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光有染 第43章 无情白炽光

我有想过，喜欢许知瑞是不是偶然，后来跟她相处久了才知道，喜欢上她是必然的。

——2016.12.25 费朗

许知瑞看到这张照片时候已是晚上。

三人吃了晚餐，小叙了会，费朗给许知瑞讲了一些高中同学的事，她向来八卦滞后，两年前的事听着都是新闻。

回房间后，许佳沁掏出照片给许知瑞看，她看着屏幕有些恍惚，好像看到那只小丑变成了公主。

她盯了许久默默保存。

那晚在别墅，三人不约而同都选择了次卧，睡成一个联排，许佳沁本要同许知瑞挤着睡，后来看到一间公主房，直接甩了她去圆自己的公主梦了。

这是在这庄园的第二晚，同唐夏那夜的忐忑不安大起大落不同，这一夜无比平静，甚至一些未名情愫填补了多年的空虚，说不出是什么，可莫名满足。许知瑞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决定去客厅享受大电视。刚一开门，费朗的门也随之而开。

许知瑞没说话，默默向电视走去，他同她前后脚一起下了楼。乌黑的发丝半湿着搭在肩上，睡衣款式格外保守，费朗看着她的脖颈忽觉她很瘦，“不睡吗？”

“想看部电影。”她径直走到圆台拿起遥控器回忆上回的操作。

“那一起。”

“不了吧。”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他，虽心里有底他跟着自己来干嘛，可偏要拒绝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吗？”他微敛眼尾，目光不明地看向她。

两人目光一触，她心一揪，“没，看呗，我只是怕你哭。”

水晶灯流光潋滟，倾泄一室，佣人探头出来费朗冲她摇摇头，脑袋又缩了回去。

他哭笑不得，“知知，我在你眼里这么爱哭吗？”

“你不爱吗？”

“爱。”

这对话怪怪的，两人皆是抿抿嘴不约而同地把眼神转到电视上，他们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皮质沙发熨帖上皮肤带来一阵凉意，一方沙发两米长，他们倒是没避嫌到坐两端，可到底中间也隔了一个人的位置。

她伸直细长的手臂抓着遥控器在点播台上挑选，漫无目的地左右滑动光标，最后还是撇头问他：“你想看什么？喜剧片？爱情片？悬疑片？”毕竟不是一个人，总要礼貌一下。

费朗：“都行，恐怖片呢？”

“……”许知瑞心里一阵骂咧。

他见她光速拉下的脸，不禁被逗得笑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影子于客厅阴暗处起伏，如心跳般，扑通扑通。

“就这部吧，我一直想看。”她点开的是看过无数遍的那部《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你》。

他看了眼电影名心里咯噔，扯了下嘴角：“换一部吧。”

“为什么？”

“这部我看过。”其实没有，只是看片名忐忑。

她幽幽打鼓，他看过，这种片能和谁看，于是转头对他说：“那陪我看一次？”

费朗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柔软下来，温柔地说：“好。”

*

加州升起第一抹照朝阳，比北京比S市皆刺眼的多。

许知瑞向来珍惜晨光，起了个大早下水去游了泳，湿漉漉出来发现那两人仍是没动静，便兀自吃完早饭到客厅看脱口秀。她是真心享受这样的豪华生活，之前距离太远，现下自己真实的能踩在这样的瓷砖坐在这样的沙发，脚和屁股都在开怀。最明显的一点，在这别墅自由穿梭时她走路都在蹦。

电视屏幕不停地切换，她一会盘着腿一会坐正一会吃着水果，终于到了中午，费朗和许佳沁才分别从客房出来。

许知瑞一颗心想着回去学习，催促着快点出发，以为管家会安排车子送他们走，结果费朗走到车库，一辆X车的尾灯闪了闪，他开了中控为她打开副驾车门，解释说：“这车我跟秦朝阳买了，他本来托我去卖，我正好要买车就买下了。”

