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我向赵泽荫申请外出走走。他略作沉吟,竟也应允了。我便欢天喜地等着徐鸮来接我。
直等了一个时辰,这人才姗姗而来,一脸无奈地埋怨,“就没见你这样不消停的,哪有人伤未逾两日便嚷着出门的?”
徐鸮带我出了府门。才上马车,他便凑近我耳畔低语,“你这小包袱,本是个探听消息的良机,拖我后腿。”
我微微一怔,悄声道,“怪不得赵泽荫这么爽快放行……原是他又要与某些‘恶人’密谋。”
徐鸮笑道,“我把你送到地方,然后我自己去听墙角。”
“哟,这是什么癖好?”我戳戳他笑问,“老实交代,可曾偷听过我没有?”
“哼哼,到今天为止,你在我面前早无秘密可言。”
我高深莫测地笑道,“话别说太早哦,徐大侠。”
“你这家伙,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一路嬉闹着来到碧空寺旁的客栈,我再次见到了祝山枝。他此次却不如往日欢欣,扶我下了马车时,眼眶微红,只低低道了句,“你瘦了。”
“你们玩吧,别乱跑。”徐鸮说着抬脚就走。
祝山枝带我回了房,将我细细端详一圈,叹道,“还好小命没丢。”
“石在瓶和叶晴呢?”
祝山枝沉默了一会儿,神色转为凝重,“原想留他们多住几日,但我与徐鸮商议后,还是决定让他们先行离开——尤其叶姐姐如今怀有身孕。”
我自然明白其中深意。若叶晴因我再生变故,那才是万死难辞。
基本上可以肯定,金娘突然袭击我,和季寒山有莫大关联,他们皆口口声声叫我“妖怪”,许是因为黄勇之前在堂上说的那番话吧,他们怕是认定了黄一正这副身躯,早已被邪祟侵占。
“人的软肋一旦多了,终究不是好事。”
“一正……我能看看你的伤么?”
我撩起衣襟,“瞧吧,小伤而已,只是有点点痛。”
祝山枝单膝跪落于我身前,微凉的指尖轻抚过我腹间伤处的边缘,“矜持些,不能随意让别的男人瞧见。”
“唧唧歪歪,要看的是你,看完了反倒说这些。再说你不是别的男人,你是我师父的小友。”
笑着摸摸我的辫子,祝山枝起身道,“走吧,知道你闲不住,出去玩。”
我提议不如就去碧空寺走走,顺道去看看我最爱的那株枫树。虽未至红时,但参天巨木苍苍而立,光是仰望便已觉震撼人心。
恰逢晴日,寺中香客络绎,佛前青烟袅袅,往来之人莫不虔诚礼拜。我问祝山枝可要拜拜,他轻笑,“你信这个?你要求哪个菩萨,我帮你去磕头。”
“你是不是要笑死我,第一次知道还能代人求佛。”
祝山枝见我走得费力,便伸过手臂容我扶着。正说笑间,他忽神色一凛——不愧是杀手出身,五感极其敏锐,“后方那两位女子,你可认得?”
只见不远之处有人簇拥着两位妙龄女子,正是吕遇婉与齐霖。见我看来,二人便走上前。
齐霖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嫣然笑道,“不是说你遇刺重伤,人都快不行了么?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出来活蹦乱跳了。”
“一点小伤,有劳齐小姐挂心。”
“不愧是从小宫女摸爬滚打出来的,就是皮实耐磨。诶,一正,近来可都在传你与季寒山的恩怨纠葛呢。听说他求爱不成、恼羞成怒才要杀你,可是真的?”她笑吟吟瞥向祝山枝,朱唇轻启,字字如刀,“还有人说你脚踏数船,季寒山自觉受辱方才冲动行事。又或者……是他为自己看走了眼而不值?”
“霖儿,不得无礼!”
“姐姐,我说的可句句是实。也只有这等脸皮厚的女子,才敢光天化日与男子拉拉扯扯,不知廉耻。真不知王爷看上她什么……我这是替你抱不平!”
“你们是谁啊?这么喜欢嚼舌根,不如脑门上贴张‘长舌妇’罢。是赵泽荫喜欢她,你们何不直接去问他缘由?是不敢么?”
“放肆!你这粗鄙的下人,可知我们是什么身份,竟敢出言不逊!”
几名侍从正欲上前,却见祝山枝手已按上剑柄,煞气乍现,一时竟无人敢再进一步。
“走吧,山枝。”
我拉住祝山枝的手自吕遇婉面前走过时,这个女子犹豫片刻,终究唤住了我,“一正。”
女子缓步近前,取出一枚平安符,轻声道,“前时听闻荫哥哥坠崖险死还生,我特为他求了此符,吉原大师已开了光,可保平安……请你代我转交。”
“好。话说这符灵验么?我近来有些倒霉,若灵验,也想去求一枚。”
“信则灵之,但求心安罢。”
说罢,一行人迤逦离去。我望着女子背影,捏着那枚平安符轻叹——这当真是一个满心满眼唯有赵泽荫的女子。
“你就不生气?若换个地方,我定要教训她们一番!”
