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与他的影子 第4章 汽水气泡里的心跳

晨光把窗帘染成淡金色时，林微的指尖已经第三次划过手机屏保——那是张没露脸的照片，只有一只手握着橘子味汽水，背景里能看到教学楼第十七级台阶的一角。她坐起身，校服领口还带着洗衣液的柠檬香，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翻遍衣柜找出那条浅灰色发带，对着镜子系了三次，才把碎发都拢得整齐。

走到书桌前，抽屉被她拉开一条缝，那本画着小太阳的笔记本露出一角，昨天写的“橘子味的风”旁边，不知何时被她添了个小小的篮球图案。她指尖刚碰到笔记本封面，客厅就传来妈妈摆碗筷的声响，“微微，粥要凉了！”林微赶紧把抽屉推回去，抓起书包往餐厅跑，路过玄关时，又折回来把那瓶空汽水瓶塞进书包侧兜——瓶身上的卡通橘子被她擦得发亮，仿佛还沾着昨天傍晚的凉意。

餐桌上，煎饺的油花在晨光里泛着光，林微却只喝了两口粥就放下勺子。妈妈看着她频频看表的样子，笑着打趣：“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盼着上学见同学呀？”林微红着脸摇头，心里却像揣了罐冒泡的汽水，满脑子都是“他会不会提前去社团”“如果在楼梯口遇见该说什么”。直到背上书包出门，指尖触到书包侧兜里的空汽水瓶，她才稍微定了定神，推着自行车往学校走。

校门口的梧桐树下，几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正讨论昨晚的比赛，林微的目光飞快扫过人群，没看到那个浅灰色身影，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却又有点空落落的。锁自行车时，她发现车筐里不知被谁放了片梧桐叶，叶脉清晰，像极了昨天他递汽水时，指节上淡淡的纹路。她把叶子夹进语文课本，快步往教学楼走，脚步在三楼楼梯口下意识放慢——第十七级台阶空荡荡的，只有阳光在上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早读课的铃声像道开关，林微摊开课本，眼神却总往窗外飘。梧桐叶影在书页上晃动，她握着笔的手却在空白处画起了小橘子，一个、两个……直到语文老师点她读课文，她才慌忙站起来，声音里带着点没藏好的慌乱。坐下时，她偷偷摸了摸课本里的梧桐叶，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心跳慢慢平复，却在课本右下角，又添了个小小的篮球。

课间铃声刚响，林微就抓起水杯往门外走。林晓从后面追上来，戳了戳她的后背：“你今天怎么比上课还积极？是不是有秘密？”林微把水杯抱在怀里，含糊地说“去接水”，脚步却没停，径直往二楼水房走。走廊里很热闹，她却目不斜视，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每一个路过的脚步声——直到走到水房门口，都没听到那个熟悉的、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接水时，冰凉的自来水溅到指尖，林微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她靠在走廊墙壁上，目光忍不住往社团活动室瞟，门还是虚掩着，里面没动静。正准备转身回教室，楼梯间忽然传来脚步声，一步、两步……像敲在她的心尖上。她猛地转身，正好看到陆星眠从楼梯上走上来，浅灰色连帽卫衣的帽子没戴，额前碎发被风吹得晃了晃，手里拿着个白色文件夹，和昨天的样子一模一样。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微感觉脸颊像被太阳晒得发烫，赶紧低下头盯着鞋尖，心里默念“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陆星眠的脚步顿了顿，走到她面前停下，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早啊，来接水？”“嗯、早……”林微的声音细若蚊蚋，抬起头时，正好看到他眼里映着走廊的灯光，比昨天更亮。“你今天……来得挺早。”她鼓起勇气说完，又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说错话。

陆星眠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来拿昨天落下的训练计划。”他顿了顿，又问：“昨天的汽水，好喝吗？”听到这句话，林微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喝！橘子味的，特别解暑！”说完才觉得“解暑”有点多余，脸更红了，赶紧补充：“谢谢你，我、我下次请你喝吧？”“好啊。”陆星眠答应得爽快，看了看手表，“快上课了，你快回教室，别迟到。”

