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 第63章 流浪

夜已深了，路边的行人很少，明亮的灯光照在地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晚上有些凉，但脚步却慢得出奇，在白光的照耀下，赫染整个脸都是苍白无力的模样。

陆齐晏有些心不在焉，如果赫染没有被抛弃，从小就生活在那种躲躲藏藏的世界里，那么赫染的本性会是怎样。

陆仍铭心里必定痛恨那些人，他爸受了那么多伤，又那么幸运的捡回了命。因为陆仍铭休养的那几年，重新回去已经不是在一线工作了。

现在又扒出来了赫染的那么多信息，让他接受不了。

如果这样，那么他们就不会相遇，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陆齐晏不敢想，如果事情真如他想的这样，赫染是不是就会成为那样的人。

不会。

陆齐晏死都不会承认要是这样，赫染绝对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因为他相信一个人的本性跟生活的地方不同，哪怕身处沼泽，想要见到阳光的人一样是那么光彩夺目。

只要有一点夕阳，就能闪烁整片森林。

一个人本性怎么样，处决于他本人。

第一眼，给人的印象便是闪烁的星光。

“我信你。”陆齐晏牵住赫染的手，随即紧扣住五指，放置自己胸前温声道：“哪怕有再多的花言巧语折扣你，你也不会变坏。”

而永远都是顶端的明珠，想要照耀整个海洋。

赫染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会被这些话给惊愕到。他嘴角弯了弯，眼里闪着碎光真切说：“我喜欢你。”

陆齐晏懵了会，转移话题真的让人转不过弯，况且还是如此动听的声音响在耳边，灌在风里。

“我知道，”陆齐晏捏了捏鼻子，不自觉的埋下头低低说：“我也是。”

“嘿，”赫染弯下腰把脸凑到陆齐晏眼前，仰头看他，咧着嘴角指着人：“你还会害羞。”

陆齐晏干脆把某人的两只手一起捆住，恶狠狠地瞪着眼：“我还会吃人，我现在很饿，说不定下一秒就把你吃了。”

“幼不幼稚啊你，”赫染呵呵直笑，挣脱了手直接踹进了陆齐晏温暖的口袋里，“还吃人。”

“这叫活力四射。”陆齐晏说完飞快的低下头在赫染嘴上啄了一下，“饿了吧，男朋友带你去吃大餐。”

赫染脸色立马恢复了点血色，吸了吸鼻子回答：“有点。”

陆齐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问：“想吃什么?”

赫染抽出了双手想了会，他拿不定主意。他确实是饿了，但又不清楚要吃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饿了想吃东西却没有胃口。有时候面对这种事情，真的难受得要命。

“晚上吃面不太行，”陆齐晏牵着对方的手往前走，瞥了左右两边都没发现有快餐店，不是奶茶就是烧烤。

浓烈的烧烤烟味飘荡得整条小街道都是浓烟滚滚，有点呛人，但闻着却很有食欲。

“别看那边，”陆齐晏抬手把赫染两眼放光的眼眸给盖住，把人的脑袋转到一边带着往前走，拒绝道：“那个也不能吃。”

快走到尽头了都没决定好要吃什么，赫染本想着就随便吃点炒面就行了，但陆齐晏却理直气壮道：“炒面太干，说不定那些粉都是过夜的，不新鲜也不卫生，不能。”

“这不能那不能的，”赫染叹了口气，抱怨句：“你太啰嗦了。”

他一个人的时候就没那么麻烦过，饿了就吃，不管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上次吃炒面的时候，赫染都没发现陆齐晏有那么挑剔。路边那么多汽车和人经过，对方不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我又不是哑巴，你还不让我啰嗦吗?”陆齐晏笑着看他。

“……”

“就去饭店里吃点算了吧，”陆齐晏掏出了手机，敲着键盘随后把屏幕转了过去。

他提问：“你觉得哪家的好吃一点?”

“我又不是饭店，你不知道问百度吗？”赫染瞅着他。

陆齐晏：“?”

赫染脸上挂不住笑，只是那么一秒又淡了下去。

爽，真他妈爽。

“男朋友你学坏了。”陆齐晏无缘无故有点被气到了，笑了笑最后拿定主意收起手机，捏了下赫染的后颈，“那就去离我们最近的一家。”

在陆齐晏准备再捏一捏赫染的脖子时，被对方故意躲开，陆齐晏惊奇的“哦，”了声，“在一起就不让碰了?”

“痒。”赫染缩了缩脖子，但行动却往旁边走，贴近陆齐晏。

两人的肩膀挨着，隔着棉衣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热情。

陆齐晏不在逗他了，等到了饭店门口陆齐晏却接受到了邓琴打过来的电话。

“阿言，”邓琴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的询问句：“你还跟小染在一起对吧。”

“嗯，”陆齐晏斜了眼赫染，少年静静的目视前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有风吹过轻轻邹了下眉又松开，他点开了扩音，问：“怎么了?”