许知瑞和许佳沁微张着嘴，点点头，对他的财力稍稍有了定义。她没有上副驾，和许佳沁坐在车后座，费朗尴尬笑笑上了驾驶座。

费朗开着车，穿过一片旷野和稀疏的商区，伴着似火骄阳一路飞驰，风景由面化为线，将视线割裂。一路上他没有多同许知瑞搭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许佳沁扯宿舍里的事。

昨晚看完电影许知瑞问如何，费朗沉默了半晌说，其实我没看过，但我们和他们不同。话音一落，许知瑞便毫不犹豫地转身上了楼，没听他后面的话。

许佳沁拉了拉许知瑞的裙角说：“知知，孙简让我们给她寄点美国坚果过去，她没尝过外国的无添加坚果。”

许知瑞抄起手拆穿：“她骗你的，上次我来交流给她带了好几罐，她觉得好吃想骗你再给她买点。”

“个死孙简，我就知道，”许佳沁说是这么说，还是拿起手机问她哪个好吃。她看了眼五花八门的瓶瓶罐罐，想不起来上次买的牌子。

费朗在驾驶座听到就报了个牌子说：“这个不错，我爱吃。”

许佳沁搜索了一下就下单了，“男人也爱吃坚果？”她说话间会探头，怕费朗听不见，许知瑞别别扭扭的她都看不下去，生怕费朗的一颗热心被她没恋爱过的矫情冷水浇灭，作为朋友她替许知瑞忧心维护。

费朗定了一秒，“坚果对男人好。”

许佳沁了然一笑，立刻下单给她家哥哥买了一份。许知瑞看着窗外沿途风景，觉得这样也好。也不心疼，也不心动。

车子缓缓驶入公寓楼，许知瑞下车前扫了眼车内饰，忍不住问：“秦朝阳卖你多少钱？”

费朗头探出车窗看空位，“2万刀。”

她深吸了一口气，费朗笑说：“这车买下来得20万，他才开了几次，几乎等于送我。”

许知瑞：“……可是你就只能开一年啊。”

“我还可以转手！”话间他已找到车位。

许佳沁鼓掌：“血赚啊！”

许知瑞悄悄盘算，公寓离超市有几公里距离，每次买完菜坐车都苦不堪言，有心想要买辆小车，可现在又决定，还是辛苦点坐公车吧。

车子驶入白线区域后，三人下了车扫了眼位置，停的很漂亮。一行人向公寓走去，费朗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许知瑞在他旁边感受到他的踌躇，看的难受，许佳沁也难受，到三楼后他停住脚步，她们两继续上一层，他没动盯着许知瑞的背影，她如芒在背受不了那目光，回头对他说：“有事就说！”

“知知，你要是想学车我可以教你。”他见过好几次她从公车上下来拎了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走路间甚是吃力，他试图上前帮过一次被她眼神吓退，问了佟博文才知道她车技很差，要上路得好好再练练，便起了这成她之美的心。

“谢谢。”

上楼后，不知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隔壁的日本同学看她眼神怪怪的，她想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进屋许佳沁立刻拦住许知瑞，强行暂停她晒泳衣的动作说：“大姐，我求你了，我都看不下去，你这矫情什么呀，试试呗，大不了回到现在这个状态。”

许知瑞也知道自己别扭，可没人能体味到这些年她的心从天上到地上来来去去摔得有多惨，可偏是这样遍体鳞伤，她见费朗还无比心软，大概真的是死穴。

费朗回了房间刚关上门便被秦硕推门而入，“能不能敲门？”他弯腰收拾衣服，放进从IKEA买回来的衣橱。

秦硕进来后见到费朗，又觉得好像也那么紧急，便踢踢他屁股：“昨天去哪里了？夜不归宿的。”

“去朋友的房子住了一晚，下回带你去，可以游泳。”他将衣服囫囵折了一下便放了进去。

“好啊！”秦硕乐了，转念一想又想到重点，“楼上许知瑞你熟吗？”毕竟帮他打听到了航模，价格还很优惠拿下，便问一句。

“干嘛？”费朗顿住，抬头看他。

“就……宋敏好像说了点什么，传的有点不像话。”秦硕摸摸鼻子。

“……”费朗皱眉，“传了什么？”

