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的十五分钟,Lupin Bar里——
“哟~织田作~”
太宰笑容满面地举起手,扬起惯常的明朗轻快的笑。
这是头一次,罕见的迟到的人是织田作,而不是太宰。
看起来风尘仆仆的男人沉默着落座,有些不知所措的摸了摸后脑勺,在踌躇了那么几秒后,最终还是耿直的坦白道:“抱歉来晚了,但是我刚才好像看见了诗音……和另一个男人走在一起。”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和女孩子牵过手的织田作,有些不知所措的微微停顿后,继续摊牌道:“我以为你们两个人相处的模式,已经是在一起的关系了。所以诗音她,是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曾经是杀手的织田作再一次用他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身边友人那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又或许比黑暗本身还要沉郁的灵魂。
太宰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乌黑浓密的睫毛像雾沉沉的鸦羽,敛去了他冰冷、尖锐、而黑暗的眼神。
太宰就用那样的眼神,噙着纸张般苍白而凉薄的笑,像往常一样用指尖百无聊赖地戳着沉浮在杯面上的冰块。
“是吗?”
他无所谓地笑着,轻声反问。
织田作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太宰这句‘是吗’——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又究竟是在问什么?
“是个白头发的男人吧。”太宰仿佛兴趣缺缺地说。
织田作不知所措的又摸了摸后脑勺:“看起来可能和你差不多大吧……长得是挺好看的。”他老老实实地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大太阳那人还戴着墨镜,但是惊鸿一瞥的那没被墨镜遮住的半张脸依然精致俊美的让他都无可挑剔、无话可说。
有那么几秒钟,太宰只是微笑着,什么反应都没有给他。仿佛刚才自己说出口的话只是被静了音的空气。
太宰用苍白的手指拈起沾满威士忌酒液的一块冰,放进唇齿里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般咀嚼着。冰块被嚼碎的令人牙酸的声音透过Lupin Bar的古典爵士乐清晰地传入了织田作的耳里,他自己的牙齿都开始痛了。
可是太宰还在微笑。
“不过是牵手罢了。”他轻描淡写的、带着风轻云淡的微笑说:“我连更糟糕的场面都亲眼看见过呢。”
织田作自动将以上这句话理解为:他还见过比牵手更糟糕的事情难道是——
“不会是……”他震惊地睁大眼睛直愣愣看着太宰。
等等,桥豆麻袋!他好像根本都没有和太宰说过诗音和另一个男人牵手了吧?
黑发少年转过头,这一次不再有丝毫避讳的对上了他的眼睛。
而无论多少次对视,织田作都会被少年眼底那无边的冰冷而沉寂的黑暗所冲击到。
他的灵魂里蛰伏着一只可怕的、比深渊还要致命的怪物。如果黑夜是死亡、岑寂、一切冰冷与无尽深渊的代名词,那太宰便是黑夜本身。
“没错哦~”太宰弯着眉眼笑,用着可爱到令人感到心底发寒的声音说:“我当然看见过她和别人□□啦。啊,那个‘别人’,不是中也哦。”
织田作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喝上第一口酒,不然他保不准要么喷出来要么把自己呛死。
太宰收回了那令人心颤的晦暗眼神,低头继续望着面前一口未动的威士忌,深情的仿佛眼前的不是一杯酒,而是他寄放在心底许多年的恋人。
“啊,那种心情真是微妙呢。看着自己爱而不得的人,哭泣抽噎着迎合,嘴里喊着‘好痛’却伸手抱的更紧,看在眼里的那种心情,真的是,很微妙呢。”
如果不是太宰攅紧杯子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也许织田作真的会被太宰那满不在意的语气的欺骗到。
“但是没关系呢。”
太宰自顾自的微笑着说了下去:“那个人的心情,应该也和我一样的微妙而有趣吧?看着自己的爱人躺在自己的身下,心里却想着另一个男人,甚至偶尔会不小心叫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的那一瞬间——啊,想想就好开心呢!”
“周末愉快,织田作。晚安~”
太宰将杯子里的威士忌扬起头一饮而尽,甚至织田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这个捉摸不透的少年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
其实我一直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什么是‘爱情’。爱,情,爱情,这三个不一样的字和词,真的可以代指同一件事情吗?而爱,和喜欢,好感,又真的有什么区别吗?
