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大顺 第3章 供把香

高三的学生晨读完才下课吃早饭，再接着早读，但对于高一来说，时间还早，早上食堂的人不算多，稀稀拉拉的。

周玺坐在食堂长椅，英语书放在桌上，搭着下巴，左手捏着饭卡和刚刷的早餐票，犹豫不决。

早餐铺子的小笼包不错，但是热情阿姨会强送一杯豆浆，实在多余。

旁边路过的有些目光停在她身上，漂亮的事物嘛，想多看两眼。

周玺视若无睹，早习惯了，不过偶尔一两个恶心的，让她还是忍不住想翻白眼。

太阳从地平线渐渐升起，朝气蓬勃，学生成群结队赶往教室上课，虽然要面对老师的摧残，但空气中依旧夹杂着欢闹声。

周玺刚到教室，嘴里最后一口包子还没吃下，肖小玉就一脸激动地跑过来。

“周姐，你看闰土刺猹群没？”

哦，分享八卦来了，周玺默默在心里说到。

“没。”周玺半点不心虚，皱眉喝口兑水豆浆，又顺着肖小玉的话接下去，“怎么了？”

镇上阿婆家现磨的豆浆，此时应该已经被买空了吧。

“就是在讨论新一届高一的帅哥美女啊！你不知道现在群里里好多照片，当然好多丑不拉几的也敢发出来，污染大家的眼睛。”

“噢，有什么结果吗？”周玺理解尊重，帅哥美女谁不爱，但心里在想今天要上的课，然后想起来点东西。

“不对，你等一下。”

周玺在黑板上潇潇洒洒写上几个字，剩下一小截粉笔帅气投进盒子里，抬头，就对上忧郁恨不得把她剁了的眼神。

高礼阳皮笑肉不笑，拿出导学案：“我的好周姐，你在干什么？”

周玺笑眯眯：“刚刚在路上碰见老唐，他的旨意谁敢不遵。”

为了保整个班，到时候老唐拿她一个人开刀，上课跟她眼神交流，使劲叫她回答问题，上午写题，她可无福消受。

“你要求我吗？”

“求，求求你了，求求求你了。”高礼阳才不来士可杀不可辱这套，大丈夫能屈能伸。

周玺满意了，把自己早写好的给高礼阳：“刚刚说哪了？”

“奥奥，这就是最精彩的了，群众的声音，最帅的和最美的都落在我们班上！”

“啊……”周玺语调一拐，表示惊讶，又给人搭台子接下去。

“是吗？”

周玺心里却暗自叹气，这可不是件好事，这个班会招人很多眼光。

最好不要有哪个不长眼的傻逼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是啊，是啊，那个，周姐啊……”肖小玉眨巴眼睛，“看在我给你讲八卦的份儿上，作业也借我学习学习呗？”

“没问题。”

肖小玉也满意了：“咳咳，八卦继续，大帅嘛，就是你后桌。”

肖小玉有点恨恨的。

“可恶，我的高中生涯里，居然没有新的帅哥上位，好吧，勉为其难，阳哥呢，虽然欠，成绩嘛，不是天赋选手那一挂，但还是有点小聪明，拿的出手，颜值呢，还是挺那啥的，从幼儿园到现在，追求者一直都有。”

“相信不出一段时间，有些小女生就把持不住，为之迷倒，拜倒在我们阳哥的石榴裙之下！！”肖小玉幸灾乐祸哈哈笑。

到时候又可以看见高礼阳黑着被欠了800万脸的样子。她可要搬个凳子，当吃瓜群众，顺便安慰安慰受伤的心灵，赚一波好感，拿下一堆小妹子。

我靠，好爽啊！大姐大就是我！

不过还是有点遗憾的，她本以为这个学校帅哥挺多的，结果开学这么久了，屁都没见着，兄弟倒是结识不少。

“当然当然，阳哥我可不喜欢，兄弟兄弟！”

周玺一听就知道有故事。

不过周玺当然理解，毕竟其实高礼阳外在也长在她的审美点上。而且气质最杀这个时期的少女们，可狗狗阳光，也可高岭之花，人设真是拿捏的死死的。

这样外在条件优越，性格好的男生，自带光环，走到哪里都是主角。

这不才开学小一阵呢，人家身上到处散发的魅力吸引一大批小迷妹，有送东西的也不打听个清楚，送到她桌子里来。

“唔，那，大，大美呢？”周玺不太关心校草，倒是对级花花落谁家感兴趣些。

“大美啊，喏，就是那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孟婠。”肖小玉用手指虚虚指着，画了个圈圈把黑黑的脑袋圈住。

孟婠？

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倔妹子孟婠吧？她的自认记忆不差，小时候的事情可还记着，欠了个约定。

