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场
眼看西格尼和雨果无法压制逐渐失控的场面,观望许久的海德踏出一步,站到中央:“闹剧到此为止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吸引所有会议室中人的注意力,本来还在互相攻讦的人们齐齐看向他,在认出他之后,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他:“你算是哪根葱!”
“鄙人现任帝国执政官,需要确认一下任命文件的执政印吗,霍克阁下亲自盖下的。”海德不带感情地望着人群,幽幽地说道。
“哈?区区一个平民,想站到我们贵族头上撒野吗?”被海德的态度所激怒,有些人开始口不择言。
“根据帝国法律,紧急时刻,执政官有权利指挥军队,也就是现在区区平民确实有权利指挥您,”海德甚至还颇有风度地笑了笑,“或者您需要确认一下帝国的法律条例?”
“你这家伙!”随着他的怒吼,拔剑声响起。
正中下怀。
激怒人的目的达成,面对好几位拔剑相向的将领,海德笑意渐深:“西格尼阁下,雨果阁下,面对身为指挥官的我掏出武器,我可以视作违反军纪处决吧?”
嘴上还在确认,海德的手却已轻轻抬起。
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这些凶悍的将领们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所谓的执政官同时也是帝国首席魔法师,在一对一的对决下,可以轻易杀死会议室中半数人。
“海德阁下,”雨果在他身后提高了声音,“你身为‘临时’指挥官确实可以处决违纪之人,但现在城中情势严峻,还请不要徇私。”
面对雨果口中的偏帮,海德并不意外,他放下手,其他人也在雨果的瞪视下收起武器。他的眼神轻飘飘地略过人群:“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现在让我们聚焦正题吧。”
首先必须将众人的意志统一。
“昨夜,我做了梦,”海德放缓了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柔和的声音带着一种如梦似幻的恍惚,“何其有幸,爱德华陛下于梦中显现,接受了我的朝见。”
“然而陛下并不满意,他在梦中告知我,他十分忧心于现在的帝国。”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海德转身,看向身后。他的一举一动仿佛经过精心设计,牵引着众人随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去。
觐见室中心,空无一人的王座高悬。
室内的光线汇聚在王座上,魔法灯的灯光在庄重华贵的座椅上反射出熠熠光辉,众人不由回忆起曾经的繁荣,那里,曾有一位前所未有的伟大皇帝在此君临天下。
仿佛还能回忆起他端坐于上方开怀大笑,碾压一个国家如同扔开一颗不起眼的石子。
空灵的声音犹在回荡:
“诸位可曾记得,所有人不过是命运之神的奴役,只有他,彻底主宰了命运——曾经,大半个世界随他玩弄,随他创造和毁灭命运……”*
众人心潮澎湃,海德在一旁轻声叹气:“陛下一如生前,精力充沛、志向远大,他甚至试图在亡者的世界新建一番霸业。唯一令他不满的,反而是这个他曾一手缔造的帝国。”
“这也是他找上我的原因。陪着他一同征伐的将士们被不值一提的小事纷扰,血脉纯粹的贵族们却无一听得见他的声音;唯有我这个平民、宫廷中的异类,才机缘巧合听到了陛下的叹息。试问诸位在这里争论不休,又如何继承陛下的意志、延续陛下不朽的伟业?”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只见将士们痛心疾首,一脸羞愧,他无声地微笑了一下,又继续下去。
“正如雨果阁下所说,现在情势严峻、内忧外患,所以我们要先清除‘内忧’。”海德自说自话地说了下去,眼见有人试图插嘴,他冷淡地扫了那人一眼,对方被他气势压迫,讷讷不语。
“‘内忧’是指?”西格尼问道。
“西格尼阁下,雨果阁下,请将普鲁托阁下的信使带来。”海德看向两人。
西格尼犹豫几分,转身吩咐了副官。
在等候的时刻,海德向着人群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正如两日前的会议提及,普鲁托阁下刚刚在城外驻扎。趁着大军尚未调整态势采取突袭,切断他们的补给,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举动。”
这点多数将领都赞同:“情报出错,可惜突袭被逮个正着。”
“嗯,如果不是情报出错,而是补给位置本身就是个陷阱呢?”海德反问道。
将领们反应迅速,人群哗然:“你是在怀疑我们吗!”
“我只是在提出一种假设,然后证实一下我的猜想,”海德平静地回答,余光瞥见觐见室的门被打开,他补充了一句,“衷心希望这猜想不要应验。”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普鲁托的信使上。
被目光齐齐洗礼,信使稍稍瑟缩了一下,随即便昂首挺胸,不客气地开口:“怎么,你们同意投降了?”