“我已经热好了饺子装在盒饭里面了，”邓琴说：“我想你们都没吃饭就出去了，是不是饿坏了，你们在哪?我给你两送去。”

“小妈，不用麻烦的。”陆齐晏受宠若惊，“我们正打算去饭店吃点东西。”

“饭店的哪有家里煮的好吃，”邓琴坚持不懈道：“我已经装好了，不能倒出来没人吃。地址发我，我开车过去。”

“您别折腾了，晚上那么冷。”陆齐晏还真的佩服邓琴这个闲不住的性子。

“坐在小车里冷什么冷，”邓琴语气提高了，“别啰啰嗦嗦的跟你爸一样，听着我耳朵疼。地址发过来。”

陆齐晏拗不过只好发了地址，顺便让邓琴帮忙带一床被子。

赫染那里的用品都已经被清理走了，今晚估计是回不去了，只能将就一个晚上。

陆齐晏一开始就打算去住酒店，但还是改变了注意。

谁料到他只是让邓琴带一床被子，邓琴却像听不见似的，拿了两床厚厚的棉被和两个枕头。

陆齐晏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能那么精准的每次都能捉住陆仍铭的心了。

“你爸爸过几天就能想通了，”邓琴从后备箱把被子抱了出去，“这两天在学校好好考试，不用太担心什么。”

“谢谢小妈。”陆齐晏接过，两床被子把他的视线一下子给遮住了。抱在身上暖烘烘的，可能是存放在柜子里久了，他鼻间能闻到被子沾着木的味道。

赫染连忙上前帮忙，一人抱了一床被子。枕头被邓琴装在了袋子里，随即又从副驾驶里面拿出盒饭，对两人道：“记得趁热吃，不然凉了不好吃。”

“谢谢阿姨。”赫染顿了下，伸出右手接过了盒饭，拿在手里还存着一定的温度。

“不客气，”邓琴笑笑，怜爱的看着他：“阿言他爸爸就是那样的性格，今天的事不用放在心上，过两天他就会想明白了。”

赫染当然能理解，在知道自己父母是贩毒的后，他早就把那两人健忘，甚至痛恶。

他虽然有养父母，但那两人似乎早就把他忘了。这一年内确实没有给他打钱，前两年打的他都没用，全都还了回去。

他养父母有时候只是偷偷的帮他交了学校的一些其他费用。

他有养父母这件事并没有告诉陆齐晏，因为已经有两年没跟那两人见过一次面了。

但赫染却都会在节假日给两人发些祝福语，有时候自己有些钱也会多多少少发些过去。

赫染调整了状态，嘴角扯了下没起伏的回答：“我能理解陆叔叔，看到我长得如此像她，也难免会产生厌恶。谁让我是那女的儿子。”

“你不是。”陆齐晏把头侧了过来。

“好了，”邓琴拍了拍陆齐晏的肩膀，关心道：“也别想那么多，该去哪就去哪吧。晚上那么冷，总不能流浪街头。”

“小妈，”陆齐晏面对那么直言的话被听笑了：“我们现在就像是流浪街头的。”

邓琴一听，仔细的扫了两人一眼。都抱着被子，手里抽着袋子和盒饭，确实是像准备在路上将就一个晚上的人。

“要不你们去网吧借宿一晚吧。”邓琴提议，“我看网上好多人都在网吧住宿的。”

赫染：“?”

陆齐晏：“……”

“您是不是忘了还有酒店。”陆齐晏叹了口气，邓琴这个健忘症还是和之前一样差。他不敢让对方在外面待那么久，怕邓琴的病又加重，对她道：“不用担心，阿染那有地方。您赶快回去吧，不然陆大人会担心。”

“你爸赶回局里了。”邓琴原也没打算多跟两人瞎扯，“那我先回去了，记得趁热吃饺子。”

“阿姨再见，”赫染说，“路上小心。”

“记得戴上你的老花镜。”陆齐晏提醒句。

“哦，还好你提醒我了。”邓琴挥了挥手，打开车门：“回去吧，我走了。”

见小车在前面的弯道不见后，两人才抱着厚厚的大被子叫了滴滴坐回赫染那边。

“我觉得她肯定是在跟我作对。”陆齐晏把厚被子直接往床上摔，“不然为什么要拿两床被子。”

赫染笑了，把被子放到床上：“其实可以垫一床盖一床的。”

“那感情好。”陆齐晏靠近一步拿过赫染手上的盒饭放到桌子上，把人抱住揉着对方的后颈，轻声说：“把今天的事都忘了吧。”

陆齐晏没想过陆仍铭会去调查赫染的那么多信息，这点让他意外。

虽然心里还有些惆怅，但一看到赫染红了眼眶，他还是心软。

陆齐晏知道赫染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一直不在状态，极小的细节里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赫染虽然还有一些事没跟他提起过，但他至少也从别人口中得知了。

他的少年，多么闪耀。

“好，”赫染圈着陆齐晏的腰，闭着眼靠在他肩膀上，乖乖答道：“听你的。”

“靠，”陆齐晏笑了：“太特么喜欢你了。”

赫染脸色臭了下来：“别说脏话。”

“太太太喜欢赫染了。”陆齐晏捧着人的脸在额头上落下一吻，发出“啵”的一声。

“全是口水。”赫染邹了下眉又松开，无可奈何的笑了。

“哪有口水，”陆齐晏的嘴角都快列到耳后跟了，“别造我谣啊。”

“流浪的人不都是傻傻的留着口水?”赫染笑弯了眼。

“你是吗？”陆齐晏不上对方的当。

“小妈说你是。”赫染天真的看着他。

陆齐晏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挂不住灿烂的笑容：“小妈说是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