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庵歌姬,还是家入硝子,对于诗音的第一印象,都是——
这个女孩子好像琉璃呢。妍丽易碎,流光潋滟,但如果她真的像琉璃碎成了一片片,似乎同样也会用她锋利冰冷的棱角把人伤得鲜血淋漓。
五条那个家伙为她们开的门。
她牵着他的手,安静的站在少年身后,微微歪着头用疏离而好奇的眼神打量她们。
——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天真的孩童在用纯粹的眼神去观察一株花、一只蚂蚁、一粒蒲公英的种子。
她身上具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的美丽。
她似乎也刚刚抵达不久,粉色的行李箱摊开在地上。
“夏油这个家伙居然真的有这个耐心替女孩子收拾行李?”冥冥把玩着自己的辫子,饶有兴趣地挑眉,用自言自语的语气对硝子说。
她粉色的行李箱旁边,半蹲着黑发dk正在帮她把款式不同的和服还有裙子拿出来,整齐地叠摞在床上。
“你们来干嘛。”五条悟懒洋洋倚着门框,用着一贯欠揍地语气说。 “哟,冥小姐~”
他朝他们的辅助监督打了个招呼,而后看向了自己的同期和学姐。当着自己幼驯染的面,他依然半点面子也没有给自己的前辈学姐,照常扯出一抹过分灿烂的笑。
庵歌姬在五条这个欠扁的学弟开口不知道会说出来什么让她气到爆炸的话之前,一把将她卡哇伊的学妹从这个人渣的手里抢了过来。
“哦嗨哟~小学妹。我是你的学姐哦。”歌姬把小学妹拽到了自己身后,气势汹汹的扫了一眼自己两个‘人渣’学弟:“他们两个人渣以后要是敢欺负你,就来和学姐说哦,哇达西一定会——”
她的黑发学弟笑眯眯地站起身,用很是礼貌而真挚的声音和表情说:“歌姬学姐明明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呢?”
白毛dk扶着门框捧腹肆意笑出了声,一点也不客气地大声嘲笑。
硝子扶额叹气,和冥小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起默契且迅速地撤离了这个即将爆发出的‘战场’。
“真是一群有活力的小鬼呢。”
冥冥迈着摇曳生姿的步伐回头看了一眼卷起袖子准备爆锤两个学弟,却锤不到只能原地狂怒的庵歌姬,掩唇而笑。
家入硝子则将眼神放在了那个女孩身上——
她始终安安静静微笑站着,表面上看起来乖巧又甜美。但是硝子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五条这个幼驯染和这个世界,和绝大多数人之间都有着一层无法突破的隔膜。
——绝大多数人,而不是所有人,因为这里面显然不包括五条悟。
虽然少女没有一点反抗,看起来很温驯的被自己学姐拽到了身后,她那双明澈剔透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白毛dk。
这样纯粹、剔透、又深情的眼神令人心惊。
似乎就算这个世界真的在燃烧,天空真的坍塌了,大地真的陷落了,都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她的天空、大地、空气、她的世界——就是五条悟,只是五条悟……就是这样一种令人心脏都为之震颤的眼神。
就在硝子若有所思的开口前,冥冥似乎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她饶有兴味的对这位天赋秉异、居然早早就学会了反转术式的一级生后辈说:“那个女孩看夏油的眼神,也是一样的哦。”
“被她用那样一双眼睛,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别说是男孩子了,就连我都有些心动了呢。”冥冥感慨。
“如果真的被那个两个人渣同时喜欢上,并不是什么好事吧。”硝子面无表情地剥开棒棒糖,叼在唇边。
薄荷味的,冰冰凉凉,又有点微微的辣。
“嘛,谁知道呢。”
***
——夏油杰在刻意和我拉远距离。
这是我在入学后就发现的事情。
如果是他、悟、硝子和我都在场的情况下,他会选择坐在硝子身边甚至夜蛾老师的正前面都不会靠近我身边——这是哪怕在悟又心血来潮逃课去买限定和菓子,而我和他中间明显隔着一个空座位的情况下。
我觉得他似乎在忌惮些什么。
不是忌惮谁、而是什么——仿佛有什么不可以跨越的看不见的界限横亘在我和他之间,而这道危险的界限但凡被打破了就会出现很可怕的后果。
他始终噙着一抹清浅温润的笑看着我和他的好友亲密无间的相处着。
——虽然我有了自己的宿舍,但是我还是习惯了在白毛少爷的怀里入睡。
干燥而温暖,那一场不曾停歇的盛夏落雪让我灵魂深处看不见的伤口似乎都在愈合。
于是每次他推开自己好友宿舍的门,看见都是我依恋又黏糊地缠抱着他好友睡着的容颜。
有时候他也会露出少年人的不知所措,比如说某天早上——
“你们男孩子每天早上那个地方都会起反应吗?”