傲慢、鲁莽。
作为一个劝降的信使,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丝毫不担心自己葬身敌军。
海德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礼节仪态,看向信使:“幸会,不知名的信使大人。”
“你算哪根葱?我只和你们的指挥官交涉,西格尼阁下,雨果阁下?”信使显然也认识海德,他打量了一下宫廷中出名的异类,嗤笑出声。
这种戏码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实在乏善可陈。
海德有些厌烦,就像想到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脸上却还保持着克制的微笑:“我自认耐心,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希望您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信使无视了他的话语,一脸倨傲地看向西格尼和雨果。
西格尼正要插话,海德挥手,也没看到他怎么动作,只听砰地一声,信使的膝盖炸开一层血雾,信使惨叫一声,趴跪到地上。
本来对海德的态度还有不满的将领们立即闭嘴。
伴随着信使的惨叫,海德缓缓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笑,语气却透出居高临下的冷漠:“可能您并未清楚您的立场,所以容我‘耐心’提醒,现在您正身处敌军中央。您的上司,普鲁托阁下,早已做好了您随时送命的准备,而我现在,不过给您带来一点小擦伤。”
“我仁慈地饶过您一命,希望您能回报我的友善。对傻瓜持守忠诚,只能让忠诚变蠢。*”
他裸露在外的灰眼睛如此平静,却任谁都明白眼底潜藏的危险,就像是暴风的中心,一旦靠近就会粉身碎骨。
信使不住点头,双手艰难地捂着膝盖,血液汨汨涌出,按照这个速度,没过多久他就会失血过多。
海德看着信使褪去血色的脸,好像眼前的人没有大量失血、生命垂危,而他也不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用温和却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普鲁托阁下明面上是让您劝降,其实是请您买通城中的人,让他们采取突袭的战术。”
虽然是猜测,海德的语气却充满笃定。
信使猛地抬头,双眼充斥着难以置信。他很快就移开视线,但是那下意识的反应让海德知道,他赌对了。
海德眼中含笑,抬头看向众人,投下的阴影犹在笼罩着瑟瑟发抖的信使,那人连喘息都不敢发出。
“您选择了谁?”
“我猜您大概找了曾经熟悉的人,和他说您后悔选择了奥利弗阁下,或者您被普鲁托阁下派作信使必死无疑,总之您希望向芙洛拉城投诚。您说大军刚至,众人疲惫不堪,可以趁此突袭,烧掉后方的补给,让普鲁托阁下铩羽而归。”
“建功立业、杀掉传奇的建议总是诱人的。时间仓促,根本没人想到,侦察兵探查到的后勤物资点,不过是普鲁托阁下放在明面上的诱饵。”
海德一边说,一边环视着觐见室内众人,他的轻声细语带着无形的压力,重重拷打着心虚的人。
“我们可以一一排查您过往的关系,也可以直接调查您进城之后接触的人,只是要多花费一点时间,可惜在水落石出之前人手不足,请恕我们无力为您包扎。不过,您应该也希望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吧,毕竟和您串通之人先开口了,您就无需被医治了。”
“我倒不觉得您需要包庇那人,毕竟他和您不是一路人,不是吗?”
海德话音未落,两个人同时大叫出声。
“是我提议的!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设了陷阱!”
“是他!”
根本不用海德示意,雨果上前一剑洞穿了叛徒的胸膛。
信使顾不得这血腥的场景,他死死捂住膝盖,失血带来的低温让他意识恍惚,他只能哀求着海德:“阁下,请您按约定……包扎……”
雨果抽出带血的长剑,大踏步走来,海德抬手制止了他再次举起的剑:“嗯,我们会为您包扎,毕竟还需要您带回我们给普鲁托阁下的回函。”
普鲁托在城外,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芙洛拉城内居民众多,如果他的计策管用,流言扩散,恐惧传染,那些一般人并不在乎谁继承王位,他们只想活命,他们会祈求、甚至逼迫城中的将领们开城。
赫隆巴和霍克不在,群龙无首,惊慌之下将领们不知道会采取怎样的手段,也许徒劳地安抚,虚伪地承诺,当然采取雷霆手段血腥镇压就再好不过了。
怀疑会带来嫌隙,嫌隙会引发冲突。只要有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愿意成为他的奸细,他就能让这座历史悠久、久攻不下的芙洛拉城为他张开怀抱。
毕竟再坚固的堡垒,也经不住从内部崩坏。
在繁华迷人的芙洛拉中心痛饮胜利的美酒,怀抱美艳的歌姬,不会有比那更畅快的凯旋式了。
普鲁托哼着轻快的小调,倒也没有忘记正事。他的笔下正一遍遍画着芙洛拉城的防御工事图,作为“守护者”,他曾经如此熟悉这里的地形和布防,但他从未以一个入侵者的眼光观察过这座城市,毕竟这座城市的防御体系纵深复杂,地势居高临下,从不担忧攻城。
他细致入微地在图纸上勾勾画画,行动计划写满了一张又一张纸,又被他因为各种原因丢弃。
直到副官前来报告,芙洛拉城的城墙上,有人正在喊话。
普鲁托丢下笔,心不在焉地跟过去看了看。
喊话的人他有印象,是霍克的跟班之一。他用了魔法道具提高音量,手中举着文书,正义正言辞地痛斥着他和奥利弗的大逆不道。
原本正在叫阵的部下见他来,闭上嘴,静候他的指挥。
听着那些措辞越来越不客气,普鲁托冷哼一声,接过部下的魔法道具,喊道:“嗯,这位……不知道是谁,没有人告诉你,不要捏造别人的坏话吗?”
