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外雀 第2章 调皮的老头

鹿溪婷看着那抹青绿的身影远去，愣神片刻。回过神来，拿桌面上的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这个丫环怪异得很，正好勾引了她的兴趣，她倒要看看这丫环能不能给她带来惊喜。没有惊喜就算了，反正左右无趣得紧，看一看也是一种快乐。

自鹿太傅被贬后，京城内人心惶惶，鹿怀意的三个子女都被皇帝交送给了当朝权贵。

这些假象，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皇帝在怀疑什么，纷纷闭紧嘴巴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

爱慕鹿溪婷的纨绔子弟认为鹿溪婷过的生活一定会一落千丈，这就是他们乘虚而入的机会。只要将鹿溪婷骗到手，不仅钱也有了，权就不必说了，到时候事业有成美人在怀，岂不乐哉？

可现实给了那群人一巴掌。

朱二夫人给鹿溪婷安置了一处朱府位置最好的院子，朱老夫人将鹿溪婷当孙女一般。

朱大夫人请了宫里的教习嬷嬷，教鹿溪婷与朱颜礼仪规矩，养得与之前鹿溪婷的生活并没有差别。

说是这么说，朱府怎么来说也只是二品大员鹿溪婷父亲身为一品大员，母亲又是受先帝宠爱的昭华公主她又自小养尊处优也确确实实不自在。

入夜，四周静悄悄的，萤火虫的光若隐若现，似天上同样若隐若现的星光被厚重的云彩霸道地挡住，好不可怜。

鹿溪婷侧坐在窗边望着那可怜的几处微光，思索着如何给这无趣的日子添些乐趣。

“唿”一阵风吹过，撩起鹿溪婷丝丝缕缕的碎发随风飘扬，将整个人衬得更加娇俏。

“姑娘，夜深了。”涟漪见鹿溪婷坐在窗前不由得担心。她家姑娘总是这样，说是要看风景实际上只是想吹风，可总是吹到风寒才罢休。

“夜深了，今晚会有人来见我的！”

“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见姑娘？还是早点休息！”

“今日朱府二公子定会来寻我。

年前我进朱府时，他在书院。自然不能给我使绊子，如今年关将至他自然先回来挫挫我的锐气。

也不知他能否带些好玩意儿。”

天气凉了，凉得鹿溪婷不自觉地瑟缩，但是她还是不肯离开窗边。

“那姑娘为何认定是今晚？”

“今日给老夫人请安时，干娘说让我注意。”

暗夜里假山外露出一抹蓝色的衣衫，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将窗子打开。

鹿溪婷早就看到了，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着他们用最俗套的方法准备吓自己就觉得无聊透了。

没新意！

“进来坐坐？”朱钰他们动作太慢，鹿溪婷打着哈欠不耐烦的催促。

此刻鹿溪婷半披着头发，三千青丝随意地搭在肩上，因为阻碍到了鹿溪婷的动作，被鹿溪婷不耐烦的抛到身后。

“你就是鹿溪婷？你将头发解了？

你准备睡了？”被吓到的朱钰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衣服，双手叉腰神气盎然地质问鹿溪婷。

按大沐律，除了自己的亲人外，任何男子不得进入女子的闺房，面对男子时女子更不能披头散发。

而鹿溪婷的行为，恰恰颠覆了一向守法的朱钰，鹿溪婷是他长这么大唯一见过披头散发的女干。

“你就是二哥哥朱钰？”鹿溪婷看着眼前之人笑了笑。

看到朱钰的反应，鹿溪婷不以为然毕竟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错。自然而然的，也不知道大沐朝的律法。

毕竟律法太过残忍，她的父亲舅舅从不让她知道，这才养成了她无忧无虑的性格。

“是我没错。怎么，听过小爷的名字？”

朱钰压下心中的震惊，选择闭口不谈，毕竟这事关鹿溪婷的声誉。

“学院第一大魔王的称号我还是略有耳闻。”

