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与他的影子 第5章 晨光里的篮球印

清晨的风裹着梧桐叶的清香，从纱窗缝里钻进来时，林微的指尖正停在笔记本里那片夕阳梧桐叶上。叶脉间还沾着点昨日的暖意，她却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用铅笔轻轻描出个小小的篮球轮廓——球身上的纹路刚画到一半，床头柜上的闹钟就“叮铃铃”地响起来，像突然炸开的汽水气泡，把她从满是橘子味的思绪里拽了出来。

她翻身坐起，校服外套还搭在椅背上，浅灰色发带被揉得有点皱，却还是被她细心地捋平，对着镜子系了四次。指尖划过发带打结的地方，忽然想起昨天陆星眠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脸颊悄悄发烫，赶紧抓过书包往客厅跑。路过书桌时，那本画着小太阳的笔记本被她塞进书包最里层，连带着那两片一晨一夕的梧桐叶，都被小心地夹在“明天见”那一页。

餐桌上，妈妈把剥好的鸡蛋放在她碗里，看着她飞快往嘴里塞包子的样子，笑着递过牛奶：“慢点吃，今天怎么比平时早十分钟？”林微含着包子点头，牛奶吸管被她咬得变了形——其实她昨晚特意把闹钟调早了，心里揣着个小小的期待：或许能在第十七级台阶，遇见那个浅灰色身影。

推自行车出门时，晨光刚好落在车筐里。林微弯腰开锁，忽然发现车把上挂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颗橘子味硬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亮，和她书包侧兜里的空汽水瓶图案一模一样。她捏着硬糖愣住，指尖传来的甜意顺着血管往心里跑，直到自行车铃“叮铃”响了一声，才回过神来，把糖塞进校服口袋，踩着晨光往学校骑。

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篮球服的蓝色身影比昨天多了几个。林微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飞快扫过人群，很快就看到了那个浅灰色连帽卫衣——陆星眠正弯腰系鞋带，篮球放在脚边，阳光落在他肩膀上，把卫衣帽子的边缘染成了暖金色。林微赶紧低下头，推着自行车往车棚走，锁车时却故意放慢了动作，耳朵里全是男生们讨论训练的声音，直到听见“星眠，走了”，才敢偷偷抬头，正好看见他抱着篮球转身，浅灰色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口。

她抓起书包往教学楼跑，脚步在楼梯口下意识放轻。第十七级台阶上，果然还留着个淡淡的篮球印，像是昨天他不小心蹭到的。林微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印子，冰凉的台阶让她心跳慢慢平复，却在起身时，撞进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早啊，你也喜欢看台阶？”陆星眠抱着篮球站在她身后，声音里的笑意像揉碎的阳光。林微猛地站起来，书包带滑到胳膊上都没察觉，脸颊瞬间红透，连说话都结结巴巴：“我、我就是看……看台阶上有印子。”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道篮球印，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球：“昨天不小心蹭的，没想到还在。”

走廊里的晨光刚好落在两人之间，林微能清楚看到他卫衣上的小勾图案，还有篮球上沾着的一点梧桐叶碎屑。她攥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忽然想起口袋里的橘子糖，赶紧掏出来递过去：“这个……给你，橘子味的。”陆星眠接过糖，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顿了一下，他看着糖纸上的卡通橘子，笑着说：“和你昨天的汽水一样，很可爱。”

上课铃响的前一秒，林微才冲进教室。林晓凑过来，戳了戳她发红的脸颊：“你今天怎么从楼梯口绕了远路？还攥着个空拳头，藏什么好东西呢？”林微把空了的手心摊开，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没什么，就是……给了他一颗糖。”林晓眼睛一亮，正要追问，早读课的铃声就响了起来，林微赶紧摊开语文课本，却在课本角落，又画了个拿着橘子糖的小人。

早读课上，林微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梧桐叶影在课本上晃动，她却总能精准地避开那些晃动的光斑，把目光落在课本里的梧桐叶上——一片带着晨光的凉意，一片沾着夕阳的暖意，像极了早上和他在楼梯口的遇见。直到语文老师让大家自由朗读，她才悄悄拿出那颗被陆星眠碰过的指尖，放在鼻尖轻嗅，仿佛还能闻到橘子糖的甜香。

课间休息时，林微没像往常一样去接水，而是趴在桌上，翻开笔记本。她在“明天见”那一页的空白处，写下“橘子糖，他说可爱”，然后拿出彩笔，给昨天画的两个小人添上了背景——第十七级台阶上，阳光正好落在他们之间，男生手里的篮球上，还沾着片小小的梧桐叶。

