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 第64章 倒霉

邓琴包的饺子确实不错，就是馅少得出奇。

客厅的灯暗得照在身上都是模糊的重影，看人都是朦胧的不真实。

陆齐晏没什么胃口，饺子他吃多了会吃腻，昨天刚吃完一大盘这会儿真的提不上什么兴趣。

怎么说他都不可能连续两三天的早中餐都吃饺子，平时见邓琴煮得多了，他吃多了口味也就跟着改变了，这次吃蘸点酱油，下次就蘸醋或辣椒。

蘸辣椒的时候，就那么一点，能把他自己辣得直冒汗，泪水都要溢出来了。

陆齐晏正准备去接点水的时候，才想起来赫染这没了烧水壶。

他抬头的目光锁到的却是少年认真的埋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尝着碗中的饺子。贴在赫染脸上的创可贴显示不出他打架嚣张跋扈的张力，反而是寂寥的街巷里，攀岩在墙壁上被阳光照得温柔的月季。

赫染的碗里多了一大份的饺子，筷子停顿了下，直愣愣的看向某人。

在狭小得使人越发郁闷的空间里，有爱，有梦想。

去学校的早上，陆齐晏单膝蹲在自行车前。周围寂静得容不下任何的嘈杂声，只有手上拿着的钳子修理的声响。

他的黑色皮包被丢在脚边，仔细的检查自行车的每一个角落。

在清晨的微风下，少年的头发胡乱飞舞，机械碰撞的摩擦声，瞬间激起一整颗成功的心。

余光中的赫染从楼上飞奔下来，脚步声在楼梯间却是轻盈的。一道蓝色的光影从远到近，直到身边多了个人在他旁边蹲下直勾勾的盯着，鼻间传来熟悉的沐浴露香味，陆齐晏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修好了。”陆齐晏倍感自豪的用手背擦了下右脸颊，期待的眼神挂着笑看向一边：“你男朋友厉害吗？”

“嗯。”赫染用力点头，目光从自行车上移到对方脸上，抬起手帮陆齐晏轻轻搓掉脸上那一片灰尘。

他真诚的声音温柔的响了起来：“真厉害，你是我见过全宇宙最厉害的修车师傅了。”

陆齐晏也不在乎是什么了，此时此刻他觉得现在就很好。

陆齐晏美滋滋的笑着，把脏脸凑了过去指了指脸庞：“那你亲我一下。”

赫染飞快的在他脸上碰了下，被陆齐晏按着脖子接了个长久的吻。

这条小路很安静，没人注意的拐角处那，有两位少年相互拥抱。

他们曾隔海相望，都想拥有属于自己那一颗独特的太阳；想要抓住藤蔓越过丛林，踩上柔软的沙滩。

赫染的自行车被毁了些区域，陆齐晏通过了他自己的能力把自行车给修好了。面对某人的肯定，这是很大的自豪感。

“上来，哥载你上学。”陆齐晏捡起皮包挎着背，习惯性把自己的长腿跨过自行车，娴熟的拍了拍后座。

陆齐晏差点就误以为自己骑的是川崎了，心心念念的时候总是会碰一碰那宝贵的摩托车乐高。

“你会骑自行车了?”赫染把单肩背着书包改成了双背，嘴上说着却已经走到自行车后边。

他可清清楚楚的记得陆齐晏说过不会修这种，只懂得机车的。可看着之前的少年从懵懵懂懂到熟能生巧，倒是令他佩服。

陆齐晏不是跟他待在一块就是在学校待着，哪有时间去整这些。

但赫染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陆齐晏可能是看了很多关于这类修理的视频或教程，才会这样熟练。

可想象还是想象，他听到陆齐晏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

“我当然不会。”陆齐晏回答得理直气壮，语气认真说：“但我也可以现学啊，不会的就要多学。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放心，到时候摔了我会抱住你的。要真不行，大不了咱俩一块摔。”

“……”

赫染内心复杂，他能换个男朋友吗?

