泪光。她不曾留意,沙僧在桌下将刻着“贞”字的桃核塞进了她的香囊。
更深时分,玄奘与武媚娘在州衙花园漫步。但见太湖石畔立着块无字碑,月光洒在碑上,竟显出一位老僧扫雪的画像。
“这是本州第一任刺史。”周砚悄然出现,“他辞官出家时留下此碑,说待月色第七千次满时,会有有缘人解其真意。”
武媚娘以竹杖轻叩碑身,积雪簌簌落下,露出碑顶一行小字:“官海浮沉三十载,不如扫雪一刻心。”
玄奘忽然解下袈裟覆在碑上。袈裟遇雪发光,映出满园红梅瞬间绽放的奇景。梅香缭绕中,他轻声道:“原来扫雪即是扫心。”
次日离城时,全州学子夹道相送。周砚赠予武媚娘一支狼毫笔,笔杆刻着“扫雪”二字。车队行出十里,忽见道旁新立无字碑,碑前放着束带着露水的红梅。
悟空眼尖,看见梅枝上系着张纸条:“第三千五百六十一次月满时,待君再来扫雪。”落款处画着个小沙弥,正在堆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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