朱钰听了这话，脸一红，却还是嘴硬道：“什么大魔王，那是他们不懂小爷！今日我来就是让你知道这朱府可不是你想呆就呆的地方！”

鹿溪婷轻笑，“我能有什么本事撒野，不过是寄人篱下。倒是二哥哥，大半夜爬窗进姑娘的屋子，传出去可不好听。”

朱钰一噎，恼怒道：“你少转移话题！我今日就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能让祖母、伯母和母亲都待你那么好。”

鹿溪婷站起身，走到朱钰面前，“二哥哥若是想试探我，不妨明着来，何必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

朱钰被她的气势镇住，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谁……谁偷偷摸摸了，我只是想……”

鹿溪婷嘴角上扬，“想什么？”

“想……不对，我为什么告诉你？”朱钰又后退一步与鹿溪婷保持适当的距离。

鹿溪婷一声声二哥哥，勾得朱钰小脸一红情不自禁地放软声音。

朱钰懂得礼仪本来是不想翻窗只是想吓吓对方结果被人听到声响，进来后便与鹿溪婷隔着一米远。

随着鹿溪婷向前走了两步，距离便越缩越短。

“我明日再来见你。

你生的如此漂亮，你这个干妹妹，我认了。”

语毕，就见朱钰带着刚才的几个小厮怱怱忙忙地走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回来偷偷的扒住门框：

“还有，下次如果再有外男，将他给轰出去。

不准让他进来！

这事关你的声誉，不得大意。”

“姑娘，二公子就这么走了？奴婢还以为他要闹上一番才走！”

“二哥哥虽淘气，但他为人正直也护短，两人年前的事便是最好的证明。”

“姑娘，两年前朱二公子干了什么？”涟漪车轻轻地替鹿溪婷捶着肩，好奇道。

“这个就不告诉你了。对了，茉白最近干了什么？”

“姑娘，你不提我还忘了。前儿日我让她干活，您猜她说什么。她…她说干不了这么粗的活，我只不过让她干了些酒扫简单的活。”涟漪涨红了脸，细细诉说着这几日的不满，说到最后胸腔剧烈起伏。

“好了，涟漪！”

“姑娘！”

“看着她。”

“好。”听到自家姑娘的决定，涟漪才终于笑出来。

至少达到了以往姑娘对陌生人的标准。

几月前——

“沈爱卿与鹿爱卿留下，退朝。”大殿上，皇帝悠闲地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窃窃私语的百官想到什么似的笑出了声。

“退朝——”

“是，恭送陛下。”

鹿怀意和沈择一慢悠悠地走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鹿怀意瞧了眼身旁的沈择一，率先开口：“成器啊！你说，晗章又想搞谁！”

沈大学士摇了摇头，神色平静：“你，等下听他说便是，急什么急。”

“那还不是他最近又有坏点子了，我怕他往我身上使。”鹿怀意见沈成器走在了他前面，连忙将人给拉回来，“人跟年轻时一样坏。”

“先不说他，婷儿你确定就让她这样过下去？

按大沐律的律法，她现在的所作所为早已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你和晗章可不能继续惯下去了，再过几年，她也该及笄了你真的不替她想想？

我知道你舍不得，女子都要嫁人的即使你想养她一辈子，等她长大流言蜚语对他的伤害有多大你我不是不知。

昭华公主……”

“成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知道？”

鹿怀意怒了，昭华公主和鹿溪婷是他的逆鳞谁来了都不管用。

见鹿怀意态度坚决，沈泽一叹了口气，无奈地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又继续开始聊最近发生的事。

一路上都是沈择一在发言，而鹿怀意便时不时地说两句。没多久便到了御书房，鹿怀意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回到了吊儿郎当的笑脸。

二人踏入御书房，皇帝正坐在桌案前批阅奏章，见他们进来，放下笔，示意他们坐下。“怀意啊，我给你商量个事。”

