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大顺 第4章 大可爱

“嘶！”

厕所的洗手台边，周玺拘一捧水，拍在脸上，透着凉的自来水把她的瞌睡赶跑了不少，有一部分也是巴掌拍醒的。

“你好了没呀，周姐？体育课要迟到了，抓紧时间！”

肖小玉在门口喊着，语气急得跟催命一样，神色倒是一点不急，目光看向操场上一群穿着校服打篮球的男生。

周玺往满是黄垢的池子里甩了甩手上水渍，打起精神，刚出厕所，一把被肖小玉拉过胳膊冲去操场。

体育老师脖子上原本挂着的哨子被拿在左手转圈儿甩着玩，右手夹登记表叉着腰。

和蔫了的站没个站相，像缺胳膊少腿的残兵，大眼对小眼，干巴巴的，愣是咂舌咂舌。

“你们看你们这个样子，哪有一点健康的样子，阳气都被吸的干净了吧。”

体育老师一脸无奈，叹了口气，太难了，太难了，钱难挣，屎难吃。

“还不是学习太累了！”

“老师，我六点就起床了，要晚上十点半才睡，您说呢！”

体育老师听到下面学生大声的吐槽，扫了一眼，全是白眼，那白眼下还吊着两个被特别眷顾的黑眼圈，他瞟了眼窗外被太阳烤的热乎的操场。

老师语气淡淡，像是累了：“今儿不和你们计较，现在太阳也快落了，正好去跑两圈，跑完解散，不用集合，玩得开心，哦，玩的时候注意安全！”

下面抱怨声连天，试图讨价还价。

“不要啊，老师！”

“老师，你莫不是睁眼说瞎话！一圈吧，两圈太累了。”

“就是就是，外面好晒的。”

“老师～”

体育老师邪魅一笑，底气十足的一声：“行……”

“你个头，没得商量的余地，赶紧跑！”

“靠！”

“老师你喘什么气，哮喘啊！”

“啊啊啊啊……”

“烦死了！”

“好晒。”

肖小玉站在第三排，直接恶狠狠地瞪着老师，和周玺咬耳朵：“死扒皮体育老师，这么晒，跑两圈，防晒哪挡得住啊！这老师都已经是黑皮了，还要我们也跟他一样，真恶毒！”

“我最讨厌跑800，没有之一！”

“没事，现在快五点了，太阳没那么晒的。”周玺顺着窗外看向操场安慰着肖小玉。

高礼阳和路子盛刚好站在周玺和肖小玉后面，也听得见两人的对话，高礼阳扯了扯肖小玉头发：“哎，大小姐，两圈哎，行不行？”

“滚开，不要扯我头发，瞧不起谁呢，两圈而已！”肖小玉拍开高礼阳的手。

“你们慢慢跑，我在终点等你们。”高礼阳摸着眉梢，故意炫耀。

路子盛勾住高礼阳肩膀，阴阳怪气：“狗阳，你腿早好了，跟老师装虚，我鄙视你！”

“啧，谁想顶大太阳跑步，你们加油。”高礼阳肘往后一动，“滚滚滚，松开。”

周玺颇为意外的看向高礼阳，没想到他还这样，骚操作，理直气壮的，不过，想想也是，他这么懒的人，有借口，当然会使使。

如果是她，她也不想被太阳荼毒。

“体育委员出列——”

“你，带着他们跑，匀速前进，不要跑得乱七八糟，需要见习的同学出列，说明原因。”

哨子一吹，路子盛带头从前往后一排排跟上。

“加油，加油！”

还有最后一个弯道，终点尖锐的哨声响起。

“加速，加速，保持呼吸！”

路子盛叫了一声，本来在前头好好带着队，但是架不住大伙儿懒散，跑到半圈他一回头，人全部散了。

索性他就速度跑完两圈，然后在终点守着。

“呼～呼～呼！”

周玺紧闭嘴巴，只依靠鼻子的呼吸，胸腔里存住一口气。

甩动双臂，脚下保持一定节奏向前跑，眼睛盯着终点，努力忽略身上汗湿的感觉。

开始过弯道，加速……

冲过终点……

“可以嘛，周姐，跑步也这么厉害。”

高礼阳看见周玺是女生里第一个跑完的，毫不吝惜竖起不要钱的大拇指。

“你才厉害，好计谋。”

周玺从小被钟一南带着跑步，两圈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很快跑完，呼吸还没有很特别大的起伏。