我不懂爱这件事情,就像我不懂什么是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包括嫉妒、愤怒、恼火、不甘、快乐、兴奋……也许我唯一时常感受到一种的情绪,除了极致到近乎冷漠的那般毫无任何波澜起伏的平静之外,便只剩下微微的羡慕了。
羡慕那些有着大喜大悲、爱憎分明的普通人。他们的大哭大笑都那么真实,不像我,只能对着镜子模拟练习无数次才堪堪学的像了那么点样。
可是这样冷漠的,仿佛那掌控着情感和所有情绪的大脑前额叶的神经都被某种毒素所彻底的麻痹,无法感知无法共情的我,为什么唯独会被身边这几个男生所影响呢?
我可不是什么恋爱脑的小女生。
初吻也好,初夜也罢,甚至婚礼这样神圣的事情,这样被大多数女孩子所期待的、代表着无法被打破的山盟海誓这样圣洁的仪式,我都不曾有过丝毫的期待。
在生命的尽头,所有的一切都会消逝的,包括虚无缥缈的爱情本身。只有死亡是我们唯一的宿命和永远不会被打破的誓言。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除了死亡、毁灭、与鲜血外无动于衷,直到……
我一潭死水、却又浸满了鲜血气息的日子,在那一天,被一个橘发少年像碰撒了我还来不及喝掉一口的奶茶那样摔的稀碎,再重新拼凑组装成了全新的模样。
那天,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惊奇的感受。仿佛只是死物般存在于胸膛里的心跳,在那一瞬间真实的、鲜活的、失控的跳动着。
而此时此刻,握住五条悟的手的那一刻,那种奇异的、鲜活的、生动的感觉,恍惚间汹涌而澎湃的再一次将我包围。
这种感觉很稀有,对于我而言,却并不算完全的陌生。
在那一瞬间,就像某一个曾经被寥寥打开过后来又沉寂的开关,在这一刹那再一次被触碰。
我的眼前居然交替着浮现出来了不该在此时此刻想到的人,也是另外仅有的带给了我如此鲜活感受的人——
——我想到了那个让我连肺叶都仿佛在燃烧,在濒临窒死边缘的吻,裹挟着淡淡烟草味的,中原中也的吻。
——我想到了某一次的牵手,一只温凉修长的手牵住了我的手指,而他的掌心和指缝还沾染着碾碎的鸢尾花汁液,我们透过鲜红色的黏腻花汁和花瓣的残骸十指相扣。
“越是美丽的东西,被摧毁……陨灭……撕裂……啊,走向这样惨烈美丽的终结,才是最美的归宿,诗音一定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那天的太宰用着我无法明晰是兴奋到极致还是渴慕死亡的悲伤那样复杂而隐秘的眼神看着我,他用沾染着鲜血色泽花汁的指腹轻柔地抚过我的脸颊,像是在用‘死亡’本身去描摹我的面孔,透过我苍白的皮囊去触碰我伤痕累累而丑陋的灵魂。
性-欲、爱欲、和死欲——在最汹涌强烈的那一刹那,这三者的感受,是一致的。所以我喜欢去追求极端而失控的性-爱,在濒死快意的尽头,向死而生。
——这所有一切飘远的思绪,其实也不过在我的脑海里闪过了短短的几秒钟。
几秒能做什么呢?
可能也不过是泛着冰冷寒光的尖锐针头,一下子刺破了皮肤表皮,扎入血管的那一刹那所用的时间。
可我着实没有想到,不过是走神了短短几秒钟,就被身边这位看起来玩世不恭、大大咧咧、没想到居然如此之细腻敏锐的白发少爷捕捉到了。
梦境太过遥远模糊,我真的都忘记了他其实是一个,某些层面而言,比我还要细腻敏锐的人。
“和老子在一起,还想着别的男人?”含着不带感情冰冷笑意的声音飘入了耳里。
他温柔又冷酷的用手掌桎梏住了我的后颈,仿佛生而就处在生物链顶点的捕猎者,轻而易举地桎梏住了蛇的七寸、蝴蝶的翅膀、鸟的尾羽。
和记忆里的那个少年……真的有哪里不太一样,像变冷失温的阳光,依旧耀眼,却冷彻心扉。
该死的墨镜再次将他的视线隔绝的彻底。
我能看见的只有他抿紧的唇,绷紧的漂亮而冷冽的下颌线,还有他掐住我颈部让我不得动弹的冷酷力度。
啊被举报了...不知道会不会被锁...大家且看且珍惜吧qwq如果再大范围被锁身体状况不允许我熬夜改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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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九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