周玺顺着望去，哦，在前排，看不到正脸，不过看背影，瘦瘦高高，背挺的很直，高马尾自然地垂下来，一看就是个有气质的。

很有可能。

“唉，孟婠她家比我家还有钱我真的太伤心了，都怪我爸妈不努力，赚钱比不过人家爸爸妈。”肖小玉颇为遗憾，又隐约是在炫耀，眼光闪烁。

肖小玉很有作为交际花的自觉，拍拍胸脯保证：“等着，我到时候找个机会拿下。”

周玺微笑：“加油，你可以的。”

“嘿嘿，不过，周姐，我觉得你也棒，而且你的呼声不低于孟婠呀！”肖小玉飞快在周玺脸上比划了一把。

周玺愣了愣，有些僵住，窗外阳光很明媚：“是吗？人家都说要是长得像我妈就更好了。”

“乱讲，那像爸爸也很好看啊，你看你身材这么好，长的又高又白，尖尖的瓜子脸，可盐可甜，成绩还这么好，简直甩我八条街。”

肖小玉最喜欢跟帅哥美女玩了，走在一起倍有面儿！

虽然有人说她跟人家站一块不嫌被当作是背景板吗，虽然她也很漂亮。但是她无所谓呀，她还非常乐意当背景板。

所以，周玺是她上高中决定攻克的第一个对象，而且最近的相处让她快要魂飘飘了，她的决定真的非常对！找到一个非常好的大美女了！！！

“我可打听到了，你可是以中考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的，太低调了好吧！”肖小玉没有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锤了锤桌子，梆梆响。

牛力气，周玺挑眉，平时肖小玉作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其实是可以倒拔垂杨柳的汉子。

“我跟你说，我是你的话，估计我爸妈嘴都要笑烂了，巴不得天天围着我转，以我为荣，也不至于丢了我，跑去国外浪。”

周玺没听出来肖小玉的话里之音，垂下眼，目光落在右手手表上，布的表带有些旧了，该换一个。

换什么样的呢？

被打听了啊，那其他的打听到了吗？

换个嬉皮笑脸的小黄人吧。

过去的往事吧就堪比一颗发疯的炸弹，引燃线忽长忽短，耍猴子似的耍周玺。

弦是还要紧绷着的，万一啊，万一是吧，一旦松懈了，这玩意儿跟引爆地球似的，炸的她连渣渣都不剩，没地方笑咋办，就一点魂飘啊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投胎重造。

周玺嗓子一紧，有点想说点什么玩意儿出来，但是觉得连个屁都放不出来，陈芝麻烂谷子，有什么好吃的。

肖小玉以为周玺害羞了，也不为难她：“对了，下下周我生日，想搞个场子，你作为我的好朋友，一定要来哦！”

周玺答应了。

“诶，同学你也来呀，到时候我在群里发消息哈！”

高圆圆被拍了拍，抬头愣住：“你邀请，我吗？”

“对呀，你也是班上一份子嘛，大家一起来，热闹热闹，再说你是周姐同桌，多帮我照顾一下哦，你俩好好相处。”

“好，谢谢你。”

“客气客气！”

“对了，周姐，你不知道，我早有规划到时候干嘛了，邀请很多人聚在一起，然后去…”

“叮铃铃！”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

枯燥无味，像在听经一般，高深莫测，窥不见底，但是吧，自己又不能动弹，只能老老实实的装木头人。

周玺瞧着讲台上年纪很大的语文老师一板一眼的讲着书本上的文章。

整个教室里大多数时候只有老师的声音，时不时轻轻的叹息声和哗哗响的翻书声像是给老师唯一的回应。

“这个段落，作者通过以动衬静…”

她也觉得无聊，困，但又不能像以前一样在课堂上睡觉，这学校太严，主任经常巡逻，真是不好混。

还害得她一下没拿捏好分寸，最近的班测考的太好，火力全往她这边突突了。

突然……

周玺感觉后背有人用笔戳自己，轻轻的，几乎不存在。

“有事？”

周玺微微侧过身子，双腿叉开，一副懒散的模样，但目光依然落在讲台上，老师的话也钻进了耳朵。

高礼阳双手合在一起，抵在额头前面，一双锋利的眼睛变得柔和：“哎，前桌，借我支红笔呗。”

这么近距离，周玺突然发现他嘴角有颗很小的痣，狐疑地看了眼高礼阳。

“你上课不是睡觉的吗？怎么还听上课了？”

不是周玺怀疑他，是因为高礼阳总是在上课前就跟她打招呼，让周玺给他打掩护，帮他盯梢，不要让老师发现他睡觉。

高礼阳轻笑一声，压低声音：“没睡几次好吧，我也是好学生，成绩不错的，前桌你还记上了。”