只是这天气太磨人了，她走下跑道，在一旁做拉伸动作，平缓呼吸。

没多久，肖小玉鬼哭狼嚎地跑过终点，瘫坐在地上：“呜，呜呜，老娘，老娘，他妈再也不想跑步了，累，死我了！”

当然遭到了路子盛的嘲笑。

“哈哈哈，小玉妹妹行不行啊，太虚了吧！”

“哎，我跟你说……”

周玺见着过去扶了把她，带着她走走，跑完步不能蹲或坐着。

“路盛盛，你，你别得瑟，等，等我恢复过来，你就完蛋了！”

周玺拽不住肖小玉，人就扑过去张牙舞爪了。

得，看来还是有力气折腾的。

“啊！”

“松手！”

“你爸爸妈妈的，敢惹我！我……”

趁着肖小玉一边休息一边和路子盛小鸡啄米的时候，周玺瞟了眼周围。

女生三三两两结伴躲在旁边阴凉地方聊天或散步，男生大多在篮球场上打球，也有不少女生围在那边看球。

篮球，她有段时间没玩了，主要她一去球场，村里几个小不点太菜，就追着她满地方跑，鬼哭狼嚎，吵耳朵，她哥回来的话倒是可以分散火力。

除去请假的女生，操场上的人基本跑完了，还零散有一两个，天气实在好，太阳威力还不小。

周玺眯着眼，目光停留在一个女生身上，是她的同桌，高圆圆。

她这个同桌，好像跟班上的人不太合得来，独来独往的。

才刚勉勉强强跑完一圈，好像就跑不动了，走走跑跑的，很慢，但没有放弃，精神非常可贵。

周玺扶着肖小玉的胳膊的手松开：“小玉，我同桌还没跑完，我去带她跑一下。”

肖小玉听见周玺的话停下和路子盛斗嘴，顺着周玺的目光看见一个矮矮的背影。

真是感动，善，太善了，肖小玉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但周玺果然是软豆腐，好想吃。

“加油！”

高礼阳在旁边背着手，拍了拍周玺肩膀：“去吧，加油哦，助人为乐最光荣。”

“好好说话，装什么深沉老叟。”周玺跑上跑道，迈开步子，追过去。

“哎呦，我操，笑死我了，阳阳你也有今天！”

高礼阳：“……”

高圆圆跑得头晕眼花，汗流浃背，呼吸困难，双腿跟灌了铅一样，迈不动，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这样的自己她嫌弃。

她从小身体不好，像这种体育运动基本不行，但是性子倔，不肯比别人差。

突然就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拽着她往前跑。

“我带你跑！”

高圆圆艰难地抬头。

逆着光，她看不清周玺的表情，只是觉得整个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感觉很奇怪，明明是遥不可及的人，现在居然变成了她的领路人。

但自己现在肯定好狼狈啊，居然还有人愿意帮她，高圆圆心里流过一股暖流，眼睛一下就热了。

哭唧唧。

“调整呼吸，不要想太多，努力跑，再坚持一下！”

“……”

高圆圆感觉听不清周玺讲了什么，周围都是风的声音，她只是努力的想要追上周玺的步子，也追上她这个人。

“吭哧吭哧……”

跑过终点。

“呜呜～”

高圆圆忍不住埋头哭了，眼泪跟掉珠子一样，吧嗒吧嗒，真的太累了，还有感动。

“谢，谢谢你！”混着哭声，高圆圆语句更加卡顿。

“没事，你别哭了，休息一下。”

周玺有点烦，怎么这么能哭，泪腺真发达。

肖小玉和路子盛在旁边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圆圆，都在心里暗叹：这妹子！牛！

肖小玉有点可怜这妹子，比她还惨，跑个两圈跟要了半条命一样，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湿哒哒。

“给你纸巾，擦擦。”肖小玉掏出兜里的纸巾递给高圆圆。

路子盛在旁边递了瓶矿泉水。

“哎，同学，你一个人吗？下课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有个伴！”肖小玉看旁边的人基本都散了，也快到放学，建议着。

“呃，好，好，呀！”高圆圆看了眼周玺一行人。

“肖大小姐，你这是又打算扩大你的闺蜜团了？”高礼阳插了一嘴。

“怎么啦！怎么啦，女孩子的事情你少管！”肖小玉白了眼高礼阳，一把揽过高圆圆。

“你不要听他瞎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高圆圆，就是，圆脸的，那个圆。”