“成器，你看看，怕什么来什么。”鹿怀意端起宫人刚上的茶，吹了吹。

“也不是太大的事，就是，就是想把你贬一下。”

“噗”鹿怀意刚喝的茶便想吐出来，又意识到这是御书房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上次就是在御书房，不小心掉了一点渣自己就被痛斥了一顿，这次他可不敢。

“你说什么，我最近哪得罪你了？我改，哦不，臣改。”

“你听朕说。

封王属地朕认为有点蹊跷！

朕的那位好弟弟，最近可安分了。想着我俩好歹是一父同胞，朕本准备派刑部郎中去好好访问我那弟弟，本想他安安分分便放过他。

让他和朕都好好的过一个好年，彼此快快乐乐地过一年。

可奇怪的是，刑部郎中当晚死于家中。

你们说，会有这么巧的事？”

沈择一低头沉思，抬头看了看鹿怀意。

“别看我呀，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才十二岁的女儿。她们离不开我，再说为什么非要是我？”

“今日他与朕发生口角，冲撞了朕。成器，你认为这个理由可以不？”

“臣认为，不够有信服力。应该是欲用茶盏掷于圣上，被臣及时拦下才没有发生大错。”说完这句话时沈择一的嘴角似乎笑了一下但硬生生忍住了。

“沈择一，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笑。我都这把年纪了你们还想着坑我。

不公，不公啊！”

“闭嘴，我看你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御书房是你大吼大叫的地方？

鹿怀意，还是说你想抗旨不遵？”皇帝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鹿怀意面前。

满是属于皇帝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许久，鹿怀意认命般：

“那好，我一走我的女儿谁养？”

“你那两个儿子不要了？你走之后朕将你那两个儿子分别送到沈府和宋府。男孩子吗，多吃点苦也是好的。至于你的宝贵女儿，满京三品以上官员任你挑行了吧。”

鹿怀意一听，瞪大了眼睛，“才三品！这怎么行，我那两个儿子顽皮得很，怕扰了沈府和宋府清净。至于小女，她年纪尚小，还离不得父亲。”

皇帝双手抱胸，笑道：“怀意，你就别推辞了，这也是为你家好。封王之事刻不容缓，你去了查清楚真相，回来朕重重有赏。”

沈择一也在一旁劝道：“鹿怀意，你就去吧。贤侄到了我府里，我自会好好教导。”

鹿怀意见实在推脱不过，只好无奈叹气，“罢了罢了，臣领旨。只是小女之事，还望陛下容臣再考虑考虑，绝对不能让她受欺负。

皇帝点了点头，“行，你先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出发。至于你女儿的事，你慢慢想。”

“什么？三日后？”

“不行？”

“怎么慢慢想，你说！”

“这事我可不管。”

鹿怀意和沈泽一告退后，走出御书房。鹿怀意一脸愁容，沈成器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我认为朱府挺不错。”

“……”

“你老实交代，我和你们是兄弟吗？”

“当然，不是的话我怎么会为你着想。”

“算了，我懒得跟你掰扯。

你是说朱府？我们家没其他人了吗？”

“朱二夫人是公主的密友，这么多年了也该让她看看孩子了。当年没有她，你和公主还不能成！”

“不是我不让见，平时婷儿出门玩的时候她不也看见了？”

“你这能一样？”沈择一无语地看着鹿怀意。“你就当把溪婷送出去认个干爹干娘，他们总归不是亏待溪婷的。”

“理也是这个理，反正还有三天我再想想。”

“走，咱们喝点酒去！”

鹿怀意一把勾着沈择一的头，害沈择一不得不弯腰，原本人老了，腰也不好，却硬生生的勾了下去却。

“鹿、怀、意！你放不放开！”

“好好好，我放我放。”

“哈哈哈，你有本事打我，我明天就上奏！”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