随着熟悉，高礼阳也知道周玺成绩贼好，虽然瞧着吧，是个跩了吧唧的跩姐，但是还是很好说话的，自己的作业偷工减料，就借她作业来跪下膜拜一下。

路子盛和肖小玉可也是他的友军，而且那两个总是让他打头阵交流，理由就是前后桌更方便作案。

“确实是好学生。”周玺意味不明。

周玺看高礼阳最近一次小考，考的还挺好，排在第7名，所以是懒，不是不会写，但她没什么立场劝他自己写，只是有点烦，自己的果实就这样被人白嫖了？

不过，也是怪自己，一开始懒得拒绝，后面人家都会当做理所当然。

但转眼一想，比起以前，现在有意思多了，能看到他们抄作业的时候，笔杆子甩的飞起，嘴里还在激情开麦。

她被迫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笑得挺开心，虽然有那么一丢丢的残忍，但是让她写作业都有了更多动力。

好人一生平安，周玺安慰自己，她可是菩萨心肠，谁见了不得给供把香。

高礼阳用指间弄的黑笔点了点桌面：“哎，我上课真的有认真听！虽然总是叫你帮我打掩护，但实际上，又不是真睡死了，听得见老师叨叨，不至于，真的！”

说着把身前的书本往前靠，示意周玺看看。

周玺余光很快扫了眼高礼阳的书，黑黑的水芯笔写下的字还不少，不过反着字有点认不清，是草书，但笔锋很盛，不拘束。

“字不错，练过？”

小时候，周玺的字很野，练方方正正的楷书，静不下心，钟一南看了，敲她脑袋，说她不懂得收敛，那时候她不懂，字如其人这个道理。

“啊？奥，谢谢，有眼光，我也觉得，帅，但是我这是野生字体，没系统练过。”

高礼阳夸起自己来一点不心虚，能臭屁不臭屁，他可对不起自己这张脸。

不过他毛笔可不是，都是被驯养出来的，过程可刺激了。

“不是！话题跳的挺快呀，害我一下没接上，说认真的…”

“给。”周玺伸手摸出笔袋中的红笔递给他，打断了他说话。

“认真听课。”说完转过头，抬头专心看黑板了。

高礼阳看见周玺眼里闪过一点情绪，又立马恢复平静，好奇的他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呢。

最后一句，倒是耳熟的很，他初中的数学老师经常对他说，认真摸样和严肃语气跟老师相差无二，有继承老师衣钵的天赋。

“遵命。”

晚自习

高礼阳看完杂志，抬头看到前面只剩一颗圆圆的脑袋，身体半截儿都埋到了下边。

忽然想到什么，在满桌书里费了一番功夫找到夹在语文书里的笔，戳了戳周玺。

“嘿咻，前桌。”

周玺无精打采地转过头，不说话，等着他下文。

“喏，还你的红笔，哎，你怎么了？蔫了吧唧的小白菜。”高礼阳问完，顺带嘲笑了一下。

周玺：“……”

绝对的人身攻击。

“啧。”

周玺忍住暴脾气，不想说话，但突然想到，高礼阳肯定了解肖小玉，眼珠子一转。

“你知道，小玉喜欢什么吗？”

高礼阳看见小白菜瞬间变得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那眼神叫一个干净，耀眼，密密的睫毛一卷一卷，刺激他……

好想拔。

“咳！”

他有点招架不住，略显狼狈地低下头：“那个…”

“你自己猜呗。”高礼阳胡乱的回着。

“你和她这么熟，不会不了解吧。下周她生日，我不知道送什么，能帮忙吗？”

你最好知道。

老子求了人就不能无功而返，是你先撞上来的，周玺暗暗想。

原来是肖大小姐的生日，只是没想到周玺会问他，他们这么熟了吗？

不过也是天天传作业，改作业，抄作业的情谊，那可真是情比金坚，最好谁也不要来拆散。

高礼阳随手整理着桌子上的书，想了想：“其实，肖大小姐啥都不缺，就缺朋友。你送什么她都喜欢，主要呢，人去。”

“不过，我已经想好送她什么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随便送，因为只要我和路子盛送，她都说不好，白的都要说成黑的。”

高礼阳抬头撇了眼周玺，人家冷漠地看着他，不说话。

呃，上上句好像是有点废话，上句话吧有点幸灾乐祸，难道炸毛了？

高礼阳在心里暗暗想着，好吧，她，还要哄一哄的，他可不能失去她。

“她暑假去打了耳洞。”高礼阳突然说。

周玺刷的抬头，又疑惑：“送耳钉？”

“昂，对。”

“谢了。”周玺丢下一句话，转身低下头写作业了。

还挺好哄，就是没良心的家伙，一个谢字就打发人，扶老奶奶过马路，还有一句谢谢呢。

高礼阳收起杂志，把自己杂乱的想法压下，掏出桌肚里的卷子，低头动笔。

坏了，他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