“别理她们,咱们也去求个平安符。”
祝山枝犹自生着闷气,但见我浑不在意,也只得作罢。同去求了平安符,他见我一下求了好几个,不由失笑,“怎的,打算拿去卖钱不成?”
我塞了一个在他手中,笑道,“专为你求的。日后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祝山枝微微一怔,接过那枚黄色符囊,低声问,“那你呢?”
“这两个,你带回给阿狸和厄齐努尔。不管有用没用,万一灵验呢?”
“那你呢?!”祝山枝忽有些急切,声音微颤,“你这样……倒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乌鸦嘴,什么后事!不过一点小伤罢了。我当然也要平安康健。”
“吓我一跳……”祝山枝长舒一口气,“你该多吃些,比在丰州时瘦了不少。那时珠圆玉润,倒蛮好看。”
我闻言不禁笑了,望着漫漫长阶道,“我走累了,歇一会儿罢。”
并肩坐在能望见那株枫树的地方,落日熔金,红霞浸染半壁苍穹,远眺之景壮美难言。人间至美,大抵如此,教人思之慕之,心向往之。
“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给赵泽荫?”
“怎么可能?方才赠他平安符的那位姑娘,才是要嫁他的人。”
祝山枝诧异地张大了嘴,“我真有些弄不懂你们的关系了。”
“傻瓜,你阅历太浅,还得多学。”
“你的经验又从何而来?”
我不怀好意地笑道,“走,我带你去长见识!”
说着我便拉祝山枝起身。他霎时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啊?我、我还没准备好……”
大笑着将祝山枝拽上马车,于斜晖中叫马车驶到玉京河畔。我远远瞧见一书摊正在收摊,忙快步上前唤住卖书的大叔。
见有新客,大叔热情地掏出几册画本递来,“好久不见你来买书了!都是新货,慢慢品鉴,慢慢品鉴——”
祝山枝狐疑地取过一册,不疑有他翻开一页,顷刻间如被火燎般合上书页——整张脸几乎红得燃起来。
“黄一正!你、你竟看这个!”
“有什么不行?学海无涯嘛。你买两本回去细细研习——诶,你看这一段,这幅图,画得还挺传神。”
祝山枝四顾川流不息的行人,忙将我拉至一旁,压低声音吼道,“你一个姑娘家,竟在大街上看艳情话本!”
“你带钱没有?我也买一本回去好生参悟。”
又急又窘地匆匆付钱将我带走,祝山枝手忙脚乱地将书卷起,不知该往何处藏掖。我见他失措的模样笑得不能自抑,连伤口都扯得生疼。
在路边买了块手帕,好歹将书册封面遮掩起来。祝山枝急出一头汗,直埋怨我不知羞。
一边吃着醪糟炖蛋,我笑道,“过于纯情,你的道行还不如我一成。”
“少瞧不起人。”
正说笑间,祝山枝忽轻扯我衣袖,朝不远处努努嘴,“你该回去了。”
我回头望去——竟是赵泽荫。他立于人流之中如鹤立鸡群,身旁侍卫将旁人远远隔开。
我朝祝山枝挥挥手,叫他多住几日,等我来找他玩。后者忙不迭地转身溜了,一张脸仍红得厉害。
“买的什么?”
接过我递来的《春韵图》,赵泽荫瞥了一眼封面便信手翻开。原本无甚表情的脸上掠过一丝微妙的变化,却并未多言,只示意我上车。
回到王府,我玩得倦了,唤夏姑替我擦洗更衣后,便去书房向赵泽荫讨要新买的话本,打算窝在床头细细品读。
“烧了。”
“什么?!我还没看几页呢!这可是新出的版本!”
“怪不得……原来真是从书上学来的。”赵泽荫招手示意,“过来,站那么远做什么?我想抱抱你。”
“先把书还我,才给你抱!”
“给你给你!有什么看头,老掉牙的套路。”他从案上抽出那本蓝封书册递给我,顺势将我揽坐于膝头,“画工有待精进,欠缺美感。”
“已经不错了,这位著书先生进步许多,文笔与画技越发醇熟了。”
赵泽荫低笑着蹭了蹭我的锁骨,“坏蛋,不务正业。”
“我觉得身子好得差不多了,该回去办正事了。后宫定然积了一堆事务等着我。”
赵泽荫语气平淡,话中却暗藏机锋,“不必急。如今裁撤内政司的声浪越来越高,奏折满天飞,早已没有你黄一正的位置了。”
“什么?什么?!”我猛地跳起,手臂不慎磕到桌角,疼得直抽气,“不行!我要见义父!我要见皇上!”