秦硕留学圈混的比费朗深入，信息来源分析便知，源头竟是许知瑞不肯说费朗的前女友，宋敏也问过他，他也没说，可偏将矛头对准了许知瑞，女人对女人的恶意可想而知。

费朗肺中沉了口闷气，嚯地站起，脚下有风火轮般冲到隔壁敲了敲门，秦硕怕他做什么过分的事便跟着一起。

宋敏不在，她的日本室友开的门，还说有事可以帮转达，费朗说自己在客厅等她，一腔怒火无处发，怎么可以用“婊”字形容许知瑞，他愤怒和心疼两种情绪交涌翻叠，室友发了个消息给宋敏，对费朗说她很快就回来了。

宋敏在逛街，听到费朗找她还在公寓等她，一颗心忽地蹦起，身体快马加鞭回程。

费朗等了半小时，秦硕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话，给他消火，失智的冲动缓缓平息，拳头渐渐放松下来。

宋敏回来时费朗和秦硕坐在沙发上，秦硕玩儿着手机，费朗沉着脸抬眼看她。

他尽量心平气和的交流，宋敏听后惊讶地捂住嘴，眼睛微瞪，表示不知自己无心吐槽了几次竟被人言传的这么不像话，真的不好意思。其实她心里有点数，添油加醋的传言她也知道，事后还跟着那一版说法附和过，本也不是多相熟的人，做个八卦焦点扯皮贬低也不影响什么。

费朗看她戏态十足，有点厌烦，“去跟他们澄清。”

宋敏心里不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嘴上还是说：“我会去解释的。”心下开始疑惑，他这么维护她干嘛？遂婉转问：“不好意思给知瑞带来了麻烦，那你和她是……？”许知瑞和费朗看起来并不熟稔，见面只是点头招呼的关系，她气不过费朗居然为她出头。

秦硕看费朗都不打算争，宋敏还在点火，便打哈哈：“行了行了，你记得去解释。”说完拉着费朗往外走。

费朗皱眉臭脸刚被秦硕拉到门口，宋敏羞恼之气涌上来，冲他们的背影问：“你是喜欢她吗？”所以拒绝我？她没问出后半句，她心里认为，许知瑞这样没什么特色的姑娘是没法同她这样的豪爽派相比的，男人明显更喜欢她这卦。

“和你无关。”关你屁事，终是没说得出口，对女生费朗还是有莫名态度的收敛。

费朗拐进自己的房间，胸口堵了口气，因为自己知知居然被莫名其妙泼了脏水，他还无能为力，若是她如白雪般曾经做过一点不好的事或说过讽刺田蜜的话，大概自己都不会觉得她有多特别，偏是善良温柔到极点，委屈忍耐到无法让人不心疼。

她表白时那小心翼翼期待的眼神他闭眼都能反复重映。

当时情愫未浓，抱歉和心疼占更大比重，现下若是穿越回去，他一定毫不犹豫，搂住她，不让后来反复的周折发生，不让无穷的伤害加诸于她，是曾经饱受过多少折磨，才会这般害怕他。

许知瑞知道的时候，是宋敏来向她道歉。

许佳沁和她都楞在了客厅，看着宋敏拎了份中高档化妆品套装，笑说自己之前口不择言带了点情绪说了点不好听的，希望许知瑞可以原谅。无比坦然，许知瑞不知道细节是什么，人家带笑又这般诚挚，她点头说没事没事。

许佳沁和许知瑞均没那么爱好交际，一个每天死读书，一个除了上课还要异国恋，消息十分闭塞。

宋敏走前还问了句，“你和费朗在一起过吗？”

许知瑞条件反射摇头，她倒是想呢。

晚间，许佳沁搜集情报归来，拉着她说：“原来是一个因爱生恨的故事，而你许知瑞，居然是女主角！”许佳沁脑回路清奇，大约也明白人家都先下手为强地道了歉，再怎么计较都只会显得自己小器，不如换个角度高兴一下。