“你在写什么？这么认真。”林晓凑过来看，正好看到笔记本里的小人，笑着打趣：“这不是你和……”林微赶紧合上笔记本，把它塞进书包，脸颊又红了：“别乱说，就是随便画画。”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像揣了罐刚打开的汽水，满是冒泡的欢喜。

数学课上，老师讲的函数题比平时难了不少。林微却听得格外认真，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着解题步骤。每当她觉得难的时候，就会想起早上陆星眠笑着说“很可爱”的样子，心里就像多了股力气，连那些复杂的公式，都变得没那么难了。直到老师点她回答问题，她站起来，清晰地说出解题思路，老师笑着表扬她：“林微同学今天进步很大，大家要向她学习。”坐下时，她偷偷看向窗外，阳光正好落在操场的篮球架上，心里想着：下节课的体育课，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训练。

体育课的铃声刚响，林微就跟着班级往操场走。她的目光飞快扫过操场角落的篮球架，没看到那个浅灰色身影，心里悄悄有点失落。直到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她才看到篮球社的男生们抱着篮球往操场走来，陆星眠走在最前面，浅灰色卫衣换成了蓝色篮球服，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晃了晃，像极了早上在楼梯口的样子。

林晓拉着林微往操场边的梧桐树下走：“我们去那边看他们打球吧，听说陆星眠的三分球很准。”林微点点头，脚步却有点慢，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她们刚在梧桐树下站定，就看到陆星眠抬手投了个三分球，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落进篮筐。周围传来男生们的欢呼声，他转过身，正好看到站在梧桐树下的林微，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林微的心跳瞬间加速，赶紧低下头，却在抬头时，看到他抱着篮球朝自己走来。“你也来看打球？”陆星眠站在她面前，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他抬手擦了擦，篮球放在脚边，“刚才的三分球，看到了吗？”林微点点头，声音有点小：“看到了，很准。”他笑了笑，弯腰拿起篮球，递到她面前：“要不要试试？”

林微愣住，看着他递过来的篮球，指尖轻轻碰了碰，篮球表面的纹路带着点汗水的凉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篮球，却因为力气太小，篮球差点掉在地上。陆星眠赶紧伸手扶住，指尖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他笑着说：“没关系，我教你。”

他站在她身后，双手握住她的手，教她调整投篮姿势：“手腕要用力，眼睛看着篮筐。”林微能清楚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他说话时落在耳边的气息，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按照他说的，抬手投篮，篮球却没进，落在了篮筐旁边。陆星眠笑着说：“没关系，再来一次。”

第二次投篮时，林微的手还是有点抖，却在他的指导下，把篮球投进了篮筐。周围传来林晓的欢呼声，林微转过头，正好看到陆星眠眼里的笑意，像阳光一样温暖。“你看，你很厉害吧。”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拿起篮球，“下次有空，我再教你。”

体育课快结束时，陆星眠把篮球递给林微：“这个篮球，借你玩几天吧，上面有我的签名。”林微接过篮球，看到球身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陆星眠”三个字，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橘子图案，和她笔记本里画的一模一样。她抬起头，正要道谢，却看到他已经转身往篮球社的方向走，浅灰色的身影在夕阳下，像一道温暖的光。

放学回家的路上，林微把篮球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宝贝。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篮球上的签名在夕阳下闪着光。她路过校门口的梧桐树下，又捡起一片叶子，夹进笔记本里，和之前的两片放在一起——一片带着晨光，一片沾着夕阳，一片映着篮球的影子。

晚上回到家，林微把篮球放在书桌上，拿出笔记本，在“橘子糖，他说可爱”那一页的下面，写下“他教我投篮，还借我篮球，上面有他的签名和橘子图案”。她拿出彩笔，给那两个小人添上了篮球，男生手里的篮球上写着“陆星眠”，女生手里的篮球上画着小橘子，背景是夕阳下的操场和梧桐树。

躺在床上，林微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今天的画面：他教她投篮时的样子、他笑着说“很厉害”的语气、篮球上的签名和橘子图案……直到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她才慢慢睡着，梦里都是篮球和橘子的甜意。

而此时的陆星眠，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那颗林微送的橘子糖，糖纸还没拆开，却能闻到淡淡的橘子香。他拿出手机，在篮球社群里发了条消息：“明天训练提前四十分钟，有人来吗？”很快就有同学回复“来”，他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好，明天早点到”——其实他知道，自己只是想早点去学校，或许能在楼梯口，再遇见那个抱着篮球、会脸红的女孩。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个少年的书桌上。一本笔记本里写满了欢喜，画满了篮球和橘子；一个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篮球社的群聊界面。第十七级台阶上的篮球印，操场边的梧桐叶，还有篮球上的签名和橘子图案，都在青春里慢慢发酵，酿成了关于暗恋的、最甜的心事。而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或许在楼梯口，或许在操场边，又会有新的遇见，新的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