“安分些,怕什么。”赵泽荫捧住我受伤的胳膊,轻斥道,“瞒着你要跳脚,告诉了你又要跳脚,就不能好生将伤养妥?”
“又不是有人要摘你大将军的帽子,你自然不急!”
赵泽荫歪头一笑,“摘了正合我意。”
我气呼呼捶了他胸口一记,揣紧书册道,“我再将养两日,待我杀回去,倒要看看是哪些狗东西在背后算计我。”
“是太后。”
“……哦,好吧,我先去床上歇着,今日走得脚疼。”
原想躺着好生研习一番,不料香艳故事才看个开头,我便神游太虚而去。
梦中仿佛见书中那美艳的妖物四处蛊惑男子,剖心而食,最终却爱上一个一无所有的盲眼书生。爱欲缭乱,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文字与图画,竟教人在梦中也心痒难耐。
下一刻,我梦到了熟悉的男人,他正在用他粗糙的覆有枪茧的手抚摸着我,就这么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惊醒时我的心和身体某处还在狂跳。
可恶,竟作了春梦!
由于要上朝,赵泽荫向来起身极早,天还未亮便已操练完毕。
我拥着被子坐起,望着他更衣的背影,不由有些丧气——若在平日,此时我也该整装入宫了,而今却只得闲居府中,无所事事。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闲得发慌。”
“……明日休沐,我带你出去散心。”
“去何处?”
赵泽荫俯身亲了亲我的脸颊,笑道,“保密。我得走了。”
“多陪陪我嘛……”我勾住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嘟囔,“人家好寂寞好孤独,心头空落落的。”
“又唬我。你主动亲近我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哼,走吧走吧!一会儿我自去找祝山枝玩。”
“……不准逾矩。”赵泽荫无奈一笑,转而却又松口,“罢了,玩吧玩吧,总比想着逃跑强。”
待赵泽荫前脚刚走,我便迫不及待出了门。
天色微明,长街早市已炊烟袅袅、热气蒸腾。我顺路买了两个红糖烧饼,直往碧空寺而去。
祝山枝打着哈欠打开门,睡眼惺忪地望着我,“你没事吧?天都没亮全……”
“我最近睡得够够的,不想睡觉了,你也赶紧起床。”
我在他房中转了一圈,忽见那柄龙泉宝剑赫然回归原位,不由讶然,“这剑怎又回来了?”
“哦,没什么,那个盛征实在烦人,非要与我比试一场。可我即便放水,他也赢不了,只好又将剑取回来。”
“什么?他还执意要追杀盛池灯?”
祝山枝摆手道,“那倒没有。离开蜀州前,徐鸮还叫我去探看过那位盛池灯姑娘,她恢复得不错。”
“罢了,往后的事,我也管不了许多了。”
糖饼有些噎人,我下楼向掌柜讨了杯茶。正此时,忽见一灰衣僧人自门前掠过,我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未甚在意,碧空寺附近有僧人出没,很合理。
祝山枝收拾妥当,提着宝剑与我一同出了门。他一边吃着热腾腾的糖饼,一边嘟囔,“谁这么早出门闲逛?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是那个和尚!”
“什么和尚?”
我这才蓦然想起,方才那僧人我确实见过——最初知晓“长生殿”一事,便是在定州,而他正是那慈安寺中告诉我陈阿婆地址的和尚。
那和尚怎会来了锦州?
心下觉出几分蹊跷,我便叫祝山枝陪我去碧空寺走一遭。
听我讲完来龙去脉,祝山枝挠了挠脑袋叹道,“怎么什么事都教你碰上?”
“谁晓得呢?横竖闲着也是闲着,我去问问他,陈阿婆的儿子回家没有。”
祝山枝沉吟片刻,忽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她儿子被我们……杀了?毕竟……”
我脚步一滞,心头倏得发凉——还真有可能。当日长生殿信徒中,愿逃者倒没有赶尽杀绝,唯独那些执迷不悟、负隅抵抗的,皆被毫不留情铲除。
也不知陈阿婆儿子属于哪一类。若只是个磨豆腐的孱弱青年,大抵不至于走火入魔到举刀杀人吧?
清晨的碧空寺刚开山门,便有香客前来进香。我与祝山枝在这偌大寺院中转了一圈,却未见那僧人的踪影。
正欲离开时,忽见那清俊的僧人自文峰塔中步出,正与碧空寺住持吉原大师低语什么。二人互行佛礼后,前者便欲离去。
我并不急于上前搭话,决意先悄然跟着,瞧瞧这和尚要往何处去。
祝山枝颇显无奈,看我猫着腰、一副煞有介事偷偷摸摸的模样,不由感叹,“当初你是怎么跟踪到厄齐努尔和玉烟的?他们竟都未曾察觉!”