行动上告诉他，似乎不能。

“摔了揍你。”赫染臭着脸坐到后面，两只脚曲弯着，双手扶上鞍座两侧。随即戳了下前面人的后背，冷漠的命令两句：“快走。”

陆齐晏不动，就这么扭着头直直的盯着面无表情的人。

“干嘛？”赫染有点心虚。

陆齐晏坐在鞍座上两只腿撑着地面都是微曲的，淡淡的把视线给转过一边，手指敲着把手叹息道：“果然人得到了都不会珍惜，如果我是钞票，你就会抱我了吧。”

话音刚落，腰上就被双手禁锢住。紧紧的，带着一点私仇的力气。

但这对陆齐晏来说，刚刚好。腰上是双紧扣的纤细的手指，身后是冷冷的一张脸靠在了他背上。

“走咯。”陆齐晏神采奕奕，踩上脚踏向前骑去。

令赫染意外的是，陆齐晏的平衡力并没有歪歪扭扭。不像第一次看到的那样，载着人也毫无费力，骑得轻巧。

这个时间段的学生多了，手里提着早餐前往不同的方向。

“晏哥!赫哥!”身后传来何汀热情的叫唤，两人条件反射的同时看去。

车头拐了下，陆齐晏急忙回头捏住把刹把腿放下撑住地面。

身后的赫染猝不及防的撞到他背上，幸亏两人都穿着厚棉衣，不然就陆齐晏那个后背能把他自己撞懵。

“疼吗？”陆齐晏转身瞧着身后的少年，另一只伸过去给对方揉了揉被撞到的侧脸。

“不至于。”赫染没觉得疼，陆齐晏不是急刹，反而在自行车要撞到一边的时候还能控制住速度。外加上棉衣的作用撞上去的时候感觉不到疼，就是麻了一下，脑子反应不过来。

“真是你两啊，”何汀气喘吁吁的跑到两人面前，手撑着膝盖抬头看着他们说：“看到你们的车拐到一边，我的心差点就要吓坏。想着如果叫错人，又害别人摔了，我自愧不如。”

“下次见眼熟的人也别大叫，”陆齐晏看向他，“特别是在别人开车的时候。”

“懂了。”何汀做了个OK的手势直起身，问道：“你们去买早餐吗？”

“你去吧，”陆齐晏说：“徐仰帮带了。”

“他去学校了?”何汀大惊失色，“他刚还跟我说在家躺着的，让我不用着急。”

陆齐晏笑笑，善意的提醒句：“别信他的话，特别是关于去学校的事。”

“多谢提醒，”何汀抱拳，看了眼赫染说道：“赫哥，回学校借你作业一用。你先别交，我二十分钟后到学校。”

“十分钟。”赫染微笑着。

“你这对半砍啊！”何汀瞪大眼，竖起三根手指对着天认真发誓：“十五分钟，十五分钟我保证到教室。不然放学我们班老师拖堂十分钟，我们抢不到鸡腿，放学去食堂跑不过学弟学妹们。”

赫染：“……”

“哎哎哎，你就你，别扯我们啊。”陆齐晏嬉皮笑脸的把他的手拍了下去。

“好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何汀露出八颗大牙，挥挥手说：“我先买早餐去了，学校见！”

十二中外面没有专门停放车辆的地方，毕竟大多数学生都是家里的专车接送。陆齐晏把车放在了学校隔壁的一家店里，给人一点小费就能搞定。

为了安全起见，还问了老板要了把U型锁把前面的车轮给锁住了。

“搞定。”陆齐晏抛着手中的钥匙，面对自己机灵的大脑感到自豪。

“随处可见的自行车，没人会偷。”赫染说。

陆齐晏扫了下四周，行人倒是很多，全是骑着电车在路上来往的。这么一看，没一个人骑自行车，除了眼前这一辆。

倒是专卖自行车的店铺就有两家，奇葩的事情太多，陆齐晏见怪不怪了。

“保守起见。”陆齐晏把钥匙踹进兜里，把赫染捞到自己身边无所谓道：“有人偷大不了我再给你买一辆，哥养你。”