我坐在床上晃悠着腿,抱着枕头看了一眼两位男高。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我饶有兴趣的看着白毛少爷脸‘腾的’又红了,从脸颊红到了耳尖,他每次害羞的时候都会故意冷着脸用恶狠狠的语气回答我,可惜发烫的脸色将他出卖的彻底。
“你呢,夏油君?你也会吗?”我将下巴搁在枕头上眨了眨眼睛,用天真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他第一次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仓促地别过脸,移开了视线。
我们的距离似乎就定格在了礼貌又疏离的‘夏油君’和‘诗音酱’,他的身份只是我幼驯染的好友,而我也只是他好友的幼驯染,我们两个虽然是同窗之间却始终隔着另一个人这样微妙的距离。
那个东京第一个晚上偶尔的亲昵接近就像是我的错觉。
直到——
我受伤的那个雨夜。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真的,是一个怪物。
——那次任务,我忘记拉下了帐。
啊不,准确来说,是这次任务我不屑拉下帐。
几乎空无一人、废弃的孤儿院,又有什么人会来呢?来了也无所谓,大部分人都罪咎难逃,一并‘祓除’也无所谓呢。
我没有想到被我祓除的咒灵,是执念横生的孤儿院院长。而那个被院长带大的小女孩在角落里目睹我‘杀害’了她早就已经死去、异变为了诅咒的院长母亲。
我没有对那个小女孩设防。
因为她灵魂的味道。
——那是我第一次闻到,眼泪的气息。
是的,她的灵魂居然是眼泪的气息。尽管从世俗意义上而言,眼泪是没有味道的。
但是灵魂传达出来的气息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像眼泪一样潮湿、苦涩、透明。
我从兜里掏出来随身携带的糖果,就像京都落满枫叶的那天一样。
她墙纸剥落了的发霉角落抱着自己的膝盖,瑟瑟发着抖,面无表情地仰起头看着我。
我第一反应是——她吓傻了。
我对女孩子,尤其是灵魂的气息并不难闻的女孩子,总是会心生好感,心怀怜惜。
所以我说,我总是读不懂我自己。
明明厌恶人类,有时却又有着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慈悲。
就在我低头为她将玻璃色的糖纸剥开的那一秒——
她藏在手心里、将她自己的手掌心都深深割破的那把匕首,被她用入骨割喉的力度深深地刺向了我。
冰冷锋锐的刀尖扎入了我的颈侧。
粘稠温热的鲜血像四溅的雨水,从那个伤痕的破口喷涌而出。
她似乎恨极了我。又或许她只是害怕那一刀下去我不会死透。
一刀还不够解恨。
就在她准备刺下第二刀的时候——
我的手穿破了她的胸膛,掏出来了她的心脏。
可我自己依然还在流血。
我能感受到身体的失温。
和身体里的血液一同往外涌出的,是我怎么留都留不住的暖意。
冷——
好冷——
什么是暖的?
血是暖的。
在我的意识和理智回笼的时候,眼前那个女孩已经被我放干净了最后一滴血。
我跪坐在一地血泊里,就连睫毛上都湿漉漉沾着粘稠的来不及干涸的血迹。
而我自己颈侧那个被扎进了大动脉的伤口居然已经开始在愈合。
——不够。还不够。
好想、好想要更多的血来暖热我啊。
可是、这样的我……这样丧失了人性、比咒灵还要可怖、怪物一样的我,会被我的幼驯染讨厌的吧?
他会用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的、轻蔑冰冷的眼神,看我吗?
可我早上才做好的抹茶冰淇淋味道的大福还没来得及拿给他吃呢。
说好的要一起看一万次的一万个日落,才一起看到了一千多个。
鬼使神差的,我第一次拨通了一直留存在手机里,却从未拨通过一出的电话。
而这一次,我没有再叫那个礼貌又生疏的称呼。
我用着语带哽咽的、轻声又荏弱的语气对着电话那头说——
“我好痛……你可以,来接我回家吗?Suguru……我、我……绝对不可以让悟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
——我相信,这个晚上,对于我们三个人而言,才是一切真正的伊始。
只是对话而已什么都没有就锁了审核大大您有点过分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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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