一板一眼的诵读声停止,那人看向普鲁托的方向,回复道:“对于叛军贼子,没有恪守礼节的必要。”
“叛军?谁?我们?”普鲁托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他夸张肆意地嘲讽道,“叛的是什么?你的妄想吗?”
“你,以及奥利弗阁下,你们背叛了尤格多拉希帝国,也辜负了新皇威廉殿下,你们意图用战火点燃神圣的芙洛拉!”西格尼斥责道。
“哈哈哈哈,威廉,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鬼?你们要将大陆最大的国家和两千多万人的生命交给一个还在喝奶的娃,才是对帝国的背叛!”普鲁托轻慢的话语中带着愤怒。
“威廉殿下是爱德华陛下的血脉,其继承天经地义。”
“奥利弗阁下是爱德华陛下的兄弟!而他也不需要人哄着吃饭!你们是想要帝国被那些趁虚而入的异族人瓜分吗?”
没有等西格尼回复,普鲁托继续说道:“奥利弗阁下与爱德华陛下一同长大,和诸多将士一同征战沙场,为人真诚、品格高尚,为何他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却要我们这些士兵一起围着那个小宝宝转悠!”
“你们才是,不要把帝国的未来掺和进你们的过家家游戏!”
普鲁托抬手,周围驻扎的士兵们齐齐发出怒吼,呼喊着奥利弗的名字。
“看吧!这才是人心所向!这才是大义!”普鲁托在斗志昂扬的士兵们振臂高呼。
他看到西格尼几次试图开口,却被士兵们的呐喊声压制,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
正在这时,他看到西格尼身后一人走到西格尼身边,摆弄了一下魔法道具。
这人普鲁托早有耳闻,是贫民窟出身的首席魔法师,奥利弗时常鄙夷又带点忌惮地谈论着他。
他大概是在调试魔法道具,等到他在西格尼耳边低语几句后,他又回到角落的阴影里。
而此时的西格尼重新拿起了魔法道具,声音比之前都要洪亮:“不知耻的叛徒们!你们的大义,就是趁着爱德华陛下尸骨未寒,攻打他一手建立的帝国、践踏他的心血、令他蒙羞吗?你们甚至还要惊扰他的长眠吗……”
“……陛下的遗体,还沉睡在宫中呢!”
士兵们的叫嚣刹那间停住。
普鲁托自知不好。
奥利弗和他抓准了现在芙洛拉城防守空虚的间隙突袭,这在时机上无可指摘,但同样,此时此刻爱德华的国葬仪式都未举行。
即使步兵军队对爱德华的偏心颇有怨言,但是毫无疑问,他们对爱德华的崇拜和敬仰也是真心实意的。不如说,这些战功赫赫、经验丰富的老兵们,之前一直没有掀起兵变,就是因为爱德华。
这位已故的皇帝**独裁、刚愎暴躁,却同样极富魅力,理想、胜利、权势、财富……所有人寄托于他身上的东西,他都能完美地回应,毫不在意地踏平途中的一切阻碍。
士兵们几乎将其敬若神明。
而现在西格尼残酷地揭露了这个现实,他们将要忤逆他们的神明。
士兵们肉眼可见地动摇着,普鲁托心念电转,但是都不能简短有力地压制住士兵们的惶恐,爱德华的影响力实在超乎想象。
他只好转移话题:“这么说,阁下是拒绝投降了?”
