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暂停营业 第28章 小时工疑云

“丰瑞房产公司？庄姐，你在看李振被杀案的案卷吗？”

王嘉和端着水杯从庄鹿身边经过。

前段时间，袁梓盛的案子告破后，庄鹿才跟王嘉和告过别，谁知道没过两周，他正式调了过来。不用说，他那无所不能的爸肯定从中运作了一下。但王嘉和调过来的目的和说服他爸的理由，都很单纯：

“跟着庄姐能学到东西。”

庄鹿从小何那里听到这句话时，又尴尬又羞愧，袁梓盛的案子，她不过作为专案组成员和学姐身份带着王嘉和四处走访，若真说学，她可不觉得自己有教他什么好东西。

但王嘉和耿直单纯，年轻又闯实，说愣头青不太对，更多是初生牛犊的勇气和正气。小何和老魏对他青眼有加，自然非常欢迎他的到来。

“对，随便翻翻。”对于已了结的案子，庄鹿虽存有疑虑，但只能在空余时间拿出来看看，她合上案卷，眼睛对着电脑屏幕。

“当初，李振被杀的时候，据说还有自媒体声称此事跟袁梓盛有关。”

“哦？说些什么？”庄鹿来了兴趣，她一向不太爱刷碎片消息，再说李振被杀那案，也不是她们局负责的，所以她除了回过头查看案卷，在网上找些新闻，倒比不上看过风言风语那些真假参半的网络发言的王嘉和了。

“我当时就随便刷刷，你知道，信息茧房！”王嘉和笑了笑，“之后我满屏都是相关信息，想不看都难。不过案子了结后，好多人都删了。”

谣言止于警察声明。

“传播最多的就是说，袁梓盛和李振面和心不和，看上去是好朋友，但背后是最大的竞争对手，而且李振被害前段时间，他们似乎都在争同一个项目的竞标。所以好多人都推测是袁梓盛买凶杀人。”

“好多帖子都是发布没多久后秒没，估计是袁梓盛出手公关了，所以……”王嘉和耸耸肩，没再继续说下去。

“竞争关系而已，有必要买凶杀人吗？”庄鹿不禁对网络谣言感到好笑。

丰瑞地产是老牌企业，有口碑有历史，欣盛集团是新兴势力，后来者居上。据说欣盛集团老总袁梓盛还是从丰瑞地产出来的，和家有财力的傅欣结合后，自己出来单干成立公司。两家公司虽都做房地产，但涉及的板块和领域都不尽相同，所以发展顺畅，是闻江市的两大支柱地产公司。

只是自两年前李振全家突遭灭门之后，丰瑞地产青黄不接，内部动荡，短短两年，就已大不如前。

“那也难说。”王嘉和突然压低嗓音，移动自己的滑轮椅，溜到庄鹿跟前，“我之前还看了一个贴，那人说自己家亲戚是李振家的小时工，说曾听到过李振和袁梓盛在李振的别墅内大吵大闹，场面很难看。”

庄鹿看王嘉和煞有介事的样子，突然发现，他似乎是慢热人。初认识时拘谨少言内敛，但熟了之后，他的话倒也挺多，表情也丰富了许多。

跟自己有点像，庄鹿觉得好笑，忽而微微一笑。

王嘉和见庄鹿突然笑了，摸不着头脑，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太八卦，于是赶紧收声，悄无声息地挪动椅子溜回去。

但谁知庄鹿抓住他的椅子扶手，一把就拽了回来，力道之大，让王嘉和瞬间想起她在学校的格斗传说。

“现在还能找到那个账号吗？”庄鹿笑归笑，但该听的信息一样没少。

“找不到了吧……”王嘉和掏出手机搜了搜，“连帖子应该都没了。”

庄鹿想了想，忽然问：“你家的小时工都是从哪儿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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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曼”家政公司，是有钱人的首选。服务质量高，保密性强，人员充足且训练有素，招聘严苛，整体水准偏高。

庄鹿从王嘉和口中打听到了这家，于是过来碰碰运气。幸运的是，李振当时也确实是从卫曼家政雇小时工的。

别说，这家家政公司确实管理得当，两年前的资料，他们都整整齐齐地存在专门的内部档案库里，电子档和纸质档都有。

警察出面，员工请示领导后，便将资料拿给她们看。

庄鹿没费什么力气，翻到了李振家当年雇佣的小时工的名单。

李振家除了有住家保姆和厨师外，一直都有雇佣小时工，不定期来别墅打扫卫生的习惯，而两年前那一年，也就是李振全家被灭门前，他们有一位固定的小时工。

庄鹿翻看资料的时候，卫曼的人力也顺道翻起这位客户之前的雇佣情况，她是去年新聘入的人才，聪明好学，还在迅速熟悉大小业务当中。

“这家在之前更换小时工还挺频繁的。”那人看着以前的资料，不自觉感慨道。

庄鹿耳朵一动，眼睛凑到人力手里的陈年资料，问：“这个现象不常见吗？”

人力笑了笑，“其他地方我不知道，卫曼的家政服务人员出了名的稳定，大受好评，况且一般有钱人不希望太多人上门，不利于**，所以一般会固定某位小时工，只要那位小时工还在我司，没有犯什么错误被投诉，就会一直为他家□□。”