许知瑞向来与世无争，说她活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傻子都不为过，与女生相处向来融洽，从没被人这样恶言形容过，一股火气窜了上来，憋得胸口直起伏，可听许佳沁这番话，自己的名字和费朗绑在了一起，那股气恼又消了一半。

是啊，喜欢费朗的人也没几个理智。白雪宋敏流于行为言语，她也在内心为他掀起过无数风暴。

总之费朗就是个祸水！

*

光棍节，许知瑞意识到自己的人际关系没有打开，整天闭门造车非常不妥，她在华盛顿交流时都比现在交际广泛，于是痛定思痛，打开性格大门。

她就是这样，喜欢检讨自己，修正自己。

她趁着这个奇怪的节日，邀请几个中国学生来吃饭，非常有风度的邀请了宋敏，她想到了白雪田蜜的那次微博事件，人家可以那般大度，而这次她在绯闻里只是打了个酱油，怎么也要装一下胸襟开阔。她也邀请了费朗，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当天楼里很热闹，许佳沁却在阿里巴巴旗下大型活动里迷失了自我，连打下手都打的不认真，许知瑞闷好排骨，回头看了眼正在跟孙简算购物券以及折扣的许佳沁，无奈，今天指望她真是要开天窗了，她得让人来帮忙，拿起手机在通讯录上假装滑动一番，迅速滑回费朗处拨了出去。

可是占线了。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于是赶紧冲到楼下，开门的是秦硕，跟她热情地打了声招呼，自从帮她买了航模后，他对她的态度格外友好，许知瑞冲他笑笑，问：“费朗呢？”

秦硕下巴往里屋扬了扬，“喏，房间。”

*

费朗清晨醒来，看了眼时间，格外早。他赶紧完成了学习任务，被秦硕拉着刀了两把。

刚结束手机便震了起来，他扫了眼屏幕，心里咯噔，心脏登时乱序而蹦。

是每年11月11日15点会自动提醒的日历。他没拿起，任它震至停歇。

去年他发了条消息，她没回。今年还是这样吧，他伸手拿起手机翻到微信，编辑生日快乐，本以为下一秒会有蛋糕掉落的画面，可却是一条好友待通过的删除提示。

胸口沉若被巨石压着，他手抖着气愤拨通电话，田蜜你凭什么。

电话一通，经纪人熟悉的声音响起，他语气不耐烦，曾经费朗无数个电话都是他接的，明示暗示他退出别影响田蜜事业，自己也别到时候被爆了打扰正常生活，所以当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屈辱涌上。

“我就是想说一句生日快乐，再问一句，删除是要这辈子不联系的意思吗？”他们在分手时，说好要一辈子做朋友，成为彼此的后盾，不辜负曾经美好的情谊。

他答应每年说一句生日快乐。

他没食言，可她……

经纪人又开始了絮絮叨叨的催赶他，好像他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样，他生气到气血倒涌想骂人……

许知瑞走到门口，看门半开轻敲了下门便推开，费朗听到门口动静，缓缓转身。

她看他左手拿着手机，双眼红彤彤地像只无辜的小鹿，和在上次电影院哭泣的样子重合，她忽然想起今天是田蜜的生日，她鼓胀那颗的心像被针戳了一下，嘶地一声不断漏气，将之前所有关于她和他的美好幻想以及苦尽甘来的臆测戳破，她直觉那头应该是田蜜。

能让他红眼的，从来都是田蜜。

她冷笑了一下，心道可真爱哭，转身走了。动作很大，裙角飞扬，背影果决。

脚步飞快如有轻功，她赶紧逃离三楼那双不属于她的鹿眼，心底飞快盘算今晚的晚餐，进了屋许佳沁已挂了电话在付款，她开口：“费朗在跟田蜜打电话，我受伤了，你不来帮我，我就哭给你看。”

她需要帮手，关于今天的晚餐也关于自己的情感。

许佳沁“靠”了一声，马上甩了手机凑到跟前来洗菜，一边剥菜叶子一边吐槽：“怎么又联系上了，还没完没了了？”