西格尼冷哼一声,他转身吩咐了什么,只听一声闷响,他们从城墙上抛下了什么。
普鲁托指挥下属上前查看。
下属脸色惨白地将他们抛下的东西拖过来。
那是一个勉强算是活着的人,是他派遣的信使。
从这么高的城墙上摔下来本就必死无疑,但是不知西格尼在想什么,居然还贴心地用厚实的布包裹住信使全身,作为缓冲。他吊着一口气,但是已经无法开口。他的舌头被剪去,口中塞着带血的纸条,上面用工整的字体写着“野心勃勃的思想总在计划不可能的奇迹”*。
普鲁托一把揉碎纸条,拔剑结束了信使的痛苦。
“什么文绉绉的屁话,”他看向城墙的方向,“既然他们要战,那便战吧。”
眼看着普鲁托气势汹汹地拂袖而去,西格尼看向身后的海德:“海德阁下,这样做可以吗?”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海德视作主心骨。
“要是陛下能让他们醒悟就再好不过,”海德悠悠地叹了口气,内心不抱希望,“事已至此,不用担心芙洛拉城被内部瓦解,短时间内守住没有问题,我们只需应对普鲁托阁下的后手。”
“围城吗……”西格尼跟着叹了口气,十分困扰,“不知援军何时能来。万幸粮食储备应该能够支撑数月。”
他们虽然给霍克、列昂和卡普雷可都发出了求救信号,但是也不知哪一方何时能够赶来,在此之前,必须要坚守都城。
“不,我担心水源。”海德盯着奔流不息的护城河。
“水源?芙洛拉城水网密布……”西格尼疑惑。
“都城冬季少雨,河道水位一直比夏季低,若是河水枯竭……”海德看向西格尼,轻声道,“您也许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是我刚才确实感受到了强大的魔力在聚集……”
这时,斯派洛急匆匆地跑上来,他报告道:“阁下,按照您的吩咐,雨果阁下暗中查看了魔力汇聚的地方,周围护卫层层把守,有一位疑似魔法师的人物在绘制魔法阵。”
海德听罢问道:“西格尼阁下,您知道普鲁托阁下身边有强大的魔法师吗?”
虽然他兼管皇家魔法研究所,但是对于所有在册魔法师的行踪并不能实时掌控,强力的魔法师有时会被权势吸引,将自己的力量效忠于个人。
“普鲁托阁下身边没有,”西格尼停顿了一下,“但是我知道奥利弗阁下身边有一位非常强力的土系魔法师,他曾是奥利弗阁下手下败将的部下,喀米利。”
语毕,他神色肃然。
强力的土系魔法师将地势改道、河流堵塞也不是做不到。
斯派洛瞄了一眼西格尼难看的脸色,又朝他说道:“西格尼阁下,您的副官让我带话,皇后殿下在找您,她很关心最近的情况。”
皇后洁丝敏,不但是位久负盛名的美人,同时拥有掌控东南部领地的高贵出身。比起哥哥赫隆巴来说,皇后简直安静低调得不可思议,除了必要的外交外极少露面,更多时候是由她高调的哥哥带着皇子威廉出席各种场合,简直把野心写在了脸上,因此大多数人对她的印象都仅限于对皇子威廉的关心上。
西格尼听罢,匆忙和海德辞别。
西格尼走后,海德依旧遥遥望着远处出神,斯派洛见状,出声打断他的思绪:“断水吗?普鲁托阁下会做这么绝?”
海德叹气:“这也不是绝或不绝,他作为将领,总要采取最高效的办法。人缺水只能活三到七天,更何况在遭遇生命危机前,恐慌的居民就要开始暴动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斯派洛皱眉。
“战术上还有其他经验丰富的将领们来考虑呢,”海德漫不经心地回答,“如果你是问居民的安危,我会建议在断水三天左右放一批居民出城。”
“毕竟芙洛拉城的居民不是普鲁托阁下的敌人,老人、孩子和女人体质更弱,将他们送出城,他也会安置他们的。”
“当然也不能将居民全部送出,不然普鲁托阁下攻打空城就肆无忌惮了。”海德开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您考虑得很周到,是有亲人在芙洛拉城,所以希望他们先撤出吗?”斯派洛随口感叹了一声。
“不,你这么说是要给我找个爹吗?”对于副官一点不配合的幽默感,海德有些不满,“你呢?你的父母在城中吗?”
“父亲定居城中,但他很有精力,我要是让他先撤他可能会打死我。”斯派洛有些无语地回答。
海德轻笑出声。
两人一边随口闲聊着,一边缓缓走下城墙。
远处,他们无法顾及的地方,陌生的法师正落下绘制魔法阵的最后一笔。
感谢您的阅览。
*曾经,大半个世界随我玩弄,随我创造和毁灭命运。——《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
*对傻瓜持守忠诚,只能让忠诚变蠢。——《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
*野心勃勃的思想总在计划不可能的奇迹。——《理查二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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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幕 第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