庄鹿听了人力的话，又多要了几份更早年间的资料，和王嘉和一起查阅。

果然前几年更换得非常频繁，直到在五年前的名单上，她看到了莫楠的名字。她于五年前在李振家工作过两年，之后辞职。

“这个人你们有印象吗？”庄鹿问人力。

人力歪着脑袋，思索：“我去帮你问问有没有老员工记得吧。”

人力暂时离开，庄鹿继续翻看，她的眉头轻轻皱起，王嘉和能够理解她的表情。将李振家请过的小时工档案摆在一起，包括莫楠，会发现有一个共通点，她们无一例外全都是年轻好看新入职的女性，而这些小时工中大部分都已辞职，辞职时间是在去李振家□□过后的一两个月内，莫楠是其中坚持时间最长的。

卫曼入职要求严苛，因为服务对象都是有钱人，所以薪资丰厚，除非严重投诉，很少有员工主动请辞。但偏偏服务李振家的小时工流动性极大，而且几乎都是主动辞职。

庄鹿进一步对比其他人的服务档案，发现了更多端倪。

去李振家的这些小时工，都是一入职便接受了李振家的对点服务，此前没有服务过其他人，而且这些小时工相比卫曼其他员工，入职的要求放低了不少。

卫曼家政是高级服务公司，虽然名义上是家政，但由于服务对象是高端人群，所以对员工的学历、各方面素质考察以及工作经验要求极高，但服务过李振的这些家政工人，包括莫楠，都是学历不高，且没什么像样工作经验和背景的年轻女性。

直到三年前，李振家雇佣的小时工才不再具有以上共通点。

过了一会儿，人力回来了，身后跟了一位中年女士。

“这位是林惠。”人力给庄鹿她们介绍，“她在我们公司呆了有十年，关于你们说的那人，她应该有印象。”

莫楠当时在卫曼入职加出工，在公司露面次数不多，很多老员工都不太记得她的存在，但林惠因跟她曾打过交道，所以有点印象。

“有一天我收工回来公司拿东西，那时候挺晚了，公司没什么人在，我就听到楼道里有人在那呜呜咽咽地哭，听起来好可怜哦，我过去一看，生面孔，水灵灵的一小姑娘，我问她叫什么名字？怎么啦？她说她叫莫楠，说有人欺负她，手脚不干净。”

“然后我问她，是谁呀？她又不说话了，就一个劲儿哭，我说雇主欺负你的话，可以要求更换的呀，我们都是正规公司，不会让员工受委屈的。她听了我的话，也没说啥，只是哭哭啼啼。后来我也急着回家，就给她留了主管电话，我想她要是真有困难，至少也能找到地方去申诉吧。”

“之后呢？”庄鹿问。

“之后我又见过她一次，看上去没事了，我想着可能问题解决了，没想到过段时间听说她还是辞职了。”

庄鹿点点头，林惠说完小心翼翼地瞅着两位警察，试探地问：“这姑娘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前段时间我看还上了新闻，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跟碎尸案有关，还好最后抓到凶手了，对吧？”

林惠一副想要打探八卦的样子，庄鹿和王嘉和对视一眼，只能搪塞地点点头，然后说详情不便透露。

离开卫曼家政公司，庄鹿手里拿着厚厚一摞资料，二人迎着清爽的风向停车场走去。

“庄姐，李振这个案子都已经判了好久了，你怀疑有其他可能？”

庄鹿摇摇头，她的眸子清亮闪烁，扎在后脑勺上的高昂马尾随风晃动，“我看过结案报告，凶手和证据相吻，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总觉得背后可能没那么简单。”

“就像袁梓盛的案子一样？”王嘉和立马领会，袁梓盛的案子虽然也了结了，但似乎也没面上看起来那样明确。

“差不多吧。再看看，反正咱们最近也不太忙，对吧。”庄鹿笑嘻嘻地拍拍王嘉和的肩。

王嘉和想了想，这倒也是。袁梓盛的碎尸案结束后，闻江市又复归平静小城的面貌，除了民事纠纷和一些不太严重的暴力事件，有段时间没出现杀人案了。虽然日常工作仍塞得满满当当，但那种熬夜加班缉凶的时候少了。

庄鹿是个工作狂，小的时候她偶尔会抱怨父亲忙，但直到自己从事这项工作，才发现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回，她本来只是想找李振的家政，了解一下网上所说的吵架传闻，没想到，竟然摸出这么一条不寻常的线。

二人坐上车，在系安全带的时候，王嘉和又问：“庄姐，你说李振家那么频繁更换小时工的理由是什么？而且看上去，针对他家，似乎有个特别的招聘标准。”

庄鹿斜眼觑他，问：“你说呢？”

她的面色有点严肃，眼神藏了利刃，好像看透王嘉和的心里其实对此一清二楚，并等待他把自己的结论说出来。

“李振对这些小时工做了不好的事？”王嘉和小心地给出自己的结论。

庄鹿扯扯嘴角，“性/骚/扰，或者更过分的事。”

她一脚油门下去，二人身体向后一仰，车迅速启动冲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