“唔，名字和你一样可爱捏，好记！”

“咦，你怎么说话跟甘蔗一样，一节一节的呀？”肖小玉发现高圆圆的不正常。

高圆圆低下头，更加不自在：“这是我，从小的毛病。”

“噢，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高圆圆抿抿唇，酒窝一陷，卧蚕弯成弧线：“没事的。”

路子盛搭上高礼阳的胳膊，在旁边打量了眼高圆圆，在心里评价：名字和脸蛮搭的，是个小结巴。

当然没有什么恶意。

阳光照在一行人身上，校服都镀上一层光晕，嘻嘻闹闹的聊天声让他们暂时忘却烦恼与学业。

他们青春阳光，如肆意生长的野草，打不死的小强。

吃完饭，在肖小玉的撒娇下，周玺带着两人回了宿舍。

“呼，呼～”空调开得很低，飞快的向外输出冷气。

“爽！此生足矣！啊！”肖小玉瘫坐在椅子上，闭上眼，感觉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

“还好还有这么个清净地方吹空调。”

高圆圆打量着只铺了一张床的宿舍，空调吹的发冷，她不太喜欢这么空的地方，这些立着的床铺像盯着她似的。

简直是空空怪！到了晚上会爬出来吓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好难受。

“周玺……”

“叫周玺干嘛，叫周姐！”肖小玉打断话，揽着高圆圆。

“咱都是体育课的交情了，周姐你说是吧。”

“嗯。”周玺回了一句，进厕所。

高圆圆咬着嘴巴，几次张开：“周，周……”

“哎呦喂哦，圆圆啊，这周姐是烫嘴巴吗？”肖小玉在高圆圆耳边吹风，“周姐，周姐，周姐，叫——”

高圆圆听到口令，猛吸一口气，拿出唱红歌的气势：“周姐——”

周玺在厕所里面吓得一震，门差点没打开。

“哎呦喂，我的耳朵要被炸聋了！”肖小玉乐得直不起腰。

“不，好意思。”高圆圆涨红了脸。

“没事，没事，你个大可爱。”

“周，周姐……”

“诶。”周玺赶紧应了。

“你，为什么，一个人，一个，寝室呀？”

“哦，这个，刚好住宿的女生按宿舍分，多一个人，花名册上我的排在最后，所以我一个人一间。”

周玺换上拖鞋，也环顾了一下四周，慢慢的回答，又补充。

“学校住宿的人不多，听说空的寝室不少，所以后面也没有人进来。”

其实也不全是，开学过了一段时间，张涂找过周玺，有的宿舍还能住一两个人。

她拒绝了。

一个人不香吗，几个不熟的住一块，磨磨擦擦，跟菜市场似的。

“这么好，太爽了吧！我也想住宿了。”

肖小玉惊到了，腿盘坐着在旁边的空铺上，木板子跟钢板一样硌屁股，她又不舒服地挪啊挪，最后在她使劲儿撒娇经过周玺同意，挪到了床上。

“是，就挺好的。”

“搞得我也想申请住宿，奥，不行，我要是住宿了家里养的花怎么办，算了算了，我不配，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不得不勤劳的花匠！”

“到时候，你们去我家里玩呀，带你们看我养的花，非常beautiful！有玫瑰，红的，黄的，白的，粉的，还有……”肖小玉掰着手指数，数也数不清。

周玺床下小书桌的架子上整齐摆了很多书，但桌面上还有很多书，试卷本子什么的，倒是显乱。

肖小玉也注意到了，好奇的上下搜索，咂舌：“你这好多书啊，太卷了吧！”

高圆圆也暗惊，果然是学霸，太自律了，她稍微一看，就发现很多书都是外文版的，她根本看不懂，试卷有些也没见过，不是老师发的作业，看来也是自己买的。

“周姐，你太让我伤心了！”肖小玉一巴掌拍在周玺的桌子上，语气沉重。

高圆圆没忍住：“哈哈哈！”

“笑什么？”肖小玉横了一眼，一记小刀飞过去。

“哦。”高圆圆紧急撤回，捂住嘴巴。

周玺从阳台探出一个脑袋：“随便挑。”

这下两人同频摇头，异口同声。

“不用了！”

高圆圆一愣，还是忍不住笑了，心里的戒备，被赶远了一点。

突然想要认证什么似的，直面迎上周玺平静的眼睛。