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桌面快捷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设为首页
            设为首页
        庄鹿和王嘉和刚刚结束一个故意伤人的调查。
二人从现场回来的路上,同坐一辆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当然内容大多关于玫瑰。
“庄姐,我有一个疑惑的点。假如李振的死和袁梓盛的死,是何秀丽和傅欣同玫瑰一起策划的,或者说连她俩都是玫瑰的傀儡,那何秀丽和傅欣的杀人动机我们都知道,可玫瑰为何要帮她们?这个城市每天暗地里发生着许多非正义的事件,难道这个玫瑰是什么复仇者联盟一类的侠义组织?专为这种受害的女生抱不平?”
这点庄鹿也经常会思索。
侠义、打抱不平并不是不常见的事,但和杀人案这么性质恶劣的刑事案联系起来,她反而不觉得有这么单纯。从现有调查情况来看,这不是一时之举,而是需要长期谋划和深入了解,摸清对方的生活习性、社交及结仇对家,还要产出万无一失的计划并保证成功实施,同时还可以抽身而退。
如果单纯是交易,傅欣这边说得通,但何秀丽呢?她没有钱,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玫瑰冒这么大险,帮一个素未谋面,身无分文的母亲策划杀人,是为了什么?
疑点太多,像缠绕杂乱的耳机线,庄鹿需要一点点梳理,才有可能解开最后的谜题。
□□?还是另有更深的缘由才让玫瑰选定了这场灾难背后的始作俑者?
庄鹿感觉脑勺有点痛,索性不再多想,她向后靠着椅背,闭上眼开始小憩。
“诶?那不是庄师傅吗?”同行的一位中年警官,忽而指着窗外的马路。
庄鹿眼一睁,凑过去,还真是她爸。
只见庄民辉穿着一身黑,站在斑马线一侧安静等待过马路。
退休以后,庄民辉有大量时间,他闲不住,没事会出门溜达溜达,这不足为奇,但庄鹿头一次见他爸穿着一身黑,如此肃穆地出行。
他这是要去哪儿?就在疑惑间,汽车转过弯,庄民辉消失在她眼前。
绿灯亮起,庄民辉跟随人潮向马路对面走去。又走了约莫十分钟,他抵达某个公交站台前,然后眯着眼凑在公交站牌前仔细瞧着,待确认自己乘坐的那班车确实通往市郊殡仪馆后,满意地咂咂嘴。
公交车来,庄民辉上车,车载着众人向远处驶去。
——————
葬礼举办得挺隆重,叶正德生前颇有威望,友善随和,乐于助人,开枝散叶,扶协学生后辈无数。外人都说他有很强的人格魅力,是个很不错的人,谈起优点能说很多,但若要论缺点,大家只能叹口气,心里都有数,但全都闭口无言。
这就是,那个让他及家庭受辱,甚至死不得其所的女儿。
谁也不知道他们家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会让一个女儿堕落如此。但就外人来看,那就是女孩活得太舒坦了,被溺爱,没遭过难,所以才走了歪路。
叶正德在跟女儿断绝关系之后,绝口不提她,他决绝地切断了和女儿的一切联系,甚至在女儿死后,他还跟他亲近的人表示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一个女的,活成这种样子,早死也算善果。”
虽然不明其意的大家都觉得这种话,说的有些太重。但静静想想,又觉得这样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对女儿失望成这种地步,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一定是这个女孩干了什么太龌龊的事,这么想来,大家也都觉得他说的话在理,都能理解他宽慰他。
叶正德一直有户外爬山的爱好,十年前他不幸踩空,从山上滚落,过程中被石头伤到脊椎,之后截瘫,十年间人们眼看着曾经笑如龙钟,慈眉善目的老人逐渐失去精神头,到最后的日子畏畏缩缩,面目枯槁,让人不免有些同情。
想必他的死对于他本人来说,也是种解脱吧。
抱着这样心态来参加葬礼的人都这么想,但庄民辉例外。
庄民辉和叶正德除了因为他女儿之死去认尸那次打过交道之外,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之所以参加葬礼,源于他最近重新开始查阅叶蓝的案卷,为了更加了解叶蓝的社交网,最好从更早期入手,以免遗漏什么,他联系了叶正德。
不幸的是,接电话的是叶正德的妻子,她向他告知了这一噩耗。
庄民辉既然知道这一事,就觉得自己还是去祭拜一下比较好,况且,叶正德去世,他正好可以跟他妻子聊聊叶蓝。相比叶正德对自己女儿的冷漠和隔断,母亲显然会更加心软和柔和。
葬礼举办过程中,庄民辉都低调地站在角落,在葬礼主持人念悼词的时候,他无意识地观察起周围人。
大家都是葬礼上稀松常见的模样,除了家人面容沉痛之外,其余人绷着脸但非常自然,由于叶正德的死亡也算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毕竟他在床上已躺了十年,所以这一切也就显得很顺其自然,没有值得震惊或让人情绪大起大落的地方。
庄民辉的目光,被一个女人吸引。
她一眼看上去,就像个局外人,她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擦擦衣角又摆弄起手指,相比静静参与葬礼的人,她看起来有点焦躁,而且她的目光始终未看向遗像,反而在叶正德的妻子身上好奇地张望着。
果然,当葬礼流程几近结束,人们开始走动社交或慰问家人时,那个女人和庄民辉一样,都迅速冲向叶正德的妻子叶慧。