“人家男未婚女未嫁，纠缠一下又如何，我这种人反复贴上去才是没完没了吧。”她叹了口气，算了，也不是没想到过，本来就是怕这样才不敢靠近的。还好这次心里这道围墙砌得高，不然又要伤心了。

她试图掩饰自己方才还想偷偷给这道墙开个缝，也忘了这几天每天都攀上高墙，偷偷张望，只要对方一声令下，她便奋不顾身英勇就义。

两人忙忙碌碌，晚上五点，太阳将落未落，红橙黄绸缎般的云丝悠悬在天边，大家陆续过来，曲茹茹还带了礼物，许知瑞打开一看是Tiffany的银链子，看到这个牌子，许知瑞有些怅然，她挤出微笑感谢曲茹茹：“茹茹，破费了，谢谢你啊。”她赶紧带上，晃给她看看，“真好看。”

费朗其实没认出那是什么，只是想到方才被许知瑞撞破的电话有些讪讪，想解释却未找到时机，忧愁地滞了下，可落在许知瑞眼里，这是他陷入这个牌子回忆的模样。

他和田蜜的回忆可真多，而她硬从他们那段回忆里复制出来的东西也不少。她为自己恶心。

宋敏来了，态度自然，许知瑞和许佳沁则是脊背僵直，努力拿出最大度的态度迎接她。大家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倒也是一派欢乐，他们边吃边聊，从学校聊到同学，年轻男女自然还是会聊到那些暧昧话题上。

宋敏见到费朗毫不尴尬，大方地说自己的第一次是在酒店但最刺激的一次是在厕所，她转头问费朗：“费朗你呢，分享下呗。”

她今天的眼妆很特别，精心勾勒了二十分钟，整张脸精致小巧，猫般勾人。她不知道对于美丽费朗早就免疫，这样的伎俩不过雕虫。

费朗低头扒饭，抬头对她笑笑没说话。秦硕圆场：“费朗害羞，我来说我第一次吧，我在宿舍，哈哈哈哈，费朗知道的。”说完还看了费朗一眼，意思是你还记得那次吧。

费朗想起来，“嗯，你的第一次我居然毕生难忘。”对床摇曳，他一晚没敢翻身，只敢对着墙，次日秦硕喊腹股沟和吊.疼，他的左胯也因固定睡姿被压到麻木。

说起大学的荒唐事，两人相视一笑。

许知瑞喝了点酒，在炽灯下头晕晕乎乎的，白光居然晕成了光圈。看着他们的话题又禁忌又刺激，她只在小说电视剧里看过，许佳沁说她的第一次是强迫男朋友的，因为男朋友抵制婚前性行为，她怕他是不行，所以逼迫了他。

大家笑作一团，曲茹茹问许知瑞：“你呢？”宋敏也将目光投向她，大概是女生的敌意，许知瑞的量级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有了费朗先前毫无缘故的袒护，心里便有了不爽，即便表面友好，心里的小人仍是操起矛对准了她。

许知瑞微愣，她跟师景煜肯定不算第一次，那自己的第一次……还在啊。

许佳沁帮她，“知知没谈过恋爱，是纯情少女。”

在场的人看着许知瑞有惊讶有了然。费朗没抬眼，许知瑞这么多年毫无动静，他实在没法不往自己身上联想，耳边秦硕说：“难怪这么爱脸红，你看你现在脸红扑扑的，听我们这个话题害羞了吧。”

许知瑞很久没脸红了，不过她喝酒容易上脸，此刻该是酒精缘故。她看向费朗，他听到 “脸红”这个词也抬眼看向她。

四目对视，她突涌起一阵委屈，想起了那次路灯下的六小时，借着酒劲站了起来，“我虽然……咳咳……没自己的第一次，但我高中很喜欢一个男孩，他跟他女朋友第一次开房，我站在零下的室外等了六个小时，第二天还高烧住院了，特惨吧。”她说话间死死盯着费朗，眼眶一涌起眼泪就被她用力逼回，她有些醉但强撑着清醒。