“你懂什么,哼。”
只见那僧人背着布包、戴着斗笠,沿路走走停停,似在与摊贩询问什么。
一路跟他走到玉京河畔,我渐觉疲累,正打算放弃转头去找乔娘,却忽闻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蹙眉回身,只见那个瘦削的盲眼相士躲在他那简陋不起眼的摸骨摊后,一声声殷勤唤着,“仙子,仙子……可是仙子大人?”
“陈瞎子,你有点阴魂不散了。”
不知何以现身锦州的陈瞎子谄媚地搓着手,连连向我招呼,“仙子大人,请这边来,这边来——”
祝山枝没见过陈瞎子,揶揄道,“你可真厉害,什么人都认识。”
我走上前,坐在那张摇摇晃晃、几欲散架的凳子上,打量着陈瞎子。
还未开口,他却蓦地转向祝山枝,热情地握住对方的手感叹,“哎呀呀,好一位英武潇洒的侠客!迅捷如狼,劲似西风!”
“过奖、过奖!”祝山枝喜形于色,正要打赏,却被我抬手拦下。
“陈瞎子,你不该出现在这儿。我与杨颂,还有你们这些人的恩怨早已了结。”
“仙子大人误会了,”陈瞎子忙赔笑道,“瞎子四海漂泊,不过是听闻锦州将生大事,这才匆匆赶来,欲睹为快。”
“大事?什么大事?”
陈瞎子神秘兮兮地凑近,“仙子,慈悲的仙子大人……瞎子昨天一天没吃饭……”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只得带他一路来到馄饨摊。这神出鬼没的相士也不见外,立刻要了两大碗馅料饱满的馄饨。
祝山枝犹在云里雾里,一边吃一边问我,“你是什么仙子?几时成了仙子?”
“大侠有所不知,”陈瞎子抢着道,“仙子乃天外之人,自月宫而降……”
“快吃,吃饱了便从我眼前消失。”我晃了晃仍隐隐作痛的左臂,淡淡问道,“陈瞎子,杨颂呢?”
“他自有他的使命,还远未到终局之时。”
我也懒得多问,只要他不再来缠着我便好。
吃饱喝足,陈瞎子果然又开始强买强卖,非要塞给我一个消息权作答谢。
我站起身,咬牙瞪向他,“好啊,利用我上瘾了是吧?”示意祝山枝将这老滑头拽进巷中,我抬脚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记,厉声威胁,“最好别打哑谜,否则割了你的舌头!”
陈瞎子揉着腿肚,一脸谄媚,“瞎子也是听闻……说什么灾星降世,混乱再起……”
“灾星?什么意思?”
我拉住祝山枝,“别听他故弄玄虚,这些人满肚子坏水。”
“那我揍他一顿算了,”祝山枝捏紧拳头拎起陈瞎子的衣襟,“看在你叫我大侠的份上,只出三成力,你可接住了。”
陈瞎子慌忙跪地求饶,“仙子、大侠饶命!就当瞎子胡言乱语!饶命啊!”
“罢了,走吧。”
一出巷子,祝山枝便兴奋地问我,“如何?我演得可像?”
“还需要再练练。”我正色望向他,“你回晋州去。”
“啊?昨日才叫我多住几天……”
“听话,祝山枝。”我回头瞥了眼正拍打裤子的陈瞎子,“今日便走。”
祝山枝若有所悟,拉住我道,“你别太小瞧我,黄一正。我和从前……早已不同了。”
“我知道,只是——”
他别过脸微愠,顿了顿又道,“我没什么可报答你,唯有一条命罢了。所以……我什么都不怕。”
我心下一软,握住他微凉的手轻声道,“好吧,那便再多住几日,待我搬回家去,你再走。”
祝山枝顿时展颜,揉了揉我的发辫,绽出大大笑容,“好。”
今日我带祝山枝遍游了锦州。他虽多次来过,却从未细细领略此间风物。
追忆往事,思及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我不禁无限感慨——不知我离去之后,他与徐鸮将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时光的洪流不会再将我们聚在一处,唯愿他们平安稳当地走完各自的人生,如此便好。
傍晚与祝山枝作别后,我来到上阳门外。吴淼正在斜晖中等候,见我来此略显惊讶。
闲谈几句,便见一袭官服的赵泽荫负手行来,身旁还跟着几名官员。他无意间抬眼望见我的方向,略怔了怔,随即挥手遣退左右,快步走近。
“专程来接我?”
我笑盈盈围着他转了一圈,“特来炫耀我的新身份。”
赵泽荫眼含笑意,轻抚我的脸颊,“走吧,回家。”
陈瞎子这个人,怕是真的有点神哦(⊙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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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第 1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