女人和庄民辉凑到一起,她有点尴尬,面颊潮红地退后,恭敬地说:“叔叔您先。”
这让庄民辉对她的记忆更深刻。
这时,另一个年长的女人过来找她,说:“红,来见见人。”
那个女人皱了皱眉,露出不耐的神情,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女人走了。
“请节哀。”庄民辉对叶慧说。
叶慧年近七十,但身体还硬朗,精神头十足,只是脸上满是皱纹,尤其眉头,似有化不开的忧愁,她眼睛微红,叹口气,“谢谢你庄警官。”
“我的来意,之前在电话里也提过,请问叶女士您……”
叶慧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将他带入一个僻静的休息室。
“庄警官,关于叶蓝的事,我也说不上很多,她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就离家了,直到她死,我们都没怎么见过面,正德不让,他也不许我再念着这个女儿,后来我们又收养了个孩子,就更没有心思管她了,毕竟她做了那样的事。但是我这确实还有点叶蓝的东西,你们结案后,我去她租住的房子偷偷把她的一些遗物带回来了,这事正德一直不知道。我一会儿给你我家地址,你明天来取吧。我对叶蓝有亏欠,如果她的死真有问题,那你若能调查清楚,还她一个明白,我也就放心了。”
庄民辉有点吃惊的是,原来叶慧和叶正德在叶蓝死后,又有了个孩子。但这次葬礼,这个孩子没有出席,庄民辉想了想,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刚才那个女人,是叶蓝的朋友吗?”庄民辉想到那个跟他一起冲过来的女人,问道。
“刚才?”叶慧思索了一下,恍然,“不,她们应该不认识,那个女孩她爸爸和正德曾是同事。”
“哦哦。”庄民辉点点头,他本怀着侥幸认为,这个女人会不会跟叶蓝曾有过交集,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庄民辉再次慰问叶慧之后,便从葬礼上离开。
卢红被母亲拽着,走到殡仪馆外面。她笑着跟不远处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打招呼:“家栋!是家栋吧,快过来。”
卢红听这名字耳熟,还未来得及细想,那男人就走了过来。
二人对视,双双讶异。
“红,这就是妈妈跟你说的,你叶阿姨朋友的儿子,林家栋。”
“家栋,这是我女儿,卢红。”
林家栋的母亲也走过来,和万芬打了声招呼。看来这两家人提前见过。
林家栋见到卢红,之前的轻佻一扫而光,他只觉后脑勺上被花盆砸到的旧伤在隐隐作痛,还有颈间冰凉的气息,他不寒而栗。
卢红更是将大大的震惊藏在心底,面前的男人仿佛是正待行刑的刽子手,只要他愿意倾吐那个秘密,她就会当即在众人面前死去。
双方在各自的忧惧中,瞪大眼睛盯着对方,生怕一个不适的举动,让自己毁于一旦。
万芬和林家栋的母亲各自看向自己的孩子,发觉这气氛实在过于诡异。
“孩子怕生,给他们留足空间,咱们先去找叶慧姐。”林家栋的母亲先反应过来,领着万芬走了。
二人沉默许久,林家栋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心里在担心卢红将那个威胁他的人藏在隐蔽角落,就等他上当。
卢红见他那副鬼鬼祟祟又紧张害怕的样子,猜测到玫瑰可能对他做过什么,像有了什么靠山般,她反而感觉自己游刃有余了一些。
“你好,我们是第一次见吧。”卢红主动开口,目光深深,掌握着主动权。
果然,林家栋看她的表情,自我解读为她在试探自己会不会遵守诺言。
如果不遵守,是不是会得到惩罚?
林家栋胆小如鼠,他只敢欺负他以为好欺负的弱者,可当对方用过激的手段威胁自己时,他却不敢深究,一股脑地躲在背后,瑟瑟发抖。
林家栋仓促地点点头,满脸紧张。
卢红突然想笑,但她忍住了,没想到,她以为的硬茬竟然是如此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蔫苗。他们在机场初见时,他颐指气使企图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气定神闲,不过是一种伪装。卢红隐隐意识到,这世间的大部分男人,是不是都跟林家栋一样,在妥帖的皮囊之后深藏的,不过是胆小如鼠的怯懦本性?他们习惯向弱者施展威慑和不动声色的欺压,但当对方坚硬有效地反击之后,他一瞬间就泄了气,不是被戳破的气球,还能爆破一声,吓人一跳,而是被拉开绳放气那样,连泄气都悄无声息,蔫头耷耳的。
玫瑰,是不是就是抓住了男人的这点弱点,然后让自己在强大的同时威慑到他们,让他们遵守规则,不要试图逾越。这样的玫瑰,让人骄傲,她们会拥有多么大的能量啊。
卢红很羡慕,她想要知道,如何能做到这样?
曾经在袁梓盛案件上,对玫瑰的惧怕如今转化为理解和融合,她突然觉得,如果玫瑰真的杀了袁梓盛,去满足什么目的,或者单纯惩罚男人,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方法,一种很好的威慑,挫挫他们的锐气。
卢红被自己思想的转变还是吓了一跳。
她冷着脸迅速转身离去,林家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内心复杂。
这时一道穿堂冷风突然穿过,在殡仪馆的外面愈显阴冷,林家栋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他缩缩脖子,赶紧去找母亲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