话音落的时候，她好像在费朗眼睛里看到了愧疚和失措？

她听到曲茹茹说：“六个小时啊，那人家应该过夜了吧，你喜欢了他多久啊？”

她想了一下，大概是酒精扰乱了思维，原先无比清晰的时间线现下模糊地算不出来，她摇摇头：“不记得了，很久了。”

许佳沁赶紧把话题岔过去，没一会大家聊到男女劈腿，曲茹茹说自己的某任前男友居然在他们同居的屋子和她同宿舍的姑娘睡了，她气的当时就把油盐酱醋都泼在他们身上。

宋敏灌了口啤酒，说：“我的男朋友没有劈过腿，这个环节我无话可说。”

费朗依旧沉默，这个晚上他的话很少。他虽不是最热闹的那个，可在席间一向也不冷清。许知瑞不由想，他知道田蜜为她的演艺生涯牺牲过什么吗？他知道吗？还是说他知道但是装傻？

大家吃吃喝喝开开玩笑，九点多陆陆续续地走了。来的都是光棍，走的时候也没谁对上眼，桌上的女孩除了许佳沁都对费朗有意思，若有若无不停地将男女话题抛给他，可他整个局都很安静，完全不接招，全靠秦硕挡。

别人可能不知道什么，但许知瑞知道。

许佳沁去门口送人，她起身收拾桌子。方才热闹现在冷清，桌面一片狼藉，就像她惨淡的感情现状一样。她轻叹气，将空盘摞起，一抬头费朗从阳台走来，“我帮你一起收拾。”

她问：“心情好点了吗？”

费朗微怔，“知知，是她经纪人接的……告诉我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在想，是不是她授意告诉我的。”他已没了情绪起伏，只是疮痍的战场还在心中，他没能鼓起勇气收拾残局，一直在粉饰太平。

许知瑞将碗端到水池，转身对费朗说：“如果是她授意的，你更应该理解她，那个圈子大概有很多无奈吧。”

“无奈？是我被丢掉了而已，有舍有得，舍了我而已。”一段残喘的感情和一个美好的未来，谁站在那个角度都不会选他，他知道。

白炽光代替了月光，让黑夜中的公寓不再黑暗。光萦绕在两人动作间，它照亮视野，阻碍了磕碰，却也将两人间障碍物照的清楚，他们会轻巧地避开挡道物什，没人在可视的情况下去冲破阻碍。

许知瑞没再说话，把碗都放好，费朗把桌子擦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桌面泛着油光，擦得可真潦草，她拿起抹布重新擦了一遍。

费朗双手垂着，看着她擦，开口说：“知知对不起。”还附赠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算了你又不会做家务。”

“我的意思是，不该再提田蜜。”

“费朗，我们是朋友，朋友提自己的前女友，没什么问题。”许知瑞挂笑，距离疏淡。她觉得她说的是真心话，可是在费朗耳朵里听来，无比违心。

“知知，那天你真的在酒店楼下等吗？”他有些不信，太荒唐了，若那时就在等，是有多喜欢他。

她面无表情的吐了五个字：“和平大酒店。”

费朗抿了抿嘴，刚要说点什么，许知瑞就开口：“费朗，我有时候觉得我喜欢你喜欢得像个变态……我想做个正常人。”

费朗不想她恶言自己，替她辩解道：“知知……你很正常。”

“不，我说的正常是像学习，情节可控也有结果。我一直在做无用功，我又不是永动机，傻傻的只会机械地喜欢你。” 我有一颗肉心，可已经遍体鳞伤，她深吸一口气，阻止自己借酒乱抒情，“暗恋是我自己的事，我喜欢你和你无关，你不要老是愧疚自责。那么多人喜欢你，你要习惯。”

费朗又心疼又无语，那么多人喜欢我，谁？为什么我都没感觉？在那些排队等候的人里，我只看到了你。

她送他到门口，费朗回头拥抱了她，在她耳边说了声：“晚安”。

许知瑞回：“你也晚安”。

那夜没有月亮，只屋内的白炽光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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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无情白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