林微点点头，转身往教室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陆星眠还站在原地，冲她挥了挥手，阳光落在他身上，连嘴角的笑意都带着暖。回到教室，林晓立刻凑过来，指着她的脸：“你跟谁说话呢？脸这么红，是不是……”林微赶紧捂住她的嘴，把水杯放在桌上，指尖却还残留着刚才的悸动。她翻开课本，在昨天画的小橘子旁边，又添了个挥着手的小人，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接下来的数学课，林微居然听懂了大半。老师提问时，她犹豫了几秒，还是举起了手，回答完问题，听到老师说“很好”，她偷偷往窗外看了一眼，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亮。英语课上，她跟着老师读课文，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林晓在旁边小声说“你今天像打了鸡血”，林微只是笑，心里却知道，是楼梯口的那几句话，给了她莫名的勇气。

午休时，食堂里人声鼎沸。林微排队打饭，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不远处的窗口瞟——陆星眠正和几个男生一起打饭，穿着校服，背着运动包，低头听同学说话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林微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赶紧收回目光，打饭时却下意识地选了橘子味酸奶，连食堂阿姨问“要不要加菜”，她都没听清，只含糊地点点头。

吃完饭往教学楼走，路过操场时，篮球场上已经热闹起来。林微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陆星眠——他穿着蓝色篮球服，正在投篮，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篮球在他手里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进篮筐，周围传来欢呼声，他抬起头擦汗，正好朝着林微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微赶紧拉着林晓往前走，脚步却慢了半拍。耳朵里全是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还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你看什么呢？走这么慢。”林晓疑惑地看着她，林微摇摇头，脸上却忍不住泛笑——原来喜欢一个人，连远远看着，心里都会甜得像揣了罐橘子汽水。

下午的课过得很快，放学铃声响起时，林微收拾书包的手却慢了下来。她想起早上的约定，犹豫了几秒，还是把早就准备好的橘子味汽水塞进书包，往社团活动室的方向走。走到三楼楼梯口，正好看到陆星眠背着运动包往下走，手里还拿着个篮球，汗水把他的额发打湿，贴在额头上。

“陆星眠！”林微鼓起勇气喊出他的名字，声音有点发颤。陆星眠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笑容：“有事吗？”林微从书包里拿出汽水，递到他面前，手心全是汗：“昨天你请我，今天我请你。”陆星眠接过汽水，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林微的脸瞬间红到了耳后。

“谢谢。”陆星眠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笑着说：“比昨天的还甜。”林微低下头，小声说：“那、那我先走了，明天见。”“明天见。”陆星眠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尽头，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汽水，瓶身上的卡通橘子，和她课本里画的一模一样。

林微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摸了摸书包里的空汽水瓶，又想起他说“明天见”时的语气，忍不住加快脚步，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路过梧桐树下，她又捡起一片叶子，夹进笔记本里，和早上那片放在一起——一片带着晨光，一片沾着夕阳，像极了今天和他的两次遇见。

晚上回到家，林微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跑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她写下：“今天跟他说了两句话，还请他喝了汽水。他说汽水很甜，还跟我说了明天见。”写完，她拿出彩笔，在旁边画了两个并排的小人，一个拿着汽水，一个抱着篮球，背景是暖金色的夕阳和第十七级台阶，台阶上还画了两片梧桐叶。

躺在床上，林微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今天的画面：他递汽水时的笑容、投篮时的样子、说“明天见”时的语气……直到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她才慢慢睡着，梦里都是橘子味的甜意。

而此时的陆星眠，坐在书桌前，手里还拿着那瓶没喝完的汽水。他看着瓶身上的卡通图案，想起林微喊他名字时的慌乱，想起她泛红的脸颊，忍不住笑了笑。他拿出手机，在篮球社群里发了条消息：“明天训练提前半小时，有人来吗？”很快就有同学回复“来”，他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好，明天早点到”——其实他知道，自己只是想早点去学校，或许能在楼梯口，再遇见那个抱着水杯、会脸红的女孩。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个少年的书桌上。一本笔记本里写满了欢喜，画满了橘子和篮球；一个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篮球社的群聊界面。第十七级台阶上的阳光，操场边的梧桐叶，还有橘子味汽水的气泡，都在青春里慢慢发酵，酿成了关于暗恋的、最甜的心事。而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或许在楼梯口，或许在操场边，又会有新的遇见，新的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