赫染耳朵边痒痒的，抬手揉了揉低低道：“我就喜欢这辆。”

“那我再加一把锁?”陆齐晏眨了下眼睛，一双桃花眼看人看得深情。

“你干脆背着上学罢了。”赫染话虽无情，但那一闪而过的微笑被陆齐晏看到了。

“我的身后留给你。”陆齐晏眼里是真情，他的后背会背所爱之人，所念之人，所需之人；会扛起新的征程，扛起年少轻狂的梦想。

至死不渝，全是真情。

进到学校，周启华正低头在本子上写东西，他旁边站了三四位学生。陆齐晏没有多注意那几人，但一看都是高一高二的学弟们。

陆齐晏为了给周主任留个好印象，早点让对方把记过的事给除了。他特地整了下领子走了过去，有礼貌的叫了声：“周主任早上好。”

“早。”周主任点了点头，并没有抬起眼眸。

“周主任写的是什么?”陆齐晏偷瞄一眼，但没看懂对方写的是哪国文字。

“记不穿校服校裤的。”周启华回答。

陆齐晏一听，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身黑色装扮，裤子上还挂着两条银链子。在穿着校服的学生来来回回路过，他这一身装扮异常显眼。

准备期考了，高三在仪容仪表这方面应该不管。不然怎么没看到高三的学生被抓，陆齐内心安慰着自己。

周启华突然抬头把陆齐晏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到对方说：“终于抓到一个高三的了。”

只见周启华低头继续用他的钢笔在本子上哒哒哒的写：高三升制A班陆齐晏不穿整套校服，扣四分。

陆齐晏：“?”

“不是，高三了都准备期考了也要抓吗？”他慌了，这会印象没留个好的，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高三了就要无视校规吗？”周启华瞥他一眼，继续动笔写着：“就是要这个时刻才要做好带头作用。”

“我也没冬季的校服啊。”陆齐晏苦恼道。

“这不是理由。”周启华停下笔，看着他说：“罚扫厕所到放假。”

周主任的性格陆齐晏是知道的，不能贫嘴还不能无视他，不然就会被逮去教育。

“我要举报，”陆齐晏说：“高三升制A班的赫染也没穿校服。

“赫染估计还在家睡觉呢，如果他迟到，来了一块批评。”周启华巡视周围，说道：“现在除了你，我没看到还有哪个高三的不穿校服。”

陆齐晏听闻，转过头看去，发现赫染早就没了身影。

他突然间明白了，赫染早就知道周启华拿着本子就是在逮人罚扫的。临近期考，厕所和花坛这些区域都是没人打理的，只能抓一些准备期考了放浪的学生。

居然还不告诉他，陆齐晏咬了咬牙，他换男朋友还来得急吗。

“我举报他翻墙。”陆齐晏指了指躲在走廊那露出半张脸又缩回去的人，“阿染他来了。”

那一幕正好被周启华扑捉到，又启动他手上的钢笔写下：赫染无视主任，翻墙进校扣十分。

“你跟他一块扫厕所到放假。”周启华吩咐完继续走去抓那些不穿校服的人。

陆齐晏当然乐意，跑到赫染那里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笑了笑：“听到了吧，扫厕所到放假。”

“你是闲着无聊了吧。”赫染被气笑了：“编个理由能不能靠谱点，我现在不翻墙了。”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陆齐晏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我当然想你陪在我身边了。”

“谁要跟你一起扫厕所啊。”赫染瞪了他一眼，耳朵有点发烫。

“你看着我扫。”

“被罚你好像很开心。”

“当然开心，能和喜欢的人一块扫地。”陆齐晏倒不觉得有什么，懒懒道：“这是件多浪漫的事啊。”

“你的浪漫真奇葩。”赫染淡淡道，扫厕所浪漫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